第8章 王八拳

在发现人类没有察觉自己的虫族身份后，奥斯卡只想快点离开考场，然后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获得合法公民的身份，从而离开这颗星球，寻找一个安全偏远的小行星，与未来人虫两族战场离得越远越好。

        可他却在刚刚踏出大厅的那刻，就被一只成年男性的大手抓住衣领。

        “奥斯卡！谁让你乱跑的！”

        “不是告诉你们了，考试结束后站在一起等我。”

        说话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紧贴脖颈的立领外佩戴着银色十字架。

        奥斯卡抬眼望向男人，心道：可真稀奇，他的装束就像历史书中的帝国修士。怎么会有人这样打扮？

        哦，对=。=是我穿越了。

        奥斯卡自我回答着，心中直叹气，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一切让自己感到奇怪的东西，在第二纪元都是正常的。

        在他的时代，早已没有宗教信仰一说。但这种神话色彩的东西，在第二纪元的初期可是遍及各个人类主行星，直到人虫全面开战才渐渐消失在历史岁月中。

        奥斯卡听到修士身后的三名青年小声称呼他为“管事”。

        他们都认识我，奥斯卡肯定到，因为那三名年轻人类在喊完管事后，望向他的眼神，鄙夷、排斥，充斥着不喜欢他的情感，好像奥斯卡是个窝囊废般。

        这让奥斯卡不太开心，从小到大因为混血虫的身份，不管人族和虫族都宠爱着他，他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管事粗鲁地把奥斯卡推到三名青年之中，青年们微微后退一步，都不想与奥斯卡接触。

        几个人继续站在原地等待。

        过了一会，一名胖墩墩的褐发男生喘着粗气跑来。他对奥斯卡的态度还好一点，没有流露出对奥斯卡的排斥，反而在走进队伍中后小声地问了一句：“我在蓝方内没有遇见你，你去哪队了？”

        奥斯卡想说自己是在红方部队中，但还没有张口回答。排斥自己的几名男生中的一人突然发出讥笑，不屑地看着奥斯卡。

        管事板着脸回头看了男子一眼。

        男生把讽刺奥斯卡的话咽回去，但眼神依旧带着极度让人不舒服的鄙夷。

        见人来齐，众人开始往场外走去。

        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况，奥斯卡越走越慢，与讨厌自己的三名男子拉开距离，他落在队伍最后。小胖墩见状放慢脚步，悄悄地问道：“小奥，你在蓝方哪支队伍里？”

        奥斯卡这才有机会说道：“我在红方。”

        “啊？”胖墩疑惑地看了眼奥斯卡，但管事又往后看，警告地瞪着他们二人。小胖墩闭上了嘴巴。

        至此，队伍中没有人再开□□流。

        又徒步走了五六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这里正停放着两辆载人电车，车体呈子弹头样式，全身都被白色喷漆覆盖着，像是一道光带而非车辆。只有每隔两米打开的窗户提示着奥斯卡，这东西可以乘坐。

        千年前的东西实用，但一点都不美观。奥斯卡好奇地打量着。然后他发现有许多悬浮汽车从他们身旁开走，并不是千年前的车辆不美观，而是他们乘坐的这辆不太行。

        按照管事的安排，几人排队走进电车厢内，此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大概是为了承载更多人，就连过道也被人改装成了座椅，车内就像盛放肉块的罐头般，人群拥挤嘈杂一片，车门从上往下自动关闭后，密闭的空间让奥斯卡感到窒息。

        虫族嗅觉灵敏，他现在闻到了各种汗液体味。

        奥斯卡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上，额头抵向冰凉的玻璃努力忽略不适感。许多私人悬浮车从考场方向离开。

        我到底是在哪里？

        我到底来到这个世界多长时间了？

        为什么这里人人都像认识我般。

        就在奥斯卡努力回忆出点有用信息时，他的椅背被人猛踢。

        “喂，奥斯卡，听说你提前进入的考场。”

        奥斯卡还在回头确认说话者自己是否见过面时，那人又说话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提前进入，就能提前出来？”

        他确定，这又是一个讨厌自己的人类。奥斯卡不准备开口回答，他抿紧嘴巴，金灿灿瞳孔中写满了不悦。

        然而他不回答，有人站起来起哄：

        “哈哈哈，他一定是想进去提前挖坑，好把自己埋起来。”

        “我敢发誓，炮声响起后，别人拿枪，他一定是拿手绢擤鼻涕。”

        “哈哈哈哈。“

        一群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奚落着奥斯卡。

        奥斯卡可爱的脸蛋此时已经垮下来。如果能显现虫尾，一定会啪啪地敲击着地面，尾尖的利刃流动蓝紫色的毒光。

        真的很生气，明明不认识他们，他们却一直在嘲笑奚落自己。

        “喂，奥斯卡。”

        这时又有一个人发声：“你到底跑哪去了？”他回看众人一眼，又对向奥斯卡的眼睛，“我们alpha队负责所有小队的武器补给，我敢发誓，在考场中的任何一只队伍中没有见过你！”

        此话一出，让最初嘲讽奥斯卡的青年笑声更大。

        车厢内的考生彼此都认识，就算不曾与奥斯卡接触的，也曾在孤儿院中听过哭包的大名。

        一时间议论纷纷。

        “他不会真的挖坑把自己埋起来了吧？”

        “不对啊，主管说所有人都考上了军校，院长非常高兴，还会给我们举报庆祝宴会。”

        “咱们打得这么顺利，说不准他找了只好队伍，靠着辅助分混上去的。”

        “哪位队长会要他这样的士兵？”

        奥斯卡嘴巴紧紧地抿着，听着大家的讨论。显然自称是alpha队的青年来自蓝军，而车内的人员也都来自蓝方，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奥斯卡与他们是同盟。而他们没有看见过奥斯卡就表示奥斯卡窝囊地躲起来。

        ”你难道还能给红方送补给？”奥斯卡忍不住了，出声嘲笑。

        青年没有反应过来奥斯卡的意思，但听懂了话中的嘲讽。“你找揍？”说完，就抬手握拳想吓唬奥斯卡。

        换做往日，青年早就能看着面前的哭包抱头缩成一团，或者慌忙找逃跑路线。但今天，青年望着纹丝未动的奥斯卡，心升怪异。他想收回拳头，但又碍于其他人围观，选择继续扬起拳头吓唬奥斯卡，“你说这拳我会打你右脸还是左脸。”

        “长得像个女生，你该不会下边是空的？”

        “铛——”“铛——”一阵响铃突然在乱哄哄的车厢中响起。

        欺负奥斯卡的青年连忙坐回椅子上，张望电车厢最前方的中控室。

        管事从中走出来，环视所有人。他严肃地喊道：“吵什么吵！”

        车内都是已成年的十八岁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但被管事一喊，所有人都闭嘴安稳地坐在位置上。

        奥斯卡又把额头贴回玻璃窗前，一只肥胖的手掌拉住了他的手指，是小胖墩。

        “忍忍就好了。”

        电车高速行驶，窗外渐渐出现青黄色山岭与风车。他们穿进隧道又来到起起伏伏的山丘，视野中的道路与建筑早已消失，甚至连农舍与田地都没有。等电车门再次打开时，奥斯卡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水泥平台上。

        这里大约是车站，而平台后方是石头砌成的高墙和铁丝网。再往远处眺望，隐约可见两栋粉色高楼。

        水泥平台中央正对着高墙大门，黑色尖锐的栅栏上方悬挂着六个大字：“小太阳孤儿院”。

        联想考试后发生的事情，奥斯卡叫住小胖墩，指着牌子又指了指自己。

        他瞬间明白自己在第二纪元有合法的身份——孤儿。

        并且还是不受孤儿院其他孩子们欢迎的孩子。

        时光一晃，奥斯卡已经住在小太阳孤儿院五天了，再过两日，他就要前往联邦军事大学报道。没来孤儿院之前，他万分不想考进人类军校，生怕暴露虫族身份。但现在他只想赶快去军校生活，离开这所孤儿院。

        在这几天中，所有人都发现奥斯卡性格大变。不过没人往现在的奥斯卡不是以前的奥斯卡去思考。

        奥斯卡搜集了很多信息，他了解到在这个世界的“奥斯卡”成年了。

        就成年后身高才一米五八？

        望着身边一米八，一米九厘米的青年们，奥斯卡表示他成年后绝对不是这个高度。虽然没有记忆，但他凭借直觉发誓，自己母亲起码有两米五高，父亲也不会矮的，自己只是年纪小，发育是迟早的事情。

        然后他又询问了小胖墩比迪，关于孤儿院和军校考试的事情，得知每个年满十八岁的孩子都会和小太阳孤儿院签署“回馈”协议。因为孤儿院把他们抚养长大，他们在成年后需要每年返回一万钒给孤儿院作于哺育他们长大的费用，总共支付五年。而在完成还款前，他们不能离开联邦境内。

        当然，不想支付也可以。

        孤儿院还提供了另一条道路，考取联邦军校。如果考上并顺利毕业，那回馈协议作废。

        听到这，傻瓜才会选择第一条道路。

        第二纪元的奥斯卡当然选择了考取军校的建议。

        “然后他就被我穿了……”奥斯卡在听到比迪解释后，无奈地捂住脸蛋，感叹时空真是奇妙。千年前居然有名人类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并且名字也相同。

        但奥斯卡非常确定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尾巴可以保证！

        如此一来，奥斯卡只能乖乖等待管事派车送他们前往军校报道，顺便体验孤儿院的七天“险恶”人生。

        第二纪元的奥斯卡胆小自卑，常被人欺负。在虫崽奥斯卡回到孤儿院的当天晚餐时，一群比他年龄小，身高比他高，约莫十五六岁的人类孩子就对他呼来喝去。

        “哭泣包，哭泣包，只会流鼻涕的哭泣包！”

        他们甚至给奥斯卡编排出歌谣。

        奥斯卡端着餐盘，吃着从未品尝过的黑面包，听着歌谣。没说话也没生气。

        大概是电车里已经经历过一次，奥斯卡这次忍住了。我现在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不和未成年人类一般见识。

        但这群人类崽子好像已经习惯奥斯卡的隐忍，唱完歌谣后上手抓餐盘里的饭菜，并准备浇到奥斯卡的头顶。

        这可真忍不下去了，欺虫太甚。

        奥斯卡快速站起来，也不管没有吃完的食物，举起餐盘就朝最前方的胳膊拍去。那滴滴答答的汤汁，在晚一秒就沾到他的头发上面了。

        “啊——”惹事的青年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清静了。

        当天的进餐时间内，没有孩子再对奥斯卡动手，不过多了些嘁嘁喳喳讨论他的声音。

        “怂包居然会反抗。”

        “考上军校，感觉自己有本事了？”

        “切，你猜他能在军校里坚持几天。”

        “就他那体格，武装系会要他？”

        “我听说考上军校后还要进行一次比赛，你们猜他会在第几天被劝退。”

        “我赌三天。”

        “我赌一周。”

        “我赌武装系老师再见到他的第一面后，就会把他踹回来！”

        “哈哈哈。”

        第二日，因为昨夜奥斯卡突然爆发，有人收敛了。但依旧有人在午餐期间往奥斯卡跟前凑。

        没办法，以前欺负习惯了。

        奥斯卡这次没有犹豫，望着那人要去拿自己的熏肉，板着小脸直接用餐盘拍打过去。

        他好生气！

        显然以前胆怯的印象过于深刻，对方躲开后没有走，反而抬腿踢奥斯卡坐着的椅子，甚至想反掐奥斯卡纤细的胳膊，让他跪地求饶。

        这下子真的气到奥斯卡了。想着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受欺负，自己一个虫生活在这里，心里泛酸水的同时，闭着眼蒙头往前面打。

        奥斯卡没有学过战斗，过去在学校内他握的最多的东西是画笔。此刻文艺虫彻底被逼急。他也不管面前青年比自己高十几公分，握拳往前挥去。

        这种大开大合地乱挥舞有个学名，王八拳。

        而奥斯卡的小王八拳在碰触面前人几次后，那人直接躺在地上了……

        奥斯卡第一反应就是那人故意碰瓷。

        但随后看着那人疼的脸发白直打颤，才后知后觉地思考，有没有种可能性，其实自己挺厉害的？

        奥斯卡眨着金眸，秀气白皙的包子脸上写满了疑问，他伸出脚试探性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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