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懦弱的骑士

幕僚长艾伯斯.布鲁恩在开战之后，始终站在第一道掩体后面。白发的微微的海风吹拂下，轻轻地飘动，苍老的身影异常挺拔。他左手负于身后，两眼目视前方的战场，右手不停地对前方打着手势。而前方正在与神圣骑士团作战的第二千户长幻境之魔则不时地回头注意艾伯斯的手势，以此调整战术，频频击退敌人。正是艾伯斯灵活多变的战术，才让护卫总旗所能支撑到现在，当然也就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现在，神圣骑士团两百名近战和远程攻击战士正以扇形队形不断发动猛攻，而护卫总旗所残存的七十人则节节败退，所成一个方形队伍边退边打。在护卫总旗所队伍身后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已经是第一道掩体的岩石墙了。

五分钟前，法拉尔听闻五百人奇袭部队花了十几分钟还没攻陷已经失去山峰掩体的后山防线，便不顾自己大审判官的形象，勃然大怒。他挥拳将前来报告战况的通讯兵打飞，然后挥剑大喊着让负责牵制正面防线的战士中，挑选出五百名士兵，跟着他一同去增援进攻后山的中队。当身披魔龙战神装，提着魔龙水晶剑的他，带着增援部队开始进攻后山防线时，整个战斗的天平便朝着神圣骑士团一方倾斜！

仅仅四十名都不到的第十三军团伊特拉姆战士无法牵制更多天使战士，而其他三个防线上的同伴都被牵制住，而唯有寄希望于护卫总旗所。但这仅存七十人的小股部队，却如何抵挡数百人的精锐天使战士。

幻境之魔身旁的一名圣弓手被十几名天使战士用弓弩和法杖锁定，胸口瞬间被打成了蜂窝，十几道血柱喷涌而出。溅了一脸鲜血的幻境之魔朝后看去，见艾伯斯的手势后，他咬了咬牙，喊道：“弟兄们！守住阵地，全体防御阵型！”

前方的战士们摆开防御阵，但依然无法阻止潮水般的天使战士推进。生鱼片那卓越幻月头盔遮住了他苍白的面容，咬紧牙关，他举起法杖，全身突然被一股光属性能量气旋包围：“极光.天网之阵！”

作为前锋部队的一百多名天使战士四周布满了小型光之魔法阵。瞬间，魔法阵之间被天蓝色光束连接起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被覆盖的这些天使战士陆续化作筛子，倒在血泊中。一半的人当场死亡，另一半的人好不容易躲过死神之网，但也各个挂彩。

扑通！跪倒在地上，生鱼片喘着粗气，身旁两名骑士连忙挡在他面前，用盾牌挡住爆射而来的穿刺箭。他暗暗道：“这帮垃圾竟然比近卫亲兵第六军团的重装部队还厉害！那么耐打！我都快到极限了！”

艾伯斯的双眸中露出一丝无奈与敬佩！在他面前的是一群实力仅仅比得上权天使，甚至一部分连主天使都不到的年轻人。他们没有能够抵御天堂军攻击的高阶铠甲，没有可以一招就击毙天堂军的超级武器，而面对的却是实力绝对不逊色于近卫亲兵第二军团的异端审问庭神圣骑士团。可作战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怕死，当然除了缩在的身旁，不停地哆嗦的某个人之外。

带着几分鄙夷，他斜视着缩在右边岩石墙后面，牙齿正在激战的卓越黑龙王装骑士。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牧星小友……你的朋友都在前面战斗，而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牙齿打架的声音连绵不绝，牧星的颤音响起：“我……我……会……会被干掉的！”

“被干掉……”艾伯斯转过身，走到牧星身前，看着这个缩成一团，不停地哆嗦的肉球，“在战场上，谁都有被干掉的可能性，哪怕是炽天使和高阶魔王都不例外。如果怕死，为何还参加这场战斗呢？”

“我……我……”

“是因为朋友吗？”

“朋……朋友……”牧星的颤抖频率稍微降低了几分，“是朋友吗……”他忽然想起，生鱼片还在前面怕死战斗呢！没错……朋友！如果不是朋友，他就不会站在战场上。就像当初第一次进入伊特拉姆世界，与湘岚和阵不幸落到了冰雪谷，遇到了大批雪猿王的时候那样。当时若不是为了救两位朋友，两位兄弟，他早就一个人逃之夭夭。也正是因为这样，隐藏在体内的伊特拉姆力量觉醒了。

堕落天使卡巴斯率领魔族军机动部队十万众进攻极东镇守府新基地时，若不是为了朋友，他早就陪着父母逃入防空洞。到时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与他毫无关系。

面对魔族军近卫亲兵第四军团和第七军团的联军，若不是为了帮助疾风之狼营救父亲，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踏足幻术园和宁静池塘这两个神秘的地方，也不会与大批魔族军周旋了大半天，险些送了命。

是的，他很怕死！没错！他没有狂战士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没有为了国度而献出生命的觉悟，有的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而拼命战斗的毅力，有的只是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义气！

艾伯斯细细打量着牧星身上的伤痕，其中不少剑伤相当深，还在流血，可后者却不以为然，没有去处理的意思。他见到后者双手抱头，懦弱地颤抖，却仍然将卓越斩龙刀放在怀里后，眉头微微皱了皱，旋即松开眉头道：“小友……在老夫眼里，你是一个实足的胆小鬼，是个最珍惜小命的家伙。”

闻言，牧星羞得抬不起头。

“但是……”艾伯斯的话忽然来了一个转折，“正是因为珍惜生命，你们才会爆发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在前面的战士中，有第十三军团的士兵，也有你们护卫总旗所的战士，更有你的朋友生鱼片！老夫可以说，人人都怕死！但正因为不想死，才会拼死战斗！懂吗！”

“可是，可是我……”

“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艾伯斯早已知晓牧星的话，“战斗力不足是吗？呵呵……”他不禁莞尔。

“你……”牧星终于放开抱头的双手，怒视艾伯斯道，“你这老头什么意思？”

艾伯斯不怒反笑：“终于敢正视老夫了吗，小友！”

“我……”

“作为骑士，你的战斗力确实不如你的朋友！”艾伯斯说道，“你没有湘岚的爆发力和攻击力，没有疾风之狼的速度，没有生鱼片的命中率和多目标锁定能力。同样，与其他职业比起来，你没有圣弓手的敏捷，没有圣骑士的综合协同作战力，没有召唤导师的魔法与召唤结合能力等等！光与其他同级别骑士相比，你缺乏应有的攻击力和统帅力。你的二重境，只不过是近战招术，攻击范围有限，命中率较低，对付权天使级别的敌人尚可，但对付更强的敌人就捉襟见肘了。”

牧星本想反驳，但是艾伯斯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句句到位，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再一次，他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行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示弱，通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承认失败的！

艾伯斯见牧星已经变得如此消沉，便指了指后者身上的伤口，和蔼地问道：“疼吗？”

牧星动了动胫骨，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很快就恢复了轻松的神色：“有点，不过这不算什么。我之前受过的伤多了，现在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而且休息一下，这伤就能恢复了！嘿嘿！”他忽然变得得意起来，“老湘他们受重伤要休息好几天才能恢复，而老子我只要休息一天就可以了。”

“是吗？”艾伯斯微微一笑，“这伤真的不重吗？”在他看来，牧星身上的卓越黑龙王铠甲根本无法抵挡神圣骑士团天使战士的攻击。手臂和胸口的剑伤都非常深，有些甚至已经砍到骨头了，可现在看来伤口已经愈合，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肩膀的几道剑伤已经将护肩整个削去，甚至带走了他肩膀上的一块肉。虽然还流着血，但也已经基本愈合。

牧星更是象征性地甩了甩手，说道：“当然不重了！”

艾伯斯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是你的力量，你的优势！”

“很难杀死吗？那正好方便闪人！”

“不！”艾伯斯严肃道，“老夫记得你们一百多人刚穿过空间壁的结界，坠落囚禁之岛的时候，各个都身负重伤，绝大部分人，包括那个实力算得上一流的湘岚小友都不堪重负，昏死过去，过了几天才恢复。但是你呢？老夫和巡逻队刚发现你的时候，你这个小猴子竟然在睡觉！”

“那又怎样？”

“牧星！”艾伯斯更加严肃道，“身为伊特拉姆战士，并不是一定要拥有很强的攻击力！智力型神弓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神骑士也一样！身为冲杀在最前沿的骑士，有另一种姿态！并没有超强攻击力，可防御力与生命力却惊人，担负着承受敌人大部分火力的任务。他们没有斩杀敌人的能力，却备受尊敬！他们拥有一个响亮的称号！便是……没有伤痕的后背！”

牧星呆呆地看着艾伯斯，重复着：“没有……伤痕的……后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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