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 奈何桥的彼岸

眼前的事物又化作了无尽的雪花，疾风之狼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看到自己回到了那阴森的溶洞内，站在石桥前。伸手触碰前方，依旧被那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去路。身后呢，变成了一面巨大得撑满溶洞四壁的魔法荧幕！

这魔法荧幕不停地播放着他之前噩梦中、幻境中、费德利斯制造的梦境中等等看到的一切。他回头看了许久后，又将目光回到了石桥。回想励在最后一段时间遇到的和想到的，他不禁在心中暗暗道：我们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希望，甚至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更是变本加厉，才会造成励之后的结果。如果能够换位思考，接受自己孩子的弱小与无助，摒弃自己儿时的遭遇，那么就不会落得这般地步。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

“想要告诉我什么呢？直截了当地说吧！”他抬起头，对着石桥远处的黑暗喊道。

呼！金色的光球出现在石桥最高顶的低空，环绕在四周的两个椭圆形光环缓缓旋转。男人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孩子……相比你已经明白阿勒耶的定义与作用。加入阿勒耶，成为抑制力，保护人类得以延续，与你的理想与信念实际是一致的。吾现在想听到，你现在还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吗？”

疾风之狼抿着嘴巴，沉思了许久。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就算其他人都说你是废物，你永远是我的英雄！”他缓缓抬起头，对金色光球回答道：“不是现在坚持，而是坚持要永远！”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浑浊。

金色光球问道：“即使成为工具，成为机械，永远存在于无尽的轮回中，承受着折磨与痛苦，也在所不惜吗？”

“就只有这些吗？”疾风之狼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听得此话，金色光球并没有感到诧异，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与阿勒耶订下契约，成为阿勒耶的一员。你将真正拥有混沌之力，真正习得如何熟练地运用这种力量，实现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光球表面冒出一条条金色光线，朝疾风之狼缓缓飘去。

啪！当十几条金色光线来到疾风之狼面前，想要没入他的身体时，却被他右手一挥，全都挡开了。

金色光球停止施放光线，问道：“孩子，这是为何？”

疾风之狼非常严肃地答道：“虽然我的理想与信念同阿勒耶的最终目的相同，但是……为了拯救大部分人，就要抹杀一小部分人，与我的理念不一样！”

“此话怎讲？”

“我的理想与信念是保护所有需要被保护之人！所有的！”疾风之狼的声音越发洪亮，“你所说的，其实和利刃一样。”

金色光球沉默了一小会儿，问道：“你认为你的理念是正确的吗？”

“是的！”疾风之狼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么你要坚持这样的理念到何时呢？”

“那还用问吗？”疾风之狼偏头笑了笑，“当然是到我死！”

金色光球缓缓收回金色的光线，低沉的说道：“明白了，孩子。那么，现在挡在你面前的是复仇天使阿兹拉尔的六道轮回中最强的一环。你可知面前的地方是什么？”

疾风之狼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我会走过去的！”

金色光球问道：“你可知挡在你面前的是什么结界？而且桥的对面是什么地方？”

“这都不重要！”疾风之狼淡淡地说道，“重要的是许多事，在这一回我终于明白了。轮回也好，痛苦也好，不堪的回忆也好，那样的结局也要……都无所谓了，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片昏暗的墙角，还是小孩子的他蜷缩在那里，双手不停地揉着眼睛，想要擦干净泪水，但不停地流泪，怎能擦干净呢？一声声抽泣声中，谁都可以发现他多么伤心。

就在疾风之狼想要上前时，在昏暗的另一头出现了一道闪耀的白光，小雨幼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面带微笑。走到儿时的他面前，小雨笑嘻嘻地说道：“小朋友，你怎么哭了？别难过了，我陪你玩吧！”稚嫩的话音落下，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儿时的他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小雨。现实一愣，随后马上擦干眼泪，伸出小手。两只小手紧紧我在一起，原本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被白光瞬间冲散！他被小雨拉了起来，两个孩子欢快地笑了起来，然后朝着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片阳光照耀下的青草地跑去。

看着两个逐渐消失的身影，疾风之狼睁开了眼睛，目视前方的石桥，说道：“有时我们都以为自己在保护别人，拯救别人，陪伴别人。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么想，总以为是你在守护他，让他得到慰藉与安全感。其实，更多的时候，被守护，得到慰藉的其实是我们自己。”

说完这段自言自语的话，他便迈开步伐，朝前走去！原本轻而易举挡下他的无形结界，这会儿竟然变得形如湖面。他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穿过了结界！旋即，全身上下爆发了耀眼的雷元素火焰外衣！周围的昏暗与幽幽的鬼火受到这股猛烈的元素火焰冲击，霎时凌乱起来，整个溶洞豁然开朗，变得无比明亮。

金色光球再次开口道：“心魔最终还是需要自己解开……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孩子……”

守护众生，但求无悔。集三界之恶于吾之身，渡炼狱之罪于墓丘之上。即使深陷万劫不复之黑暗，亦秉持心中之正义，化作黑色审判之剑，乃至最后之星辰。

疾风之狼漫步走上石桥，敲下漆黑的湖面突然变成碧蓝的色泽，那些鬼脸全都不见了踪影。石桥上面的各种动物头骨也化为灰烬，还其原貌！原来，这座石桥颜色虽显冰冷，雕刻在两侧的图案都是阴曹地府之壁画，但冥冥之中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阴森与恐怖，反而有了一丝温度。

走到了桥对岸，来到了地面，眼前的无尽黑暗出现猛烈的波动。刷！黑暗表面出现一个金色的旋涡，如同阿勒耶这无尽的旋涡那般。不消片刻，旋涡化形为两人多高的金色拱门，湖面般的门带着微微的波浪，让人见了感到非常安宁。

金色光球对疾风之狼说道：“孩子……吾在此祝贺你！战胜了阿兹拉尔六道轮回的终极！你以自己的力量，没有依靠阿勒耶的混沌之力，走到了奈何桥的彼岸！”

“奈何桥吗？”疾风之狼回头看着刚才走过的石桥，“华夏古代传说中，轮回转世的地方。我这是要去投胎吗？”带着几分戏虐，他笑了笑。而后，他转过身，恭敬地对着金色光球鞠了一躬，“万分感谢您的邀请，但请容我婉拒您……My  Creator……”没等金色光球回答，他便转身进入了传送门。

金色光球看着渐渐化作金色光点的传送门，自言道：“我的孩子呐……所谓理想，只要谨守初心，奋力向前就好……”

……

在一个略显昏暗的黄土地上，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更别说卫星阿耳特弥斯了。一团篝火前，利刃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十指扣住，将双拳靠在嘴唇上，手肘撑在大腿上。看着眼前的篝火，他默默地自言道：“战斗已经结束，返回的道路也已经不存在了……”一缕缕洁白的烟絮能量汇聚到他背上，化形成狼首雷电披风！“但是，已经得到答案了！疾风之狼大概永远只能得到这个被诅咒的结局吧……”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即便是那样，他也不会后悔吧……”话音间，他化作深邃的漆黑烟絮，消失殆尽。

面前的篝火扑腾了几下，也跟着熄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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