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幽罅门

李淳风当然不打算马上开始，他一大早赶过来还没有吃早饭。他熟门熟路地去了食堂，找到工作人员要了猪血粥和清炒猪肝。

        可以预见他接下来会大出血，还是提前补补为妙。李淳风吃过早餐后，还去花园歇息了会儿，顺带点开app查阅了一下关于‘武馆’的情报，这才返回去找白虹。白虹已经提前申请了专用密室，看到李淳风过来，就将他带进了密室。

        白虹拿出一副护腕让李淳风带上：“这是特制的护腕，上面有计时面板，已设定为十分钟，带上后会开始自动计时。到了预定的时间，护腕会弹出刀片划破动脉，然后护腕会自动脱落。”

        接着白虹指了指密室墙上的一个红色按钮，继续说道：“因为进入条件是需要在密室里练武，所以房间内没有安装摄像头。如有突发情况，或者你打算终止行动，可以按下红色按钮打开密室。划破动脉五分钟以后，如果你还没有传送至‘武馆’，你就按下按钮打开密室，等在外面的医疗组将会为你处理伤口。”

        李淳风点了点头，向白虹示意已经明白。白虹走出了密室，看着密室的门缓缓关上。

        李淳风站在密室里，摆出八卦掌的起手式，开始走桩。八卦掌是李淳风唯一会的传统武术。当时觉得八卦掌的步法很适合兵击，便聘请了名师，系统地学习了一遍八卦掌。

        没打一会儿，只觉双手手腕微微一麻，护腕便落了下来。待到手腕开始血流如注，才感觉到疼痛，但李淳风不敢有片刻停顿。要是现在楞一下子，这刀子可就白挨了。

        一遍又一遍地换掌拧身，手腕上流出的血液已将上衣打湿了大半，头脑也开始有些眩晕。李淳风仍旧强打着精神，一遍又一遍地走着桩。

        李淳风又一次拧身，只感觉身体昏沉，眼前一花。一个踉跄朝前踏去，没站稳又向前走了几步。待到站稳后抬起头，才发现已经来到了一扇古朴的大门前，门上有一匾额，因久经岁月，已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李淳风心知已经到达目的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像是晌午的样子。便立即上前敲响了大门。没敲几下，门便开了一个缝。从门缝里探出一张遍布沟壑的老脸，直愣愣地看着李淳风，问道：“所来何事？”

        李淳风双手互按，努力止住血流，对着“门房”急促地说道：“前来拜师。”

        “门房”愣了一愣，接着将房门大打开，让李淳风进入了武馆。进入门内，李淳风才见着“门房”全貌，是一个身着黑色麻衣的干瘦小老头。在李淳风打量他的时候，“门房”也打量着李淳风的伤口，“门房”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小瓶子，接着示意让李淳风将手伸出来。

        李淳风提前看过资料，便很听话地将手伸了出去。“门房”拉过李淳风的手，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落在伤口上。李淳风曾经见过古法金疮药，这类金疮药一般用猪油和松香为主料制作而成，性状为灰白色的粉末。

        但“门房”所使用的“金疮药”却是如石油一般黏腻的黑色液体。刚一碰到伤口，就让人感觉酸痒难耐，但是一阵酸痒过后，伤口已然结疤。

        “门房”见着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也没让李淳风休息，就径直带着李淳风去了前厅。到了前厅门口，“门房”立在门外，高声唱喏：“今有良家子李氏淳风，情愿拜于大老爷门下，受业学艺，拜请大老爷接见！”诡异空间不能以常理度之，李淳风也不诧异为何“门房”会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安静地立在门口等着“师傅”回话。

        等了一会儿，房内未传来任何声音。“门房”直接打开前厅的大门，示意李淳风进去。他自个儿则是背着手，佝偻着腰，转身离去。李淳风没有直接入内，而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听得房内还是没有响动，便一咬牙，走了进去。

        李淳风没有看到的是，待“门房”走远后，他抬起自己的手掌，怔怔地看着。手掌上面是刚才为李淳风处理伤口时所沾染的血液，没看多一会儿，“门房”便开始舔食手上的血液，他神情专注，将自己的手掌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舔好了几遍，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待到手掌上一丁点儿血丝儿都没有时，才继续背着手向大门处走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李淳风入得厅内，看见一劲装中年男子坐在厅内上首位置。双目微阖，似在假寐。李淳风进入前厅，在中央站定。此时，“师傅”睁开了双眼，看向了李淳风。

        李淳风与“师傅”对视，悚然一惊。“师傅”睁开双眼后李淳风才发现，“师傅”是一个重瞳子，但“师傅”的情况与古代相术所记载“一目两眸”的吉相不同。

        “师傅”的眼眶内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瞳仁，每个眼眶内都有四、五个瞳仁，瞳仁呈混浊的黄色，有些瞳仁，已经被其他瞳仁挤变了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李淳风低下头不敢再看，一拱手，学着“门房”的话说道：“李氏淳风，情愿拜于大老爷门下，受业学艺，拜请大老爷收录门墙。”

        “师傅”点了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白虹给李淳风的资料内，有“三拜九叩”的详细说明。李淳风听闻“师傅”答应，立即退出了前厅，从门外开始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礼成后，“师傅”将李淳风带到了前厅的后面，这里设有一座神龛，内里供奉着一块牌位，李淳风站在“师傅”身后离得较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是能看见神龛内的供奉，并非是瓜果鲜花，而是动物的心脏，看上面新鲜的血色，应该是今日刚剜出来的。

        “师傅”从神龛旁拿起两炷香点燃，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神龛念叨道：“今弟子大开山门，收录良家子李氏淳风入我门墙，特此敬告祖师，请祖师佑我渊罅（xia四声）门弟子，勇猛精进，光耀门楣。”语毕，“师傅”拜了三拜，将两炷香插入了香炉。转身对着李淳风说道：“你上前来，给祖师爷上香。”

        李淳风听到“师傅”召唤，便走到了前面。虽然一般敬香都是敬三柱，但李淳风还是入乡随俗，学着“师傅”的样子，引燃了两炷香，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高声说道：“弟子幸蒙师傅不弃，今日拜入渊罅门门墙，弟子从今往后，自当日练月练，勇猛精进，不求闻达于天下，只愿扬我幽罅门威名。”

        “师傅”听闻此言，站在后面，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淳风的背影。面色几经转换，最终欣慰地点了点头。

        三拜之后，李淳风将香插进了香炉，离得近了，李淳风才看清牌位上的文字。虽然这座“武馆”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布置，都是华夏古代的模样，但这牌位上的文字，却不是华夏任何一个朝代的字体。这字体蜿蜒扭曲，走势如同蛇行虫卷，多看两眼就觉得这字像是活过来一样，正在缓缓蠕动，让人恶心。

        李淳风不敢多看，将香插入香炉后便退至“师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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