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脸盲

“美女老师，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已经认识你了。刚刚韩锦已经把你科普了一遍，她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时间还早，吃个饭一起认识一下，我叫周子航。”男人懒懒地靠在椅背，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笑盯着她。

        师新晚避开对方的目光，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只好生硬地回了一个：“你好！”

        韩锦一边骂：“周子航，你可闭嘴吧，别把我家师小呆吓跑了，滚远点。”一边拉过她，指了指不远的空座，示意温瑜坐过去。

        师新晚觉得这样不好，但韩锦已经把她按在了位置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安抚她:“没事，我知道你社恐，我坐你旁边，别怕。”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锦毛鼠，见友忘色可不太好，你丫怎么天天欺负我们温小少爷。”

        “你们可别给我乱安罪名了，周瑜我好哥们，他就属于友这一类，色他还排不上号。”韩锦霸气怼人，大家不往她这个说话人处看，却都看向温瑜，一脸郎有情妾无意的痛惜表情。

        韩锦却浑然不觉，开始兴致勃勃一一向师新晚介绍在座的人。师新晚并没有任何认识的欲望，所以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要记住的意思。她知道在座的人跟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们非富即贵，今天让她留下来，也是看在韩锦的面子上，出了这扇门，她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强迫自己带上笑容，客气而疏远地回着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韩锦开始介绍时，顾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师新晚的身上，这让她身体僵硬。

        没等韩锦开口，顾申微笑着先开口了，眼里似乎有星辰大海，一笑两个酒窝荡漾开来，整个人柔和了许多，甚至多了些可爱：“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他的嗓音浑厚低沉温柔，富有磁性，如大提琴撩拨着人心。那笑脸像冰雪初融的春天，明媚而温暖，让她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微微晃了下神。他还记得自己，可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普通的自己，除非眼瞎。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别自作多情了。而且以前的事她不愿回忆也不想再提，于是回答：“很多人都这样说，可能因为我大众脸的缘故。”

        她说完立马低下了头，这是她心虚的惯常表现，顾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样，最后什么也没说。

        “呜呜呜，师老师，你这还大众脸呢，还让不让人活啦！“你们有没有听过网络段子，平平无奇古天乐，山野村妇刘亦菲。我看现在得加一句，大众脸女师新晚。”说话的女孩是个长着一脸娃娃脸的可爱女孩，师新晚没记住名字，但是记住了她网瘾少女的称号，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周子航啧了两声，打趣道：“得嘞，还做上诗了，申哥今天是下凡尘到红楼梦历劫去了，不然怎么学宝玉说话来着。”

        “难得啊，咱们申哥出了名的脸盲，能记得师老师，可见师老师的颜值有多高了。”

        “哈哈哈，看来是咱申哥记住了师老师，可惜啊，师老师没记住咱申哥。”

        大家边调侃，眼睛边往两人身上瞄，眼神暧昧。师新晚囧得不行，她垂下头抿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顾申看着她眼睛无处安放小心翼翼喝茶的样子，耳尖都红了，像一只慌乱的小兔子，他轻笑出声，这才沉声出口：“行了，别闹了。”

        大家都了解顾申的性子，都乖乖闭了嘴，此后话题都没有扯到师新晚身上，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吃完饭，一群人嚷嚷着去里间打麻将，师新晚不会打麻将也没兴趣。韩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对于中国国粹韩锦是极热衷的，师新晚让大家好好玩，自己就先回去了。

        顾申也跟着站起来告辞：“我明早有个会，你们玩。”

        大家一脸姨母笑，我明白的表情看着师新晚。

        师新晚有点懵逼，顾申说话，大家看着她干嘛。

        韩锦赶紧把师新晚推到顾申面前：“申哥，我这不想搓会麻将嘛。那麻烦你顺道送一下我的闺蜜，她长这么漂亮，我怕坏人惦记，晚上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就拜托申哥把人给我安全送达。”

        不给他俩开口的机会，韩锦催促着大家快点，往里面走了进去。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离得这么近，师新晚才发现顾申又长高了不少，虽然她的身高168cm,但是顾申足足高了他一个头，她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下颌角，她有点窘迫，她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待一起，相顾无言让她觉得尴尬，最重要的她不喜欢麻烦人：“那个，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走吧，我顺路，并不麻烦。”顾申率先走了出去，师新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身材颀长，腿又长又直，肩宽腰细，仅仅一个背影却已让人感觉到他的贵气和优雅，他气质卓然，身形俱佳，师新晚觉得跟在后面的自己像个小丑，惭愧不已。

        出了大门，侍者已经把车开到了餐厅门口。师新晚开始纠结自己是坐副驾驶位置还是坐后排。副驾驶是个特别的位置，尤其是异性坐，除了伴侣，总觉得有点暧昧。坐后排又好像把顾申当作了专属司机。

        可是为了避免尴尬，她觉得自己还是坐后座装鸵鸟好了。

        只是顾申没有给她机会，回过神时，他已经绅士地替她打开了副驾驶门，她无奈，只好钻进副驾驶。

        她刚坐好，顾申便俯下身凑近她，声音温柔而带着蛊惑：“我的副驾驶位置只坐过你一个女人。”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处，酥酥麻麻的，她的身子僵直着，手脚都忘了动，连呼吸都停滞了，脸立刻就红了，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离她这么近，因为离得近的关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很好闻，她讨厌男人离靠她太近，但是对于顾申的靠近，她好像并不讨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自己他没有女朋友，自己有机会？师新晚觉得自己母胎单身26年，自作多情的成分比较多。别人一句话就浮想联翩，正应了鲁迅说的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她啥时候也成了想象力的跃进者。

        顾申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红色一直延续到耳朵，脸上却平静无波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纯情得像个小兔子。真容易害羞，容易脸红。

        趁着顾申关门绕车的空隙，师新晚深呼吸了还几次，心这才平静下来，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师新晚微微偏头，“麻烦你了，送我到c大，谢谢。”然后坐正身子，又恢复了最初的疏离，语气中满满的客套。

        顾申启动了车子，没有回答。车内突然沉寂下来，师新晚总觉得两个人呆在一个空间，什么也不说很尴尬，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一向不是话题的开启者，她能跟女生相处得很好，跟男人却不知道如何相处。这大概是因为他从小跟父亲关系不好造成。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又盯着车头欢庆女神的立标盯了一回。

        知道这是劳斯莱斯的车标，还是因为小时候跟母亲一起看周润发演的电影《赌神》，她好奇地指着汽车车头问母亲，怎么车盖上立个小银人？父亲正好经过，大发善心地告诉她这是豪车劳斯莱斯的车标。说来好笑，这么多年她也就认识这么一个车标，当时因为父亲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高兴了好半天。小时候明明那么容易开心和满足，她们却吝啬地一点都不肯给自己。

        这样的车她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她只是个普通的社畜，下了车后她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于是放弃，就这样尴尬到下车吧。

        顾申透过余光看到的就是一脸丰富表情的师新晚，他其实很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手机铃声响起，在静寂的车内显得格外刺耳，师新晚听出这是自己的铃声，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一串陌生的手机号，显示城市是a城，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基本过目不忘，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号码是今天下午给她发短信的手机号。她肯定，这是宋英的号码，她直接点了挂断。现在顾申在，她并不想与宋英吵架，不想在外人面前失礼发飙。

        但是宋英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电话又打了进来，她继续挂断。她以为宋英会消停，可是并没有，电话第三次打了过来，师新晚被弄得心烦意乱。

        顾申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联想到自己在国外时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有生之年，有幸遇见你。下图配了一张被一只手拉着的右手中指带着的情侣对戒。“男朋友？”

        此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掩盖了对方声音，师新晚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对方偏头跟自己说了点什么，只胡乱“嗯”了一下，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这才觉得清净。

        她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让他烦了，他刚刚应该是让她静音吧，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中满是抱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他开口，“没有。”语气却少了温柔，多了点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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