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质问
吃过饭回去，李青颜继续修改稿件。
周天强因为公司有事提前回去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李青颜一定要把稿子改好。
“放心吧。”李青颜跟老板挥了挥手。
快三点的时候，李青颜的工作已经开始收尾。
“刘主任，这个修改好的设计稿是直接给您么？”
李青颜指了指座位旁边的礼服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会儿就要走了，四点半之前要去还礼服裙。”
李青颜一笑眉眼就弯起来，两个甜甜的酒窝漾在脸颊两侧，像个邻家小妹妹。
刘江平笑得和蔼，“好的，我去财务部交个报表，一会儿回来你给我就行。”
说着，刘江平就推门出去了。
快到财务部门口，远远就看到总经理秘书张新从里面走出来。
“欸，张秘书，这么巧啊？”刘江平赶忙上去打招呼。
别看张新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却是程总得力的贴身助手，从程总来星北的第一天，就是他做秘书。
集团从上到下、各部门的领导，谁见了他都会客气几分。
只是此刻的张秘书一脸惨淡，整个人都焉焉的。
他抬起头，勉强跟刘江平打了个招呼。
“怎么啦？程总那边形势不对啊？”刘江平见状，小声问道。
“唉，财务部那边的报表一堆问题，惹得程总大发雷霆。”张秘书叹口气，“王部长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了呢。”
刘江平脸色一变：“这么严重？”
张秘书抬眼撩了一眼刘江平，“我劝你今天千万别去触霉头，不然有你受的。”
刘江平脸色“唰”得变白，说话都哆嗦：“可我一会儿还要去送设计修改稿。”
张秘书同情地看了看刘江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直接飘然离去。
-
回去的路上，刘江平觉得腿重得都没法抬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推开门，就看见李青颜在打印机前，笑着回头看他。
“我全部都弄完了哦。”
刘江平没说话，苦着脸，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
李青颜已经把头回过去，没留意那么多。
把文件装订好后，就又转过身来，递给刘江平。
“哦，那个，青颜啊，程总让你自己给他送过去。”刘江平支支吾吾，看了李青颜一眼就赶紧把目光撇开。
“啊？为什么啊？”李青颜显然愣住了，“他不是说让您下班前交给他就行了嘛。”
“嗯，这个”刘江平尴尬地笑笑，“可能程总觉得万一后面还要修改，还是当面跟你沟通效果更好。”
“还要再修改？？”
李青颜面露不悦。
有什么要修改的，直接跟刘主任说不就好了么？
不会又是故意整我的吧。
刘江平看李青颜很是排斥的样子，赶紧又在旁边补充道：“只是有这个可能，也不一定今天就要一下子全改完。”
顿了好几秒，李青颜调整了表情，试着跟刘江平好好商量：“要不还是您去？你们一个公司的，好沟通。”
刘江平眉心一跳，连连拒绝，“你去你去。”
看到李青颜面露疑惑，刘江平让自己笑得尽量和蔼自然，“哎呀，我们程总又不是大老虎，去一趟总不会把你吃了吧。”
李青颜沉默不语。
刘江平心里着急，正想着下面还要说些什么，李青颜开口了，语气还挺认真。
“吃了是不会，但跟他说话我会变成狗。”
“”
这下刘江平真得笑起来，似乎觉得荒谬：“怎么会啊？你早上不是已经跟他说过话了么？”
“？？？”
李青颜一副受到暴击的样子。
我跟他说过话了？
“你不是跟他道歉来着。”刘江平一脸小心翼翼地提醒，生怕又触到她哪根暴怒的神经。
“！！！”
我竟然跟他说过话了？！
不，那不是我！
李青颜赶紧在心里自我麻醉：
我昨天说的是“我再跟程之阳讲一句话，他是狗。”
嗯，狗男人，狗上加狗！
心情莫名因为这句话好起来，李青颜终于松口，“那好吧。他办公室在哪？”
“我带你去！”
刘江平松了口气，眉眼舒展，语气也变得振奋。
李青颜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地看了眼刘江平。
刘江平赶忙转身开门，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头。
青颜，对不住了啊。
-
星北大楼总共50层楼，最顶上是资料档案室和大会议厅，一般非常重要的会议会在这儿开。
程之阳把49层全包下了，什么休息室、会谈厅、健身区，李青颜一路门牌看过去，心里暗自惊讶，原来他还会体育锻炼？
左边走廊的尽头，就是程之阳的办公室。门前的秘书张新打电话请示：合作办公室来交设计修改稿。
“程总让你们进去。”张新刷了下门卡。
身后玻璃门缓缓打开，李青颜踩着深灰色的地毯进去。
这里的装修风格跟22楼的完全不同。从出了电梯开始，李青颜就被一种肃穆的冷淡风包围。
现在这种感觉更浓。
有冷气从头顶排风扇呼呼吹来，李青颜抱着臂搓搓膀子。
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马上要见的，是个难缠的主。
李青颜的心上也应景得凉风测测。
见是李青颜一个人进去，张新回头睁大眼睛看着刘江平，似是极为不可思议。
刘江平有些讪讪，不好意思地干笑着。
玻璃门缓缓关上。
张新向刘江平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不齿的事都能做出来。可怜这小姑娘一会儿要哭着出来了。
-
进了玻璃门，李青颜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
手垂在裤子边，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听到一声“请进”，李青颜把门推开了。
里面空间很大，一大面落地窗前，摆放着深色的办公桌，很长很宽。
对面贴墙摆了好几张配套的会客椅，间隔着些较大体积的绿植。
放眼望去，真是气派又内敛。
程之阳就坐在桌前，伏案工作。
他并没有抬头，桌上摊开好几份文件，很忙碌的样子。
李青颜把门带上，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桌子右边的边角处。
透过干净得几乎透明的落地窗，李青颜看向窗外的景色。
高处的视角就是不一样，远远望去，一片开阔，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全部尽收眼底。
此时，天还很亮，但太阳似乎被云层遮住，阳光并不刺眼。朵朵白云在碧蓝的天空聚集。
云层柔软舒展，被轻轻撕开薄薄的痕迹，就好像是咬了一口的棉花糖。
李青颜看了，觉得心都在不知不觉中变软。
可这么美好的景象却吸引不了程之阳看一眼。
李青颜视线晃过来，发现他仍在忙着手上的工作，聚精会神，身姿挺拔。
黑色的碎发挡在额前，李青颜看不到他的眼，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到脖颈，弧度精致流畅。
他的身上被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和了原本清冷的轮廓，使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似温柔的气质。
好长时间没听到动静，程之阳终于抬头，看到面前的李青颜，明显怔住了。
他眉毛微挑，目光从上到下快速扫了一遍，神情似乎并不欢迎。
“你来干什么？”
冷硬的声线，欠扁的语气，李青颜软了半天的心一下子被厌恶填满。
什么气质温柔，果然都是错觉。
她没答话，不屑地睨了程之阳一眼，然后把脸高高抬起，研究起了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从刚刚和他对视开始，李青颜就感觉自己昨晚被撞红的额角又开始疼了。
见李青颜半天不说话，程之阳又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要谈私事以后再说，现在是工作时间。”
“”
不是工作时间，我也不会来啊。
李青颜冷冷看过去。
“说得好像以后找你谈私事，你就会谈一样。”
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工作，我压根就不想来。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聊天么？”
说着，李青颜就把带过来的修改稿往桌上一丢。知道他要修改，也没立即走开。
程之阳拿起纸张，看到是修改稿，眼神又是一怔。
他翻了几下，抬头看向李青颜，“这个稿件怎么在你这儿？”
还没等李青颜说话，他想到什么，一贯清冷的面庞有了些撕裂：“这个稿子是你设计的？？”
云层移动，太阳又露出脸，连带洒在李青颜脸上的阳光都更加耀眼夺目。
“没错。”李青颜挺直了腰杆，有种让对方打脸的快感，“就是我，这个稿子的唯、一、设、计、师。”
程之阳半天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几眼稿子，又抬头看向李青颜，探究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寸寸地逡巡。
哈哈，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赶紧承认，没想到我李青颜竟然这么厉害。
就在李青颜感觉到一阵扬眉吐气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点点轻微的疑问。
“你不是公关部的么？”
李青颜：“？”
不是，你纠结这些细节干嘛？
“公关部的就不能设计了？”李青颜理直气壮，“我说我是公关部的，没说自己不是设计部的。能者多劳嘛。”
程之阳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稿子时间要得很紧，而且细节方面都需要非常严谨的考虑，你不可能一边参加耗时的公关活动，一边又沉浸在这个非常需要沉入的稿子里。”
李青颜：“？？？”
所以呢？你要表达什么？
“我记得你高跟鞋都没有穿习惯，很多方面连公关部的新人要求都没做到，应该根本就不是公关部的。”
李青颜：“！！！”
这小子眼睛还真毒啊！
一眼就看穿我公关部在玩票，设计部才是本根。
李青颜捋了捋头发，脸上露出了掩藏不住的笑意。
不错，你猜得很对。
她刚要开口正式介绍自己设计师的身份，却被头顶响起的话语猛然浇了盆冰水。
“为什么今天不让负责的设计师来？还是你们公司一开始就在外面找的枪手？”
李青颜：“？？？”
程之阳直直看向李青颜，眼神严肃摄人。
“公关部的活你都干不了，设计部那么难的任务你怎么可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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