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山会武
天霁山,盘踞在万里雪原之上的山脉。势如卧龙,重峦叠嶂,层层冰雪封不住它逶迤身姿的雄伟壮观。涓涓细流漂过未融的冰雪,在阳光下如星光闪烁,静静淌过山脉的臂弯和雪原的胸膛,轻诉大地的柔肠。
山若有心,当不愿它的伟岸和柔情沾染凡俗的腥风血雨。
山脚下的天霁山庄,武林各派齐聚一堂,议论纷纷,话语间总离不开一个词:寒冰玉。
寒冰玉,传说中的上古神器,万年前惊现人间,法力之强,可翻江倒海,颠覆乾坤,人界曾险些被它覆灭。而后漫长的时光中,它却销声匿迹,只留下一个传说,和无数未解之谜,在大浪淘沙的时光中逐渐被世人淡忘。
万年后的今天,江湖上却再次流传起它的下落。明里暗里,各派都已开始争先恐后寻找寒冰玉,为得到此物,甚至不惜刀兵相见。这一次,人类不再愿做待宰的羔羊,他们深知——谁获得寒冰玉,谁便可号令武林,主宰人间!
此时的天霁山庄,风平浪静的背后已是暗潮汹涌。天霁派掌门裕衡师尊在搜寻寒冰玉的热潮中突然召集各派,一定与寒冰玉的下落有关。
内厅的门帘有了响动,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那块薄薄的帘布。
但从帘后走出的人,却不是裕衡师尊,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妖艳非常的女人。双眉弯弯如月,双唇鲜红欲滴,乌黑的长发在纤细的腰际摆动,桃色的肚兜在雪白的纱衣下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可惜此刻再美丽的女人也勾不起人的兴趣——为何来的不是裕衡师尊,而是这个女人?
这一困惑横亘在每个人心里,直至酝酿出愠怒。
“你是谁?”
“裕衡师尊呢?!”
“派个丫头片子来糊弄我们吗?”
“天霁派竟如此不知礼数!”
场下七嘴八舌吵着,女人冷静地看着,良久终于开口:
“是谁有那么重要吗?诸位来到此地,无非是想探知寒冰玉的下落。”
“寒冰玉”三字一出口,方才的吵闹声再次消失干净。
只听女人一字字道:“不妨告诉各位——上古神器寒冰玉,就藏在这万里冰封的天霁山中!”
满场哗然!
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中,丐帮帮主非缘拨开乌压压的人群,站到前排,手中竹棍往地上霹雳一杵,指着女人喝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天霁派掌门身在何处?!”
女人看了他一眼,转又目空一切,道:“他死了。”
未等房间再次喧闹起来,她手一挥,房梁上便掉下一个巨大的黑物,“嘭”地一声,重重摔在四散开的人群中央。
那黑物正是天霁派掌门裕衡,七窍流血,四肢离断,死不瞑目!
非缘冷不丁打了个颤。
彼时天霁派是江湖最大的帮派之一,势力遍布天下,甚至涉及皇室,高手如云自不必说,掌门裕衡更是通晓各派武学,许多门派的掌门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他如今却死状凄惨,不留全尸!
门外突然涌入一群人,手持佩剑将房间围个水泄不通。
妖艳的女人笑道:“别费那劲儿了,杀了你们掌门的人就在这里。”
“你一个人?!”为首的天霁派弟子惊道。
女人娇笑道:“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了他,还是怀疑我没能耐杀了他?”
“天霁派乃江湖大派,实力足以动摇整个天下!以你一己之力怎么可能闯入守卫重重的掌门大殿?又怎么可能杀得了无人能敌的裕衡?!”天霁盟帮,天宁门长老轩逸怒目圆睁,利索地抖出一柄精钢剑,逼人的寒光直指女人:“你已是江湖公敌!若不说出你的同伙和企图,在座各派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仰天大笑:“江湖大派又如何?我偏是一人杀了裕衡又如何?”她的表情突然阴冷:“如果我说我不仅可以杀了他们的掌门,还可以灭了他们满门,你们又能奈我如何?!”
她黑色的瞳孔突然发绿,目光扫视包围满屋的天霁弟子——
霎那间,他们已经身上爬满指节大小的红色蜘蛛!纵使他们手中握着利剑,纵使他们武艺精绝,也无法伤及紧紧黏附自身的小东西。仅仅须臾,他们的身体都已看不见,满屋子挣扎惨叫的,是一个个裹满蜘蛛的红色人形!
各派首领毕竟不是平民百姓,没有人惊吓遁逃,纷纷亮出独门武器,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那个妖艳的女人。
再美丽的女人,此刻都如鬼如蜮。
“看来你们终于信我了。”她笑颜如花,一掌击出,劈开刀剑的丛林,水袖飞舞,一个转身,所有人的兵器皆已入她袖中,待她抖将出来,精钢铁石的兵器,只剩碎片散落一地……
再看天霁派的弟子们,竟已成为森森白骨堆了满地。
却仍有人不甘心,赤手空拳祭出全部力量。这些人最后见到的,是自己飞溅的脑浆,和截断的四肢。
“很好,你们终于安静了。”女人在满屋的血腥味中傲视仅存的二十人。
此刻的鸦雀无声,恰是地狱的声音。
她竟突然变了个人,抱了个万福,恭恭敬敬道:“小女龙氏织月,见过各位掌门。”
她用柔软娇嫩的声音道出一个个可怕的真相:“裕衡早就死了,是小女杀的。小女杀了他再以他的名义叫你们来,没想到你们真的一个不落。看来你们都对寒冰玉志在必得。那不是正好,寒冰玉就在你们脚下的天霁山中,你们谁能找到,不就归谁了?”
“只怕不待寒冰玉在落入我们手里,我们就会被你杀掉!”轩逸冷冷道。
“你也太悲观了些。”龙织月笑吟吟答:“我在你们眼里便是如此暴戾无道么?莫忘了我终究是个女人,总不至于对你们太狠。只要找到寒冰玉交到我这里,各位尽可平安归去……”
“偌大的天霁山,你又如何困得住我们?又如何知道谁在哪里找到了寒冰玉?”非缘问得直截了当,他已对这个女人的狠毒毫不意外。
“我自有我的法子……”她说到一半,余光瞥见了倚靠在门框上的青衣人。
不论是起初的议论纷纷,还是后来的刀光剑影,直到现在的鸦雀无声,乌压压的人群中都不见他的影子,他始终抱臂倚门,白色面纱上,海底深渊一般的蓝色眼珠轻灵地跳动着,似乎在观察每个人,又似乎并不是。除了那双眼睛,他身上的其他地方就没移动过。
龙织月步至他跟前:“你是谁?”
“我是墨澜。”
“我问你的身份。”
“我是他的弟子。”青衣人指着地上胤山派首尊的尸体。
“不,你不是!”龙织月一下盯住他。
“你杀了我师父,却要我如何自证?”
“摘下你的面纱!”
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这个年纪尚轻的少年人,将迎来怎样恐怖的死法?
墨澜道:“你别吐就行。”
面纱后,是一张被密密麻麻的坑洞,深深浅浅的疤痕和若隐若现的血丝糊成一团,分不清哪里是嘴,哪里是鼻子的脸。
龙织月一时蹙眉捂嘴,腹中已是翻江倒海。
“我说什么来着……”墨澜戴上面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漫长的一夜在压抑的气氛中过去。天宁派带着几个盟帮安葬了天霁一派满门,天霁山庄便人去楼空。曾经的江湖大帮从此日落西山。
人们很快发现了龙织月的手段。
雪花从空中落下,却无法落到地面,停留在高空,仿佛被无形的手托住。从山脚的千里雪原之外,一直到山顶,都像被一只无比巨大的透明笼子罩住。山顶风雪绵绵,伸手却抓不住一片雪花。
这无比巨大的笼子就是“结界”。无形无色,却固若金汤,凡人的任何武器都无法攻破它,山势起伏处,有时它离人太近,好奇者伸手触碰,立刻就会感觉到全身如雷击般的烧灼之痛,便不敢再近身。
这东西不是凡人造的,所以龙织月也定非凡人。
白茫茫的雪原尽头,依然是层层叠叠的雪白。雪原上,孤独地漫步着一个青色的人影,这是看不见尽头的白色中,唯一的色彩。
青色的人影就是墨澜。此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而边一声箭啸尖锐,一支黑色的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擦过。
他出手如风,“啪”地抓住那支箭,往箭飞来的方向看去——一颗枯树后,倒着一个面色惨白,衣衫褴褛的乞丐。
丐帮帮主非缘!
他死了,死不瞑目,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里空洞无物。他甚至来不及恐惧,就已命丧黄泉。他的身上,竖着一支箭,箭杆漆黑。
他身边,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丐童瑟瑟发抖,侧对着非缘的尸体,楞楞地坐着。他木着张脸,双目无神地盯着雪地。
墨澜徒手抓住的箭,真正的目标是这个孩子。
箭是谁射出的?是龙织月?还是江湖中人?
“你已经没事了。”墨澜对那孩子说完,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墨澜将他扶起,像捧起一滩烂泥,一松手,他又倒了下去。
风雪越来越大,混淆了天地,墨澜在一片混沌中从容地走着,好像透过风雪看清了前路。走出不知多远,他一回头,果然身后跟着那个丐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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