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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归京


王熙凤留下了半车礼物和一个消息,  施施然的离开了林家。

        而贾敏和林如海商议过后,第二日就找了李氏、平儿、林柔、林朵和黛玉五人,让她们协同贾敏一起管家。其中平儿因着身怀有孕,便只接手了绣房的事情,  这一处万事都有定例,  并不需要特别劳心劳力。

        不提旁人如何,  李氏和林柔姊妹两个,却对此十分激动。她们三人从前的身份有些相似,  都是商贾之家出来的,猛然进了林府这高门大院里,都有些不适应。

        虽然贾敏找了人给她们特训,  但是心理上的压力不是轻易能排解的,始终觉得自己似乎低人一等的感觉。如今得了贾敏放权,手中又有事情可以操持,三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好了许多。

        闲事休提,  转眼就是二月十二花朝节,黛玉的生辰。

        一大早,厨房里便张罗开来,  黛玉早起就换了贾敏特意命人给她做的衣裳,从林如海屋里开始,  各处都去拜会了一遍。府中上上下下,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均都得了一碗长寿面,  为黛玉庆贺祝福。

        除此之外,贾敏早早的就在城门外设了粥棚,  连续施粥十日,为黛玉祈福纳寿,  祈求上天护佑她平安康宁。

        等到大家用罢早饭,黛玉的小姊妹们也都到了。多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其中迎春虽则出了嫁,可与黛玉也一向交好,故此也坐了马车过来了。

        林柔和林朵作为黛玉的堂姊妹,充当助手招呼这些姑娘家,虽则因为从前鲜少打交道,又不曾在这些圈子里长大的缘故,举手投足略有几分生涩不适应,但面上倒也做的不错,未曾出什么乱子来。

        贾敏在一旁看着,心中倒是放下了几分顾虑,如此再让嬷嬷用心的教上两年,便不会比别家女儿差到哪里去了。

        热热闹闹的一场生辰宴后,就是春闱结束的日子。

        平儿的怀相不错,又有吕娘子随时看顾着,也跟着众人去贡院门口接人。

        一连三场,共计九天的考试,可把这些个文弱书生累的够呛。许多考生甚至都不能自己出来,要靠人搀扶才能行走,满脸苍白,浑身散发着异味。

        林琼倒比他们还好些,自从和平儿成亲后,他每日都会抽出半个时辰来,演练拳法打熬筋骨,身体素质倒比这些同科考生们好上许多。

        等到小厮从贡院门口找到林琼,带了他回马车后,平儿亲自盯着他喝下了一碗人参鸡汤,又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见他胃口不错,脸色也只是疲劳,平儿这才放了心来。

        “先躺着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再叫你。”

        林琼乖巧的点头应了,躺在特意加厚了褥子的车厢内,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响起了呼噜声。

        平儿看了看他眼角的青黑,心中止不住的心疼,这也太遭罪了。

        她小声对着丫鬟道:“你去给太太说一声,只说二爷睡着了,我们这边估计要慢些,叫她们先行一步吧。另外,让车夫把马车赶慢些,越稳越好。”

        丫鬟点头应下,随即掀了帘子出去传话不提。

        贾敏听了话,也知道春闱的艰难,并不曾多说什么,只先回家让人准备热水吃食。还叫了大夫在府中候着,等到林琼到家的时候,特意诊了诊脉,确认没有大碍才放心的下。

        时间倏忽而逝,转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林琼的名次虽然不甚靠前,但也进了前五十里,足以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了。这固然比不得林如海当年,可毕竟林琼从小靠的是自己努力,不比林如海从前有无数名家大儒教导,这也很不错了。

        最起码不论是林如海,还是林琼本人,都对此十分满意。

        等到顺利通过了殿试,林琼便成了新出炉的进士老爷,当然前三甲是没有他的份儿的。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加之林琼也有些真才实学,他得了十七名的成绩。

        成绩出来后,林如海便上下活动了一番,给林琼弄了个外放的官。只是这外放的地点很是一般,在岭南之地,偏僻不说,民生还十分剽悍,历来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非但林家人不明白,京中其他人也一时看不出林如海的意思。不过因为林如海历来民生不错,脑子似乎也没有出问题,故此大家一致认为,林如海是为了林琼好,选个落后偏僻之地,日后才好出政绩啊。

        但真实的原因,就只有林家和贾家人才知晓了。

        新科进士有三月的假期,待到假期过去,平儿的肚子也有四个多月,早就坐稳了胎。他们夫妻不想分离,吕娘子也放心不下女儿,故此把京中的药铺托付给了刘姥姥一家看顾,自己随着女儿女婿去了任地。

        岭南这个地方,比之江南一带,自然算不得上好,但却有个最大的优点,海运便利。

        贾琏布局两三年,如今终于有了些成效,自然要加紧巩固。岭南就是个不错的跳板。这里地处偏僻,京中那些贵人们的眼神,等闲不会投落到此处来,但地理位置却优越,往南洋和海外出行,比之京中要便利十倍不止。

        林琼和平儿以及吕娘子等人,毫不引人注意的出了京城,坐上了南下的官船。值得一提的是,贾家也有七八个护卫,跟着一同前往,对外放出的说法是,岭南民风彪悍,这些护卫是保护几人安全的。

        五月端午节过,贾琏带着工部的一干人等,风尘仆仆的回京了。

        江南一带进入梅雨季节,他们的勘测工作无法再顺利进行,刚好回来度个假休息几个月。

        贾琏回京后,都没有来得及回家,就被司徒曜招进宫里说话去了。

        “爱卿快快请起,咱们君臣之间,何用行这等大礼!”司徒曜亲自起身扶了贾琏起来,又命大太监给他赐座看茶,这才面带动容的说道,“黑了也瘦了,可见这几个月爱卿在外头,着实是吃苦受罪了的。可有回过家,见了府中的家人不曾?”

        贾琏先是谢了司徒曜,这才笑着回道:“臣半年不见陛下,心中实在想念陛下,方进了城门便来拜见陛下了。”

        司徒曜更是感动:“哪里就急到这个地步?爱卿家中妻儿必是翘首相盼,又见着你如今这副黑瘦模样,怕是府上老太太要来宫里找朕哭诉了。”

        贾琏正色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虽然读书不多,但却深受皇恩,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是家中老幼,自小得祖父教导,也只知为国为民肝脑涂地,臣之祖母更是从年轻时候便操持家中上下,以求祖父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为我大干国杀敌保卫边疆,是决计不会哭哭啼啼的。”

        司徒曜想起贾源和贾代善二人,还有从前贾家战士沙场的族人们,心中一时也激荡不已。

        随即,他朗笑道:“贾家老夫人的威名,朕在宫中也早有所闻,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非但老夫人,连着贾家儿郎也都是好的,有爱卿这等能臣,是大干国的幸事!”

        说罢,司徒曜大手一挥,赏赐了好些财物宝贝下去。有给贾琏的,也有给贾史氏和王熙凤等人的,着实出了一次血。

        因为贾琏未曾梳洗,身上虽然不说脏兮兮臭烘烘,总归赶路这么些天,也算不得多么干净板正。故此司徒曜又和他说了会话儿,弄清楚了铁轨勘测的情况后,就放他回家了,且给了他半个月的假期,让他能好生休息。

        贾家,荣庆堂内,从贾史氏到最小的巧姐儿都在。

        众人虽然照旧喝茶聊天,可心思却都飞在外面,王熙凤更是频频出神,头不时的往外看去。

        “二嫂子?二嫂子!老太太唤您呢。”

        探春拉了拉王熙凤的衣袖,低声提醒了一句,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凤丫头莫要太过担心,琏儿他外出这么久,理应先去宫中见过陛下,汇报一二才是。咱们只在家中等着,最多晚膳时候,他必定会回来的。”

        面对贾史氏的安慰,王熙凤脸色微红,只勉强解释道:“并不曾担心什么。”

        王熙凤性格一向泼辣外向,众人鲜少见她如此,一时都有些好奇的打量,

        贾史氏含笑道:“你这丫头,孩子都两个了,居然还害羞起来了。你说不曾担心便不担心吧,只是我却心疼我孙子,这里不用你侍候了,且去小厨房看看,叫他们准备些养生的汤水来,等下琏儿回来便呈上来。”

        王熙凤脸颊羞红,强撑着点头应下,带着丫鬟避了出去不提。

        小厨房里早就开始准备吃食了,王熙凤不过是来白看一回,顺带避一避众人的打趣罢了。

        等到一一查看过后,王熙凤也没有再回正厅,而是带着丫鬟仆妇信步走到了垂花门。将将站定之时,就见着对面快步走来的贾琏。

        自从正月贾琏出京,到现在也有四个多月不曾见面了。今世以来,这还是他们二人分别最久的一次,王熙凤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止不住的牵肠挂肚,如今乍然一见,眼圈就不由得红了。

        贾琏远远望见王熙凤,脚下更是如生了风一般,三两步跨到她面前,含笑道:“凤哥儿,我回来了。”

        话音落地,这才见着佳人眼眶微红,盈盈有泪滴蕴含其中。

        他不由得慌了神:“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不成,怎的还哭起来了?”

        王熙凤背过头拿帕子擦了擦泪,这才回道:“不过是方才去小厨房,被热气熏了眼睛,哪里就是哭了。咱们快快进去吧,老太太和太太都在等着呢,巧姐儿也一直喊着要见父亲的。”

        贾琏见她这般,知道不是受了欺负,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跟着一同进了荣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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