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奴隶商队

　　海平面上，一艘散发腐臭气息的商船快速行驶，激起阵阵水花，惊得海中游鱼四散奔逃。
　　“领队，前方渔船有个看起来不错的少年朝我们挥手。”放下单筒望眼镜的水手轻敲房门。
　　“进来。”享受丰盛午餐的肥胖商人用餐巾布抹嘴。
　　“不用去管，直接开走。时间就是金钱，给意外惊喜找好买家，才是我们此时此刻应该做的事。”
　　转念想到一趟交易下来船厂牢房空了不少，不错的少年说不定可以当个添头，捻着胡须：
　　“少年如何？”
　　水手回想一番：“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清秀柔弱美少年，气质反而开朗阳光。
　　一旁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农家少女，可惜不够小，又不够大，也没什么特色。”
　　商人晃荡着圆墩墩的肚子，手掌拍在水手肩旁。
　　走出房门，站到甲板上，接过水手上前双手递上的单筒望眼镜。
　　“不错不错。”
　　一手拿起望眼镜，观察远处少年少女：
　　“这反差感的确不错，少年不只会受妇人喜爱，连在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买家里也是抢手货，看得我都有点心动。
　　倒不像先前那个惊喜不好出手，要是做添头是亏本买卖，做主菜的话，需要细细看后，再调教一番。”
　　“少女面容还不错，可惜处于青黄交接之间，是卖不上好价钱。”
　　放下望眼镜，商人示意舵手靠近后停船，看向一侧微微俯身的水手，将望眼镜轻轻一扔。
　　水手见状，一副下人模样，手忙脚乱将望远镜抱在怀中。
　　忍受一丝臭气从鼻尖飘过，油腻模糊的笑声传入耳中，抬头见胖商人一坨三层的下巴对着自己：
　　“有潜力的小伙儿。”
　　“跟领队学习了一丝皮毛。”
　　“去准备宴会，避免珍贵的商品遭受损伤。”
　　商人下巴肉抖动，赞许地拍着水手肩膀，在船板上对着众人。
　　“这趟交易下来大伙也辛苦了，这少女正好犒劳大伙儿。
　　当然，大伙儿要记得谁的苦劳最多，都谦让些，和气生财。”
　　船上一片带着懂得都懂的笑容，欢呼一片。
　　半小时前。
　　娜美气鼓鼓吃完超越自己家常菜味道的全鱼宴，放下碗筷，幽怨碎碎念：
　　“想种橘子树，想泡澡。想种橘子树，想泡澡。”
　　举碗蹲在甲板的庚辰停下筷子，挑起一旁轻晃的鱼竿，收了一条鱼放入桶内：
　　“总不能用恶龙的船行驶大海，你忍一下咯。”
　　“鱼，鱼，鱼你个大头鬼。”
　　娜美暴起一拳打在庚辰后脑，手穿过云雾。
　　感受一阵清凉，伸开指头狠狠搅动几下，让整个脑袋都消失。
　　等娜美玩好后，云雾重新聚拢。
　　庚辰眼睛望向远处地平线，放下碗筷，起身挂上笑容，舞动高举的双手：
　　“有商船路过，买些食物，再商量下能不能泡澡。”
　　“不要。”
　　娜美双手在胸前交叉，大声反对在不熟悉的船上洗澡，买食物也得好好看看才行，见庚辰没有回应，再次强调。
　　“绝对不要！”
　　忽的娜美见庚辰笑容更灿烂，眼睛都跟着迷了起来：
　　“那就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做个生意，这可是商队的本职工作，不能拒绝。”
　　不清楚庚辰想做什么，娜美踢了下一旁水桶，桶里鱼儿受惊摆动尾巴，溅起水花打到小腿上，顺着米白色光滑下落：
　　“如果碰到海贼见我好看，生了歹心，你又不在我身边怎么办。”
　　“安心，我都看得见。”手指天空，庚辰悠悠而言。
　　“只要不遇到新世界四皇、海军三大将，和一些传说中的人物，我带着你逃命还是能做到的。”
　　不清楚什么四皇和传说人物，对于海军大将的名号娜美倒是有所了解。对于海贼和海军娜美都有所厌恶。
　　养母贝尔梅尔还是个退役海兵，然而贝尔梅尔死于恶龙之手的时候，海军什么也没做。
　　后面管理小岛的海军，也是有一群为了利益可以抛弃背后正义，和海贼同流合污，而且还是鱼人海贼，想来没什么好东西。
　　“那遇到他们怎么办。”逐步了解庚辰一部分性格的娜美，意识到庚辰将他们当作假想敌，没好气问道。
　　“不是我吹，他们一拳打过来，只能跪下求我别死，你觉得我能怎么办啊。”庚辰无奈吐槽。
　　“现阶段不会遇见，放心好了，我又不会轻易去找死。
　　精明的商人才能好好活着，失手了的，早被埋了。”
　　见商船靠近，放下梯子，庚辰手刚搭上，听见娜美嘟囔道“所以才会被我从海上捡到”。
　　脚一个踉跄，脸挂到梯绳上，庚辰清了下嗓子，三下五除二上到了商船甲板。
　　商船甲板摆满了鱼肉瓜果，几桶飘出酒香的圆桶大开。
　　水手聚在甲板上觥筹交错，行令划拳，撕咬骨肉吞食。
　　几人兴奋挽起裤脚围着桌子蹦跳，像祭祀时的舞蹈，好不快活。
　　见庚辰走近，比望眼镜中见到得更像一件完美瓷器。
　　商人小眼闪过精光，按捺不住的搓动双手，笑容满面：
　　“又完成一单大生意，我的船员正好在聚餐，有水手看到你朝我们挥手，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如此大海，能够相遇是缘分之选，能帮的，我们尽量帮一下。
　　不过需要一点点儿报酬，作为商人，我和大伙儿都是要吃饭的。”
　　“能够理解，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商人。”
　　点着头，庚辰就像回到了自己家。
　　自然而然坐到椅子上，拿起一串葡萄，仰头放进嘴里，吐出葡萄籽。
　　“娜美，不用客气，随便吃。”
　　娜美靠着庚辰坐下，伸手拿起橘子剥开皮，将一瓣果肉放入口中：
　　“真受不了你。”
　　庚辰伸头向后仰，朝向一脸呆容，比猪还要肥壮的商人：
　　“我们那艘船太小，装不下什么东西，也没有澡堂。
　　你这艘船不错，借我用一段时间，等我有了更好的，以后烧还给你。”
　　还在惊奇少年如此自来熟、天然的商人。
　　只见从少年手中出现一道巨大的白云锁链，甩动中将一众水手捆绑到一起。
　　随着声一二，微醺的水手们，像被扔出的铅球，全部被一双白色大手扔到几十米远的海里。
　　商人脸部肥肉颤动，当机立断一跪而下。
　　重重磕在甲板上，压出一个凹坑，抬起带血的额头，颤颤巍巍祈求：
　　“是小人有眼无珠，只恳请大人放我一条生路，船和所有财务大人都送给大人。”
　　见庚辰带着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近。
　　商人匍匐在地，晃动和球一样的脑袋，一下下磕到甲板上：
　　“家里有好几个小孩等我抚养，妻子整日也等我归家团圆，还有步履蹒跚的父母需要赡养……”
　　抓起商人卷发，庚辰露出洁白牙齿，在阳光下反出寒光。
　　“那我会更开心。”
　　“忘了说，你们这种丑恶笑容，我从记事起就见过太多次了。
　　不用听见声音，我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明白你们想做什么。”
　　伴随着一声三，云形大手抓住整个圆圆脑袋，商人身体短时间倒悬。
　　带着破空声落在企图游向小帆船的水手中间，溅起一阵水花，打湿水手们还未干的头发。
　　几名水手下意识救起商人，扶着还处在晕眩中的商人大眼瞪小眼。
　　剧烈咳嗽后，不断喘息的商人睁开小眼。
　　眼见几名水手离帆船越来越近，此刻上方又飞来一个游泳圈，漂浮在众人前。
　　商人眺望，双手托在下巴，带着戏谑表情的少年，上下合拢两片薄唇：
　　“利息。”
　　一行人露出一丝微笑，下一秒，商人突然瞳孔缩紧。
　　大海上鱼鳍划破海平面，一个庞然身影冲出。
　　巨大有力的尾巴将帆船破坏，接近帆船的水手们被纷纷甩飞，有一个正好撞倒扶着商人的水手。
　　平静片刻，海中巨兽停在商船边不动，半个身形露出海面，思考怎么做庚辰吩咐的事最好。
　　商人和水手们才看清那带着牛角，瞪圆双眼的海怪：
　　“是海王类！”
　　随后海王类遁入大海，不见踪影。
　　水手慌乱遗弃商人，四散而逃。
　　商人拍打水面，抓住泳圈，泳圈下沉接近海面，恰好停住。
　　倚靠泳圈，商人怔怔望向如同一个看客的少年。
　　四处一声声哀嚎传入耳畔，粗肥脖子机械扭转，遁入大海的海王类再次出现。
　　鱼鳍猛烈划过海面，围绕着人群一圈又一圈。
　　所有接近圈子的人都将被鱼尾甩回到圈内。
　　胸口带着望眼镜的水手潜入海中，不多时惊恐浮回海面。
　　带着利齿的鱼群被海王类驱赶而来，不敢顶着海王类气息去突破那重圈养围栏。
　　鱼群比人类更慌张，在圈内不停打转，时间渐过，鱼群惊恐渐渐减少，饥饿占领脑中高地。
　　兽心驱使利牙去撕咬、去碾磨、去吞噬，一片一片，直到骨骸沉底。
　　染红的那片海水消失，大海重归平静。
　　泳圈孤独飘荡在海上，被海浪推向远方。
　　地平线那端，商船化为黑点，消失在红日朝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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