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天有不测风云
陈国临疆城，长安街葫芦巷
楚灵瑶来到临疆城已经半月有余，这些时日难得的平静无波。
像往常一样吃罢早饭，穿着短衫的楚灵瑶就在宅院后面不大的菜园里忙活了起来，有些笨拙却一脸满足的蹲在地里给菜地松土。天气有些炎热，她时不时的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等慢慢把土都松好后已经快到午时，楚灵瑶直起身体稍稍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去前院水井打水的洪三正已许久未回。
洪爷爷一向准时不会偷懒，有什么事情也会先告知一下她，这次却去了许久这样想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萌发，她慌忙挪动脚步去了前院。
刚刚踏进前院，洪三正晕倒在井边的身躯就映入楚灵瑶眼中，在他身旁是倾斜的木桶，泼出来的水已浸湿了大半的衣裳。
看到此情此景楚灵瑶身形僵住，深深地恐惧使她脸色发白，竟然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她真的很怕，怕连最后一位有联系的人也离自己而去。
愣了良久，楚灵瑶方迈出了艰难的脚步，就连日光似乎都晃得她头晕，短短几米的距离走了好久。
洪三正就像睡了过去一样，身上没有看到伤口，楚灵瑶伸出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面去探他的鼻息，虽然有些气息微弱，总归还活着，楚灵瑶感觉精神一松，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映的脸上褐色的斑点更加明显。
还没哭两声，她突然伸出胖乎乎的手把脸上的眼泪抹掉，她不想再哭喊，父亲母亲还有国公府的所有人的死告诉她，哭喊一点用都没有，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给洪三正治疗身体。但晕倒的洪三正虽上了年岁，也不是楚灵瑶一个六岁女童能拖动的，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后，她沮丧了一会儿，转身推开院门跑了出去，从最靠近的邻居开始逐个去敲小巷里的大门。
小巷本来就不太长在敲到第四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巷口，庆幸的是，终于有一个面善的圆脸老妇人开门走了出来。
老妇人青白交错的头发用青花头巾包着，手里还拿着刚做到一半的鞋底，看到敲门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娃，面露诧异问道：“小姑娘找谁？”
扑通，楚灵瑶给老妇人跪了下来。
老妇人被吓了一跳，忙去拉她，“这是怎么了？”
楚灵瑶没有动，而是面露焦急的指向葫芦巷最深处的家说：“阿婆，我是前一段时间刚搬来的，祖父生了疾病晕在了水井旁，家中并无别的大人，可否帮我找个人把我祖父抬进屋里，再寻个大夫来给他医治，感激不尽。”说着楚灵瑶忙给老妇人磕头。
老妇人是个热心肠的，看到楚灵瑶如此，顿时心生怜悯之意，转头对着自己院子里喊道：“大壮，大壮你出来！”
“唉，来了！”一个和老妇人容貌有些相似的圆脸青年跑了出来，跑近见到跪在地上的楚灵瑶，不解的冲着老妇人问道：“娘，这咋啦？”
老妇人先把楚灵瑶拉了起来，接着又把手里的活计往大门旁的石墩上一放，方说：“跟娘去帮帮这个小姑娘，她家中有人病了。”
“哦，好！”大壮应的干脆。
一阵忙碌后，大壮请来了附近小有名气又相熟的姓胡姓大夫，胡大夫细细的给洪三正把了脉，又翻看了他的眼睛，心内就有了判断。只是在来的路上，大壮已给他细说了病人家里的情况，知病人就一个孙女，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这小女娃。
“大夫，我祖父的身体可还好？”见到胡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样，楚灵瑶心里咯噔一下。
“小姑娘，你祖父这个病恐怕老夫治不了。”
“这，老人家到底得了什么病？”大壮见楚灵瑶脸色慢慢有些惊恐，也深知胡大夫从来不喜欢说谎，不由的急忙开口问道。
胡大夫扫了大壮一眼，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病人年纪大，奔波忙碌内耗太重，导致许多陈年旧疾并发，这身体怕已接近油尽灯枯，天下也许只有医圣门的徐氏后人有办法，只是医圣门的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胡大夫自顾自的说道，他作为一个行医者，从一个前辈那里知道医圣门的神奇医术后，医圣门就成了他崇敬的圣地，什么时候都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虽然不知道胡大夫说的医圣门徐氏是何方神圣，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洪三正没得救了。
床上昏迷的洪三正小指头微微动了一下，只是屋内气氛沉闷各有心思都没有注意到。
楚灵瑶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肉也跟着颤了一颤，大壮看到忙把她扶了起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胡大夫，您看这丫头怪可怜的，几岁的年纪亲人都要不在了，以后还怎么生活？”看着楚灵瑶面如死灰的模样，大壮有点于心不忍。
胡大夫行医多年，见惯了生死离别，听了大壮的话，再看了看躺着的洪三正，思绪良久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这样吧，老夫开个方子，能多延长几日寿命。”
“几日吗？”楚灵瑶喃喃，神情有些呆滞，大壮看见只道她是吓傻了，示意胡大夫赶紧去开了药方，送了胡大夫出去。
风吹过十数里丈余高的石笋孔洞，发出阵阵像战马一样的嘶吼声，随着风力的变化时而低吟时而高亢，一队车马从北向南而来，沙尘贴地而起很快又被风吹散了。
从梁国进入赵国后，领队的石将军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严肃的表情稍有缓和，横眉而过的刀疤似乎也显得不那么的狰狞。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四皇子，眸中流出毫不隐藏的赞赏之色。想起几个月之前，陛下下旨让他护卫四皇子和笛公主出使梁国的时候，那心里可是一百个不情愿。赵国的皇室公主一个个身骄肉贵，折腾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他宁愿去战场杀几个来回也不想接这份差事，可惜皇命难违，他不情愿也要走这一遭。谁曾想这两个孩子的表现大大改观了他的看法，笛公主虽柔弱，但礼仪得体进退有度，这四皇子更是了不得，小小年纪不止见识广博而且武功也不差，甚至对兵法也见解独到，听说他们的生母舒妃原来是江湖中人，还真是不能小瞧。
一道眸光扫了过来，石将军猛然回神，再看时四皇子已经收回了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
谷中的风异常大，风扬起少年的头发，脸庞虽还稍显稚嫩，五官已像是经过名师雕刻一样恰到好处，以后长开不知道有多风华绝代？
风里夹杂了不知名的香味，虽然微小，少年还是嗅到了不平常的气息，突然勒住了缰绳。
石将军也察觉到异样忙把手扬起让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前方微微吹动布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哪路英雄好汉在此，可否现身一见！”石将军本身声音嘹亮，加上自身内力加持方圆几里之内都出现了回音。
手下士兵见状顿时提高警惕，在马车里的笛公主听见，忙叫宫女把车帘掀开向外看去。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瞬间出现在前方几处巨大的石笋之上，领头的身材矮小，眸中狠厉之色却遮掩不住的流露出来。
久经沙场的石将军立马感知到此人非同一般，右手下意识握紧腰间剑柄，“此乃皇使车驾，尔等不可造次！”
黑衣人仿若没有听到石将军的警告，缓缓向车马迎了过来，守卫兵士纷纷拔剑把马车护卫在中间。跟在车后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众宫人都开始瑟瑟发抖，掀着车帘的小宫女赶忙把帘幕放了下来，抬眼看向笛公主。风声愈加清晰，惊奇的是笛公主美丽的脸庞上丝毫没有害怕之色。
顷刻间黑衣人和石将军一行就交上了手，厮杀声响顿起，相比几十个黑衣人，几百人的禁军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只是没想到，黑衣人都是训练精良的死士，身法诡异到就算断了胳膊腿也像丝毫没有痛处一样继续厮杀，很多士兵在震撼之余就被夺去了生命。
四皇子年纪小体力上并不占什么优势，挥剑斩杀了几人后，动作已有些迟缓，但他发现黑衣人像是得了命令一样根本不伤他丝毫，好几次刀剑已经贴身却硬是抽了回去，这给了他很大的便利。
再看石将军处，已和那领头的黑衣人已经打了上百回合，两个虽然武功路数迥异，内力和气力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随着时间推移，黑衣人被杀的只剩下几个，马车旁的禁军也快伤亡殆尽，车后的宫人惊恐之下死的死跑的跑，笛公主近身的小宫女也被黑衣人从车内拖出一刀毙命。
看到这一幕，四皇子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慌乱之色，飞身几步来到了马车之上，一剑劈下在马车上的黑衣人，焦急的掀开车帘看见脸色惨白的笛公主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笛公主也看向他突然叫道，“渊儿小心！”
身后疾风袭来，四皇子眸光一闪，直接用身子去接身后黑衣人的袭击，黑衣人见状又赶紧收手。
果然是不伤我，四皇子心想着一脚把黑衣人踹下了马车，手上剑一挥割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的车外，只剩下了石将军和那领头人缠斗，两人还是胜负难解。
刚才恶战虽然没有伤及四皇子，体力却消耗极大，他赶紧趁着这个空档坐在车头调节内息，没想到，空气里的香味却浓烈起来。
四皇子和笛公主的生母舒妃是医圣门徐氏家族里最小的幼女，虽当初只负责天真烂漫学艺不精，也多多少少传授了些医理知识给两人，所以他们两个立马感觉不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只因这香味闻起来似乎只让人神清气爽。
愣神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黑衣人，稳稳的停在了马车几丈之前，和石将军打在一起的领头者见状，用内力把石将军震开，也来到了刚到的黑衣人的身后。
石将军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后来的黑衣人笑了起来，听着声音是位老妇人无疑。
拉车的马匹早就不知去向，笛公主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四皇子身边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妇人没有回答笛公主的问题，而是看向四皇子说道：“我家主子想请四殿下走一遭。”
“如果我不同意呢？”四皇子冷冷说。
四皇子话音刚落，笛公主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身体随即晃了晃，四皇子赶忙站起来扶住她，手指赶紧去探笛公主的脉搏，石将军见状也呆了一呆。
“您一定会同意的不是吗？”老妇人冷笑一声，“如果您还想要笛公主活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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