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不明的未来

厨房里煮的小米粥已经咕咕冒泡，药香也渐渐浓郁。

        楚灵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院中就传来王阿婆的声音，“丫头，真是恭喜你了，原来有这般喜事”

        话声刚落，王阿婆就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把食盒放下就笑嘻嘻对着床上的洪三正说道：“洪老哥，给你道喜了，没想到丫头竟有这般喜事？！”

        “王阿婆说笑了。”楚灵瑶苦涩一笑，与其说是喜事，不如说是万般无奈，她走过去接了王阿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这几天王阿婆偶尔送些吃食过来，倒也习惯了。

        “丫头还在瞒我？”王阿婆笑语盈盈，“今儿一大早，你大壮叔去集市上买老母鸡，听集市上的人几乎都在议论一件事情，说那太守家的公子，今日要去接葫芦巷内的楚小姐进府，花轿都在绕街呢，哪还有假？我们这个巷里的人老婆子都熟悉，就丫头你一个人姓楚，错不了！”王阿婆把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摆在了饭桌上，嘴巴也没闲着。

        想那祝子才定然不希望消息传播，能在这么迅速的传遍临疆城的大街小巷，祝夫人肯定功不可没。

        “阿婆来时巷口还有好些人在那里打探议论呢，太守可是临疆城一方长官呐，只有大日子的时候才可以远远瞧上一眼……更别说结亲了。”长安街在临疆城属于偏僻地带，这里的人家大多生活清贫，王阿婆一生也没见过多少官家的老爷公子，此时碰到这样的事情，越说越替楚灵瑶高兴起来，竟没注意到洪三正和楚灵瑶脸上都是漠然和伤感。

        “丫头你赶紧吃点，花轿就快到了！刚刚阿婆在巷口聚集的人群那里，稍稍打听了一下，听说那祝家三公子虽然是个庶出，却也聪明伶俐模样尚佳，和你年纪也相仿，他生母钱姨娘可是太守府现今唯一的姨娘，受宠的很呐”王阿婆絮叨不休，手里也没闲着，盛了一碗粥递给楚灵瑶，她一直坚信，只要能嫁到太守府去，就是嫁给庶子也是莫大的福气。

        话音刚落，一直精神恍惚的洪三正回神，猛然滚下了床。

        楚灵瑶心里一惊，连忙放下碗，蹲下身子去拉扶，王阿婆也赶忙走过去帮忙。谁知洪三正甩开两人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王阿婆的腿，眼珠充血地问：“你刚才说哪个公子？”

        王阿婆一时吓得不知所措，洪三正抓的太过用力而眼神越来越像厉鬼一样，她顿时被惊得怔住回道，“祝府三公子祝子才，这，这整个临疆城都知道呀……”

        噗洪三正一口血喷了出来，王阿婆的裤腿上和面前地上顿时血红一片，他猛然转头面对楚灵瑶，眼神里满是懊悔和难以置信，却没能说出话来，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胸前的衣物全部染红，手一松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楚灵瑶见状大哭着去摇晃洪三正。

        王阿婆看向躺在地上的洪三正，睁着的眼睛已一动不动，她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蹲下身子手指颤抖着去探洪三正的鼻息，入手冰凉没了一丝气息，洪三正已然死去，而且死不瞑目！

        王阿婆瘫坐在地，看着洪三正的眼睛，吓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白。

        此刻，小院里只有不停哭泣的楚灵瑶，洪三正冰凉的尸体和吓傻了的王阿婆。

        当祝子才带着人闯进屋内时，就看到了这番场景，桌子上摆着的饭食已经凉掉，楚灵瑶肥胖的身体趴在尸体上颤抖抽泣，旁边还有一个吓呆的老婆子本来怒气匆匆的而来的他心里有些惊骇。

        祝子才虽然早慧，但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后面的仆人小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幸亏祝友山不放心让冯福跟了来，冯福看到这情景立刻向身后跟来的有些惊恐的丫头吩咐，“还不赶紧去把楚小姐扶起来，别错了时辰。”

        两个丫头回神，不用提醒也知趴在死者身上的丑丫头就是楚灵瑶无疑，赶紧走过去去拉，而楚灵瑶死死抱着洪三正的尸体，一时竟拉不动扯不开。

        跟在后面人群中看热闹的大壮此时也看到了跌坐在地的王阿婆，赶紧挤上前来去扶，王阿婆这才回神，被大壮扶着蹒跚站起，看到太守府的人在此也不敢贸然走动，两人只好在躲在一旁站定。

        冯福见两个丫鬟没有拉动楚灵瑶，沉吟一下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洪三正的尸体说：“楚小姐请上轿吧，小人和洪管家也有几面之缘，自当会禀报我家老爷，给洪管家安排好后事的。”听了冯福的话，楚灵瑶抱着洪三正尸体的手终于松了一下，两个丫头瞧见，赶紧把她扯了起来，又会意的拖着她往停在巷外的花轿走去。

        祝子才本就不情不愿，这时更不想多待，也带着小厮出来上了马，眸光瞥见花轿里那又呆又丑陋的身影，心情更是烦闷厌恶，赶紧示意牵马的下人走快一点。

        楚灵瑶在轿子里颠簸，脸上泪痕还没有干，她把父母留给她的红珊瑚手链从衣襟里取出来紧紧捏在手中，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她以为经历过家族被灭门的事情，自己早已不知道还怕什么，今日目睹最后一个熟悉的人也死去，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祝夫人的人早把祝子才去接楚灵瑶的消息在临疆城散播开，所以现在到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街上拥堵非常，一心想早点回府的祝子才一时没能如愿，脸色黑的可怕。

        而在祝夫人特别嘱咐下，给楚灵瑶准备的轿子只有周边木架，用红色丝带和花球装饰着，里面人物情景一览无余，花轿后面还专门跟了两个嗓门大的男仆，手里拿着铜锣，每走几步就击一下铜锣扯着嗓子喊：“三公子接楚小姐进府喽”祝子才气的都要吐血。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有好事者问：“这是哪家的楚小姐？”

        “还有哪位？咱们临疆城出去的，整个陈国就那一家呗！”

        “你是说那一家，听闻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小姐怎么会出落到如此模样？”

        “这个也不曾知，官宦人家水深的不能触底，看热闹就行了……”

        更有顽皮小孩在人群前指着楚灵瑶喊：“看啊，是个丑八怪……”家长立马把嘴给捂上了。

        花轿里的楚灵瑶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脑袋昏昏沉沉，对轿外拿她当猴看的人群也置若罔闻。

        颠簸了许多时间，才到了祝府门口。

        负责去接楚灵瑶的两个丫头立马上前把她扶出了轿子，整了整她的裙衫，虽然没有再生拉硬扯，楚灵瑶还是在她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不屑。

        祝子才已经下马，祝夫人的贴身丫头紫鹃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朝祝子才和楚灵瑶施了一礼开口道：“按礼，今日大人和夫人是要见上一见楚小姐，不巧大人今日偶感风寒，夫人侍奉在侧，不便相见，夫人吩咐奴婢转告三公子说，‘楚小姐是三公子的未婚妻子，三公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就由三公子自行安排吧。’”紫鹃说话阴阳怪气，还故意把未婚妻子四个字咬的特别重，说完也不去看祝子才猪肝一样的脸色，转身洋洋离去。

        周围许多下人指指点点也都是看好戏的表情，祝子才这时已快忍耐到了极限，不管不顾的抬脚就从偏门进了府，身边下人见状，连忙带着楚灵瑶跟上。

        祝子才小小年纪给气的脚下生风了一样朝着自己院子走去，下人们都要小跑才能跟得上，楚灵瑶和带着她的人自然被落在了后面，许久才走到祝子才的小院。

        还没站稳脚，一个茶杯就摔碎在楚灵瑶面前，茶水洒在她的衣裙上，随后就听到了祝子才的怒喝，“把这个丑八怪给我关到柴房去！我不想看到她！”

        就这样，楚灵瑶被下人没轻没重的直接扔进了柴房，屁股还摔到了一块凸起的木桩上，她不由痛的叫出声，滚到了地上，发丝早就凌乱不堪。

        落锁声传来，柴房变得昏暗，楚灵瑶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却没有了眼泪。等着身体疼痛感过去，她才慢慢地挪到一块看似干净平整的木柴上坐下，重又拿出收好的珊瑚手链握紧，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嘴里默念：“父亲母亲，瑶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祝府的东院，祝夫人侧卧在美人榻上，双眼微闭，一个丫头在她身后榻旁摇着扇子，一个丫头一下一下用拳头均匀的给她捶着腿。

        紫鹃进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下去，祝夫人才睁开眼睛。

        “事情进展的顺利吗？”祝夫人站起身，走到桌前随手拿起支鎏金小勺拨弄着香炉问。

        紫鹃脸上显出得意之色说：“顺利的很，您是没看到三公子那猪肝色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楚小姐奴婢刚也看到了，怎是一个丑字了得，人又呆呆地，确是痴傻。”

        祝夫人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那狐狸精没有想办法阻拦？”

        紫鹃微微思索回道，“这次确实是太过顺利，”忙话锋一转，“这也是因为夫人您高瞻远瞩，一直让奴婢们把她看的紧，她哪里有机会？奴婢就说，那狐媚子断断不是夫人的对手”

        祝夫人把勺子扔在了桌子上抚了抚鬓角，心里也有些微微得意，不禁开怀一笑，手轻轻抬起。

        紫鹃会意，伸手扶着祝夫人重新在美人榻上躺下，不紧不慢的给祝夫人捶起了腿。

        “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夫人您为何今日不出面好好给那楚小姐立立规矩呢，以后也容易掌控。”

        祝夫人眼睛微眯的开口：“你还以为她还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今就是下贱的人，老爷躲着不见，我让你去传达一下已经是抬举她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派人好好盯着，不管怎样让她活着，别让那小畜生给整死了。”

        紫鹃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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