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没曾想
昭华公主府，众人朝着陈帝行完国礼，入座时破天荒的微微絮乱。因宴会安排的座位很随意，都是两人用的长条矮桌，没有说明谁坐在哪里，男女混席。要是寻常官家这样设宴，估计早就挨骂了，可惜这个人是昭华公主，陈帝都对她的安排没有异议，哪有人敢抱怨？不过这一点小插曲自然也难不倒‘身经百战’的众大臣，陈国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苛，不久就按以往宫宴时候的尊卑先后各自找到位置坐了下来。还好昭华公主今日多邀请的是二品以上的官员和夫人，桌子也安排的够多，没有出现有人找不到位置的尴尬场面。
等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就有内侍上来把多余的桌子搬了下去。
刘皇后用眼睛余光瞧见对着陈帝一脸娇笑的柔妃，心底冷哼一声。她本就和昭华公主这个小姑子不太对付，昭华公主是整个陈国除了陈帝以外唯一敢当面指责她的人，所以收到请柬时她本想借故不来的，之后得知陈帝准了柔妃相陪，她哪里能舒服？所以也来了。
主位上的陈帝看向坐在右首，已经大半年没见的昭华公主，孤身一人，神情依旧冷漠，内心不免又增添些愧疚之感。
昭华公主直接无视陈帝的眸光，打眼瞧了一下陈应彦的桌子，看清他和那个水侧妃一桌的时候似乎冷笑了一下。转眼再看向忠武侯顾挚的桌子，今日顾夫人称病没有来，和他一席的是关系好的一位幕僚。
“慕亲王妃怎么没来？！……”昭华公主幽幽开口。
昭华公主这一句声音不算太大，却正巧能让所有人听见。以往，每当慕亲王出席要带家眷的宴会时，都是带着侧妃出席，所以这么多年来，大家也都习惯了慕亲王妃的缺席。何况，这第三任慕亲王妃娶的低调，朝中大多人都没见过面目，甚至就连陈帝都没见过，不知昭华公主为何会突然问起她来？
昭华公主话音刚落，就看见陈帝蹙眉，这个妹妹这么多年除了驸马家的外甥女，对谁都冷漠，突然见她问起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怎能不让人疑惑？
与此同时众人看向慕亲王，只见他眼里没有情绪，倒是身旁的水玲珑蓦的一怔。
在太子身旁的金潇湘喜欢看水玲珑现在的表情，区区一个侧妃，出身没她好，仗着有几分才华屡屡胆敢和她较劲，哼！
“如此，是要问问彦儿，清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身来不了？”刘皇后乐得再添一把火。
陈应彦冷冷一笑，刚要开口，就听见高台台阶口传来一声“慕亲王妃到！”平时稳重的报告声今日却有了少许颤音。
一抹天青色的倩影牵着一个女童款款走上台阶。
窃窃私语的群臣猛然安静下来，屏气凝神的盯着那毫无纤尘的面庞。
众人注目下，楚灵瑶牵着七公主来到这高台上，朝着陈帝行礼，落落大方。
刘皇后眼睛眯起，而金潇湘看向身旁似乎看痴了的太子，手指握拳。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岁……”
又是良久的静默，柔妃转头看到陈帝突然有些缥缈的眸光，美目一闪。
此刻的高台上只余缕缕风声穿堂而过，透过楚灵瑶的身影，陈帝仿佛看到了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那一女子。
这个慕亲王妃仿佛哪里不同了？刘皇后顿时疑窦重重。
七公主很乖巧的跪在楚灵瑶身边，加上陈帝的反应，下面群臣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七公主看着和慕亲王妃的关系不一般呐，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喜亲近谁……甚至有时就连皇后娘娘也不给面子。”
“对呀，平常宫宴上都很少见到七公主……”
贵夫人圈里有人在绮云楼见过楚灵瑶，当初还都在猜测她的身份，现下脸上都神情变换莫名。
“清缘，让圣上等你恐怕不好吧……”刘皇后冷冷的说道，弦外之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刘皇后说完这句话，站位慕亲王的大臣们几乎都瞧了瞧慕亲王，只要慕亲王有想帮的意思自然有人上去据理力争。
而慕亲王此时只轻饮了一口酒面无表情，众人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
刘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两个大力的太监把坐在轮椅上的五皇子抬了上来。
“父皇容禀，三嫂其实早就到了，是馨儿调皮非要拉着去玩，所以才来的迟了些，要怪罪就怪儿臣没看好馨儿吧。”由太监搀扶起来行过礼，陈应瑧开口。
陈应瑧说完，再看七公主直起身子猛地朝着陈帝点了点头，群臣在下面更是炸开了锅。
“今天是怎么了？一直深居简出的五皇子和七公主今日都来到了昭华公主宴会，还一起给慕亲王妃求情？”一时看楚灵瑶的眼神又惊讶了几分。
这时就连陈应彦自己都有些惊异，他最明白这个五弟看似温和其实总是拒别人在千里之外，这次竟公然为顾清缘求情，再转目看着殿上跪着那个表情平静的女子，眸光深了又深。
“都平身吧……”陈帝回神说，“馨儿过来父皇这里。”
七公主抬头看了看楚灵瑶，见楚灵瑶朝她点点头，才走向陈帝，又惹得众臣又一阵讶异。
陈帝拉着来到身旁的七公主的手，对着站立着的楚灵瑶说道，“你且抬起头来。”
在楚灵瑶身后的陈应瑧，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手握紧了一下又松开。
良久，就在有些人不耐烦时，楚灵瑶第一次把头扬起来，幽深清澈的眼睛向着大殿主位看了过来，没有了羞涩和萎缩，有的只是沉静，隔了十年之久再看大殿之上的陈国主君，已经少了很多当年的意气风发，容颜也有了微微老态，只留眼神还是威严犀利。
本来低头就很美，再看清眼睛更是惊艳非常，刘皇后一时控制不住把手帕捏的死死的，这丫头又是何方神圣？人还是那个人，气势怎么变得却如此逼人，柔妃看到刘皇后的小动作冷笑一声。
太子一向喜好美色，这时看见能和当初二八芳华的金潇湘比肩又完全不同味道的美人更是痴了。
一时间高台上风云变幻。
“哈哈……”陈帝大笑了起来，“顾爱卿……”
顾挚听到陈帝唤他，赶紧站起走向前行礼。
“你养的女儿甚好……”
“陛下夸奖，臣惶恐。”一缕喜色漫过顾挚脸庞，生平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身边的顾清缘，内心也有疑惑一闪而过。
“哼！”一直不说话的昭华公主冷哼了一声。
众人才想起今日宴会的主角可是昭华公主。
“皇兄有所不知，这样好的孩子，倒是最容易被人欺负的，就连亲生父亲也不重视。”
“皇妹何出此言？”陈帝认真的问道。
“顾挚，本宫问你，清缘嫁到慕亲王府，你可给她带了多少人过去？连慕亲王府的侧妃都有护卫，正妃却没有了？”昭华公主没有回答陈帝而是转头问起了顾挚。
“这……”见皇上丝毫没有怪罪昭华公主逾越之意，顾挚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昭华公主脾气古怪早有耳闻，但是现在总不能当着陈帝的面说，除了一个姑姑和丫鬟剩下的都被慕亲王送回来了吧？
顾挚看向慕亲王那里，水玲珑面色已经苍白。
昭华公主又冷冷接着说道，“就在清早，慕亲王侧妃的护卫和本宫的护卫还打起来呢……”
昭华公主此言一出，又一片议论纷纷。这昭华公主不但脾气古怪，还是出名名的最护短，太子一党的大臣们都往水玲珑这里看来，眼神里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
此时的水玲珑再也坐不住，走向前俯身跪了下来。
“大胆！你又是谁？皇兄没传你自己跑了上来。”昭华公主冷喝。
水玲珑脸色十分难看，昭华公主分明认识自己，现在肯定是故意的。
“儿臣罪该万死，没有管好奴仆。”之前清冷的样子此刻全失。
“奥？你就是那个慕亲王侧妃？”昭华装作惊讶道。
这可是最大的侮辱，水玲珑几乎把嘴唇都快咬破了。
见陈帝没有干预的意思，一些人立马浮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时陈应彦终于站了起来。
“皇姑姑……”
“儿臣自小养在乡野，性子古怪，父亲本来送与儿臣很多下人，都让儿臣退了回去。”楚灵瑶开口，语气悠扬，盈盈悦耳，“至于侧妃的事，儿臣是慕亲王府主位，侧妃的护卫犯错也是儿臣教导无方，治理不严。”
楚灵瑶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陈应彦一脸诧异，陈帝沉默不语。
“哎……”昭阳公主眼神微动，看了看微微俯身的楚灵瑶破天荒的一脸祥和，“本宫最见不得懂事的孩子受委屈。”
“皇兄，皇妹我有个不情之请。”昭华公主转头看向陈帝。
“皇妹但说无妨！”
“我看清缘这孩子有眼缘，不想她受欺负，想借皇兄的金口赐她一个侍女和护卫如何？”
众臣一时不知道昭华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灵瑶心里却像明镜一样，脑海里又闪过雪地里那个比女人还美的面庞。
昭华公主所给，陈帝金口御赐，确实是够大大方方的。
“看来皇妹已有合适人选，今日是皇妹做东，只要皇妹高兴，朕准了！”陈帝又恢复往常。
“多谢皇兄，来人，去把崔寒雪鸢叫来！”
不消多时，就看到公主府内的管事走上了高台，身后跟着崔寒和雪鸢，与那日在绮云楼不同的是，今日两人穿的都是昭华公主府下人的服饰。
“皇兄你看可还满意？”待管事低头退下，昭华公主开口道。
“甚好！”
“听闻几日前清缘去宫内请安，皇兄都没空召见，自然连赏赐都没有，回去不如拟个明旨补上赏赐，里面加上这侍女和护卫？”
楚灵瑶微叹，上了圣旨，崔寒和雪鸢就是陈帝御赐给自己的，谁要动都要掂量掂量。
“戴常？”陈帝没有反对而是微微侧身对身后的戴常叫了一声。
“奴才记下了。”戴公公慌忙躬身答道。
不知为何，不管是刘皇后或者慕亲王，都有了自己第一次当看客的感觉。
对面高台上一阵琴声传来，宴饮终于开始了，只是众人已经食之乏味。
很奇怪昭华公主没有继续追究护卫一事，水玲珑有惊无险，从新坐回了陈应彦身旁。
而楚灵瑶应昭华公主之邀同她坐在了一桌，昭华公主下首又添了一桌坐着五皇子和七公主。
“多谢……”琴声中楚灵瑶举杯用只有昭华公主听见的声音说道。
“本宫不是为了你，只是希望你比本宫幸运！又或许以后你也可以帮本宫一个忙。”昭华公主悠悠说道，一口喝下杯中酒，眼里却有一刹那的隐痛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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