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心领神会
赵国瑞亲王携六皇子出访陈国的消息无胫而行，快速在陈国传开。
随着两人到达融安的日子越来越近，融安城的大小客栈都人满为患，甚至到了一榻难求的地步。客人大多数是融安附近赶来的女子。当然，官家女子也没有闲着，一时来融安走亲访友的小姐持续增多，很多府邸也已住满。甚至，就连陈国附近的几个藩王，也纷纷提交了要携女来融安的折子。这空前的盛况，不止让负责接待各种事宜的礼部倍感压力，就连负责融安城内治安的衙门也头大。
到了赵墨渊来到的这日。融安城外十数里的官道旁，拥挤不堪，禁卫军不得已调了又调的去维持秩序。
和城门外官道两旁伸长脖子望着远方的百姓想比，骑马在太子身侧的陈应彦则显着冷淡很多。他早已派人在这几日把赵墨渊这次访问陈国的前前后后调查了一遍，在没有发现什么阴谋诡计后才安心。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才走到今日，在潜意识里，陈应彦本就对那些天生就优于平常人的天之骄子，没有什么好感。况且，他听闻，那瑞亲王从年幼就很是不凡，可谓称得上是集赵帝所有钟爱于一身，与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随着无数女子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队人马由远及近。
在打头完全没有一丝杂色的黑色骏马之上，坐着戴着黑色半边镂空面具的赵墨渊。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隐藏在半边面具下，一双锐利的黑眸傲视天地，清风扬起黑袍，集高贵优雅和冷傲孤清于一体无论周遭响起多少的尖叫，他都目不斜视。
“传言果然不虚，这赵国的四皇子戴着面具都这么迷人了，摘下面具后不知道会有多么惊心动魄？真不枉我百里迢迢赶来”其中一女子兴奋地捂着脸，对着身边另一女子说道。
“我们寻常百姓估计是瞧不到那面具之下的俊颜了，不过，那六皇子也长得很是英俊嘛，还有四皇子身边的那个，天哪，我要晕了，竟连随从都那么俊朗。”
阅风听着议论，无奈摇头。还好，他跟在自家王爷身边多年，早已习惯。而旁边的六皇子赵墨明，则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早已微微红了脸，这一段路走的竟比在沙场上杀几个来回还要煎熬。如此，等靠近陈国来迎接的队伍时，赵墨明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瑞亲王和六皇子远道而来，父皇特令本宫携三弟来此相迎。”太子看向在面前不远处停下马的赵墨渊，满脸笑意拱手道。
“有劳太子殿下。”赵墨渊也拱手回礼。眸光却越过太子，看向他身后的陈应彦。
察觉到异样，陈应彦也带着淡淡笑意看向赵墨渊。
随着一声请，赵墨渊收回目光。
陈应彦蹙眉，不知为何，刚才在那瑞亲王的眸中，似乎感觉到了莫名的敌意。
因这次要参加迎接赵国瑞亲王和六皇子到来宴会的人过于多了些，所以陈帝早几日就决定，将举办地点设在闲置许久更加宽敞的长乐宫。而身为慕亲王妃的楚灵瑶，自然也在此次宴会的邀请之列。
“今日就梳个堕马髻吧。”楚灵瑶坐在镜前轻轻说道。
借着翠鸣给她梳发的空档，楚灵瑶的眼睛透过窗，瞥了眼窗外空中飘过的白云，风起云卷，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发髻梳好后，她换上了水色的裙袍，同色流苏发簪斜斜插在发髻上，接着又戴上了小水滴形状的宝石抹额和耳坠，气质顿时空灵了起来。
“翠鸣说的没错，小姐每次换一个装扮就像换了一个人，相同的是永远那么好看。”雪鸢满脸羡慕的说道。
楚灵瑶冲雪鸢笑笑，却越过窗户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陈应彦，静静站在院中，正满目柔情的看着她。
天色刚刚昏暗，长乐宫内已经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宴上能到的尽到，就连之前看心情参加的昭华公主也准时的很。楚灵瑶却带着雪鸢在宫内别处，自始至终没去那大殿。
陈应彦默默喝着杯中酒，旁观着在场的大多女子都尽力在赵墨渊跟前刷存在感，就连平常端庄非常的金潇湘和刘珍儿也时不时朝赵墨渊转眸。继而，他看向身边的空位，微微一笑，心情舒畅起来。
察觉到赵墨渊神情一直冷淡，太子看了一眼身旁不远的礼部尚书。礼部尚书会意，忙起身对陈帝禀告道：“陛下，太子殿下前两日命下官采买了许多漂亮宫灯挂满长乐宫各处，此刻观赏正当时。”
“那敢情好，今日繁星点点，与宫灯相映，臣妾十分想看呢。”柔妃看了赵墨渊一眼，柔柔的给陈帝说道。这次宴会，刘皇后称病没有来，少了这个碍眼的人，她和皇上还不得怎么舒心怎么来？
“文儿确实有心。”陈帝笑道。
太子听见夸奖一脸得意，忙站起躬身，“父皇开心就好，儿臣也是想尽心接待好客人。”
陈帝闻言，面露满意，而后下令道，“诸卿移步吧。”
恰好此时，阅风也躬身对赵墨渊耳语道，“属下得到消息，楚小姐是来了长乐宫的。”赵墨渊心内一动。
礼部尚书说的没错，宫灯几乎挂满了长乐宫所有的甬道，就连楚灵瑶要去的偏僻处，也灯光充充盈。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湖边。
水面空旷，可以一览无余的望见湖中凉亭。亭上，有一个只有四周木柱相伴的白发苍苍的孤寂身影。
你果然在这僻静处
楚灵瑶眸光深沉的踏上了那延伸到湖中心的游廊。湖风很大，宫灯都摇晃的厉害，木质的镂空游廊显得萧索非常，普通人走在游廊的陈旧木板上，肯定会发出声响，她却没有。
游廊说长不长，不消片刻，楚灵瑶和雪鸢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老妇身后。
仔细看清那老妇模样，已然就是几个月前，楚灵瑶在皇家别苑遇见的疯婆婆。此时她正坐在亭下的一方石桌旁，盯着桌上的一根竹箫出神。纵然夜晚湖上的凉风已吹乱她的白发，她也不为之所动。
“唉”站立良久，见疯婆婆动都没动一下，楚灵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那叹息声，瞬间惊醒了疯婆婆，使得她快速回头。
猛然看见摇曳灯光下的楚灵瑶，疯婆婆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满是激动，双手哆嗦，脸色煞白。
“你来了？”许久，疯婆婆问出了和死去太后当初一样的感叹。
“她没来，高太妃应该清楚，她永远也来不了了。”楚灵瑶看向粼粼湖光反射的光影温柔笑起，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脸上显出慌乱，高太妃伸手拿起桌上竹箫紧紧攥住，许久后，方悠悠叹息，“你和她真的太像了”
自然是像，一抹讽刺笑意划过楚灵瑶唇角。她今日的这一身装扮，就是姑姑年轻时最喜欢的。
“太妃与她交好，却在她受冤枉时，明知道真相却不敢说出，此举确实令人费解。”楚灵瑶胸膛起伏，语气渐冷。
“呵呵”高太妃疯癫笑起。半晌后才止住笑意，拿起竹箫，说：“王妃要听老身吹奏一曲吗？”
不知她为何突然有如此要求？楚灵瑶微微愣住。
“没想到今日我还能吹起你，可惜他不在这里”高太妃爱怜的抚摸着手里竹箫，眸中满是遗憾之情，没等楚灵瑶的回答，便自顾自的把它放在了唇边。
箫声低沉而悠扬，一曲《汉宫秋月》倾泻而出，在这寂静的湖上游廊回荡，湖风伴着声调上上下下，缠绵悱恻。
这箫声起于长乐宫僻静处，加上主殿外人声嘈杂，本不会被人听到，奈何有几人内力修为颇高。
最先听见的赵墨渊眸光逐渐幽深，继而从一众人前抽身，就向那箫声响起的地方而去。
闻一也听到箫声，想去查看究竟，于是也默默退出人群。谁知刚行进了一小段路，就被一人挡住去路。
“闻侍卫，你这是去哪里？”阅风潇洒一笑。
闻一定睛，知道面前之人是赵国四皇子的贴身侍卫，却不知为何拦住他的去路。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和他发生摩擦。这样想着，闻一随冷笑一声，没有搭理阅风，就想着绕路而行。却没想到，刚一绕开，又被阅风挡在身前，一时火气猛的上来。两人相对，一个冰冷霸气，一个潇洒俊逸，迸发出来的压迫力却不相上下。
箫声起伏下，一滴鲜血从高太妃嘴角滴了下来，继而如断了线的珠子。
楚灵瑶察觉到异样，大惊失色，匆忙伸手抓住那竹箫，轻喝道：“不要吹了！雪鸢！”湖上的风仿是又增大了些，惶惶不安的感觉一时占据了她的身心。
在雪鸢几步移到的空挡，楚灵瑶把竹箫从高太妃手里夺了过来。而后者已闭上了眼睛，身体软软的从石凳上滑向地面。
雪鸢见状，赶紧跪地救治。她快如闪电的摘下耳坠，手持几根银针就朝着高太妃心房四周扎了下去。
隐隐的，高太妃身体颤动起来，在没人看见的衣袖下，两手紧紧握成拳。
“她自断了心脉，还封闭了六识，看这情况，还很抗拒奴婢的施治，怕是”诊出症结，雪鸢抬头急急禀报道。
听雪鸢说完，楚灵瑶身体晃动一下，手中拿着的竹箫掉落在地。雪鸢大惊，从跟着小姐起，就没见过她如此模样，这说明，小姐很想让高太妃活，一时也更着急起来。
而正当主仆两人手足无措之际，一个黑色身影突闪而至。
两人一惊，皆转目看向来人，楚灵瑶僵住，雪鸢狂喜。
赵墨渊没想到，中间隔着十年的时间，如今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楚灵瑶。心中的千言万语，在此刻，皆融成了暖暖一笑。
他这一笑虽浅，却温和的不可思议。楚灵瑶脸色复杂的看着他，晚风吹来，脸颊竟有一丝冰凉。原来，她不是没了眼泪。
那一滴晶莹刚落进他眼中，就已快速被晚风吹干。不用去语言诉说，心思就已明了，赵墨渊心下稍安。
“王爷！”雪鸢骤然充满希望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世人也许都不知，她却知，这瑞亲王以他变态的天赋，在师父那里修习到的医术，高出她不少。
赵墨渊把视线从从楚灵瑶脸上移开，看向躺在地上的高太妃。
雪鸢要救之人，就是她要救之人。心领神会中，他压下纷乱思绪蹲下身，察看起高太妃的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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