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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真是撩人得紧


温陶氏离开以后,温明玉对众人大声说道:“各位姐姐妹妹,近日,永宁侯府的桃花开得正艳,我命人将这桃花花瓣摘下,制成了桃花酿。

        这会儿,请各位姐姐妹妹到府里来聚一聚,请姐妹们赏桃花,也想请姐妹们尝尝这新制的桃花酿。”

        宁仪韵朝温明玉看着,心中赞道,温明玉看着娇娇俏俏,天真顽皮。一本正经的说起话来,倒也是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过想想,这温明玉本就是大家闺秀,她的父母,对她的教导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她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无一,无不精通。既然如此,那她的言行举止,也一定是经过仔细教导的,在必要的场合,温明玉也自会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和气场。

        想想温明玉也快十六岁了,也不知道这样高贵娇美又能干的姑娘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一番风顺。

        宁仪韵勾了勾唇,想想温明玉的身份,和她父母对她的宠爱,她的父母还有外祖母凌英彤,都会为她考虑周全,又何须她来操心?

        温明玉话音刚落,那单萱凝便说道:“早就听说永宁侯府的桃花酿是极为难得的好酒,今儿托明玉妹妹的福,我们算是有口福了。”

        “是啊,是啊,永宁侯府的桃花林,桃花酿都是出了名的好,今日我们先是一饱眼福,再是一饱口福。”

        “嗳,明玉姐姐,你说的我都觉得嘴馋了。”

        温明玉点点头:“呵呵,这桃花酿虽不是什么烈酒,比那些素酒还是要烈一些的,姐姐妹妹们可不要喝多了。若是喝醉了,我怕回头各位府上的伯母婶子们,可要怪我了。”

        众闺女听温明玉这么一说,便都轻声笑起来了。

        “明玉妹妹放心,我们又不是酒鬼,知道节制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和乐融融。

        温明玉朝旁边立着的几个丫环,做了个手势,说道:“把桃花酿端上来。”

        上了桃花酿之后,在场的姑娘们便开始品尝桃花酿。

        温明玉挪了个位置,坐到宁仪韵的身边。

        “仪韵,你也尝尝这桃花酿吧,”温明玉说道,“今年的桃花酿比往年的还要好喝些。”

        宁仪韵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啜了一口,果然香甜甘醇,回味绵长。

        “好喝,”宁仪韵赞道。

        “我就说好喝吧。”温明玉眨眼说道。

        “恩,好喝。”宁仪韵说道,“琼津玉浆。”

        宁仪韵心中,这桃花酿得温明玉如此推崇,而且声名在外,果然是有道理的,确实是难得的佳品。

        喝了一杯酒下肚,宁仪韵对温明玉说道:“对了,明玉,我给你带了件礼物。”

        说罢,宁仪韵便从怀揣里取出一件薄羊毛钩花长比甲,递给了温明玉。

        她微笑道:“明玉,这是我织的羊毛比甲,虽说不怎么好看,但还算保暖,现在的时节穿正合适。”

        “咦?这时什么?羊毛比甲?”温明玉好奇的接了过来。

        只见这羊毛比甲同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比甲都不同。

        这羊毛比甲柔柔的,软软的,手摸在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一层细密的软毛,不过半点不扎手,而是柔软的十分舒适。

        温明玉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料子,但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对毛绒绒的,软绵绵的东西天生没有抵抗力,这会儿见了这羊毛织就的料子,便一下子喜欢上了。

        再看这比甲的款式,这比甲是勾了花的,比甲的正面左右两侧各勾出了一排桃花花样。

        温明玉以前见到过的料子,这花样不是织出来的,就是绣上去的,哪怕最名贵的料子,最好的绣工,这花样也是平面的。

        而这羊毛钩花的桃花却不一样,这一朵朵桃花,是从料子底上浮出来了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布料,更像是木雕是有高有低,这桃花是立体的。这桃花仿佛是从料子底上立了起来一般,就像一朵一朵盛开在料子上的桃花。

        温明玉看着这羊毛比甲,是越看越欢喜,大大的杏仁眼,泛出亮光来:“仪韵姐姐,这比甲又柔又软,花样又好看,我太喜欢了。”

        说罢,温明玉便站起了身,将这羊毛比甲套在了薄袄子的外头。

        宁仪韵看着点点头:“恩,穿着挺合身。”

        “仪韵姐姐,我穿上了之后,一下觉得暖和了不少。”温明玉道。

        “恩,这羊毛比甲是挺保暖的。”宁仪韵心道,这百分百纯天然的密织羊毛比甲,保暖程度自然是那些普通锦缎布料无法比拟的。

        温明玉穿着比甲又坐了下来,问道:“仪韵姐姐,谢谢你送我的这件比甲。”

        宁仪韵看着温明玉郑重的模样,笑道:“不用谢我的,一件比甲罢了。”

        温明玉摸了一下身上的比甲问道:“仪韵姐姐,这宝贝比甲,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宁仪韵说道:“这个啊,是我自己用羊毛制的。”

        温明玉惊奇道:“仪韵姐姐,你还有这等不传的手艺?”

        宁仪韵讪讪笑的尴尬:“算不得什么不传的手艺,就是从杂书上看到的而已。你可是喜欢?”

        这个时代,动物的皮毛,要不就是连皮带毛的制成衣物,比如用貂毛狐狸毛,制成卧兔或者裘衣;要不就是把毛去了,用光皮制成衣裤来保暖。

        不管是连皮带毛,还是去毛光皮,制成的衣服虽然保暖,却也厚重,像羊毛衫这种既轻便又保暖的衣物是没有的。

        因为这个时代,羊毛纺线和毛线编织的技术还没有。

        只有北方草原地带之人会用羊毛制成羊毛毡,再用羊毛毡制成其他各种东西,不过这种羊毛毡在京城并不流行,而且羊毛毡制成的衣帽,不论从保暖程度,还是从轻便的程度,同羊毛纺线编织出来的羊毛衫比起来都是差了很多了的。

        宁仪韵记得她前世的那个时代,这种真正编织羊毛衫的技术,也是明清时代的舶来品,是从西方传过来的。

        这会儿,宁仪韵算是利用穿越的优势,来了个技术发明了。

        “喜欢极了,”温明玉欣喜的说道。

        说完,她又忍不住站起来,走开两步,在桃花林下,转了两个圈圈。

        少女容颜娇美,一身钩花毛比甲,比甲上浮雕般盛开了一朵一朵的桃花,随着她转动,比甲的下摆微微扬起。

        桃花林前,比桃花更娇艳的少女。

        人比花娇。

        宁仪韵唇角轻轻漾起笑意来。

        在场的贵女们本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着桃花酿,这会儿都被温明玉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年纪的女子对漂亮的衣裳没有什么抵抗力,对柔柔软软的物件儿,也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这会儿,看到温明玉穿着一件立体钩花的羊毛比甲,在桃花林下转了两个圈,就忍不住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这比甲样式好看,与众不同,而且看着毛绒绒软绵绵的,许多少女眼中便又流露出喜欢和欣赏的神色。

        几个同温明玉平日里交好的女子便凑到温明玉的身边,仔细欣赏起来,还在那比甲上轻轻摸了起来。

        “明玉妹妹,这比甲摸上去……摸上去……真是柔软,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可不是,摸起来,实在太舒适了”

        “瞧瞧,这桃花竟然从料子上浮起来了。”

        “就像桃花开在了衣服上。”

        “这件衣服真是个好宝贝,可真好看的紧啊。”

        温明玉点点头,杏仁眼亮晶晶的,眸中充满了欢喜之色:“恩,这是我仪韵姐姐送我的,是我仪韵姐姐亲手制的呢。”

        宁仪韵坐在木椅上,一边儿喝着上好的桃花酿,一边欣赏着桃花林的粉色花海,现下又多了一个穿着钩花比甲的娇俏少女,让她欣赏。

        正是春日好时光。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宁仪韵做了个深呼吸,再喝一口桃花酿,好不惬意。

        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是那个在邢栋府上对宁仪韵出言不逊,又被宁仪韵驳得语结的小姑娘。

        这姑娘立在宁仪韵身边,有些呆呆的看着宁仪韵,目光里倒是没有了刚才得愤怒之意,也没有再对宁仪韵怒目而视。

        她呆呆看着宁仪韵,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怯生生的。

        宁仪韵眉心抬了抬,本来不想再理她,不过突然促狭心起,便有心想逗一逗这个小姑娘。

        宁仪韵弯了弯眉眼:“你叫什么名子?”

        那黄衣姑娘,见宁仪韵突然发问,愣了一愣,随即回答道:“我叫钟芷兰。”

        “钟芷兰,名字挺好听的啊,”宁仪韵笑眯眯的说道,“你过来,想跟我说什么?”

        黄衣钟芷兰顿了顿,鼓了鼓勇气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明玉姐姐那比甲,真的是自己制的吗?”

        宁仪韵桃花眼一眯,说道:“那是自然,就是我自己制的。”

        宁仪韵看到只是钟芷兰朝温明玉身上看了一眼,眼眸充满羡慕的神色,心中了然。

        她笑道:“怎么?你也喜欢?也想要?”

        钟芷兰点了下头:“你要怎么才能也给我一件,我用银子买,你,你开个价格,开个价格,我买就是。”

        宁仪韵眨眨眼,说道:“我这比甲呀不卖的。”

        她接着又道:“这比甲是我制的,而且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会制,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人会制了,而我这比甲,偏偏不卖。”

        钟芷兰握了握拳:“那,那就算了。”

        宁仪韵又笑道:“不过么,你若是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行,我可以送你一件,不过么……”

        钟芷兰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现在听到宁仪韵这么一说,心中便又燃起了希望:“不过什么?”

        宁仪韵呵呵一笑说道:“不过么,我有条件啊。”

        钟芷兰疑惑的问道:“什么条件?”

        宁仪韵道:“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仪韵好姐姐。”

        “你!”钟芷兰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一跺脚,便转过身,噔噔噔的跑开了。

        宁仪韵见鹅黄的背影,淡淡笑了笑,不再管她,转过头,继续欣赏那桃花花海。

        不知不觉的,宁仪韵已喝了好几杯桃花酿,这桃花酿入口并不觉得辣口,反而十分甘甜香醇,但是后劲却不小。

        宁仪韵喝了几杯桃花酿,便觉得身子有些发热,脸上也翻起了潮红。

        带着些微的酒意,宁仪韵站了起来,往桃花林的方向走过去。

        她走进了桃花林。

        走在桃花林里头,和站在桃花林外欣赏,感觉又是不同。

        她抬起头,只见头顶深深浅浅的粉色,将天空也遮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偶尔从花朵和花朵之间缝隙透了下来,落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她仿佛被一个粉色世界所包裹。

        宁仪韵勾了勾唇,笑意之中,待着几分微醺。

        她独自走在桃花林里,她只觉得自己脚步轻快,身子轻盈。

        带着这份轻盈,带着酒意,带着微笑,宁仪韵不知不觉,吟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一首古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这首唐伯虎的《桃花庵歌》中带着些消极的意思,但是宁仪韵却喜欢始终那流露出来的洒脱和肆意。

        现下,她在桃花树下,喝着桃花酿酒,心中畅意,觉得这首诗十分应景,那诗中的洒脱肆意,正和她现在心中畅意通透之感。

        于是,她便带些几分醉意,独自在桃花林中边走边吟诗。

        也许是因为酒醉,也许是因为吟诗太过专注,她并没有注意到桃花林的另一头有人走了过来。

        温伯瑾正在自家府上桃花林的另一头散着步,远远的,便听到婉转好听的女子吟诗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娇美,却不似一般女子悲春伤秋的哀婉,也不是春闺怨恨的婉约,而是带着几分爽朗的肆意。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温伯瑾不禁往这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在桃花林中一边走路,一边吟诗。

        他定睛一看,瞬间便认出了她。

        他愣了一愣,却无法挪开目光。

        她走的有些不稳,虽不至于摇摇晃晃,这脚步也看得出来轻飘飘的。然而,却不显得轻浮,反而将那娇美的身段更显的说不出的妩媚,那轻盈的脚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显得风情万种。

        当真撩人得紧。

        撩人得紧,温伯瑾被自己突然冒气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垂下了双目,将目光避开了她。

        宁仪韵醉得身子发热。

        她突然见到眼前一棵桃树,这棵桃树要比旁的桃树更加粗壮,枝干更多,桃花也跟多。

        她心中欢喜,便走到这颗桃树下,想坐下来,因为身形不稳,她没有控制好重心,与其是坐下的,不如说是因为摔倒而跌坐在的地上,发出“咚”的声响。

        温伯瑾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又抬眸向宁仪韵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好端端在走路的人,这会儿,却是坐在了地上。

        因为距离远,温伯瑾看不清楚宁仪韵的状态,以他的距离看过去,虽然可以认清楚人,看清楚人的姿态,但是看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他能看到是坐在地上的,但是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联想刚才那声“咚”的摔倒声,温伯瑾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摔伤了,伤势又如何?

        他心里一集,便急匆匆的朝宁仪韵的方向走了几步。

        匆匆走进了几步,他便看清楚了宁仪韵的状况。

        他见她脸色红润,神色没有异常,没有痛楚之意,好端端的坐在桃花树下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又开口吟诗起来。

        宁仪韵对着面前的桃花树挥了挥手。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温伯瑾严肃的神情,突然向破了冰一般,他唇角一勾,漾起一抹笑意。

        她的声音婉转中带着洒脱,桃花眼里蒙了一层水汽,眼尾向上勾着。

        当真撩人。

        温伯瑾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片羽毛轻轻挠了挠,挠得他的心痒得不行。

        好诗,惬意而洒脱,由她吟出来,声音即娇美,又豪放,却不觉得突兀,反而十分好听。

        有些受不住,他垂了双目。

        见她无事,温伯瑾便打算离开了。

        转身正要走,心里却又担心起来。

        她这幅样子,明显是醉了,一个人在林子里落了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他知道,今儿在林子的另一头,她的妹妹温明玉正在举办赏花会,而她大约是应了邀,来参加这赏花会的。

        因为要避嫌,所以,温伯瑾一直在桃花林的另一头散步,若不是因为听到宁仪韵吟诗,他根本就不会走进林了。

        可是,现在,他要不要把她扶起来,送到桃花林的另一头赏花会所在的位置,就说自己是在林子里遇到了酒醉坐在地上的她,所以把她送了过来。

        只是,若是真的走过去,她如今身形不稳,他若是要扶着她,必然会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这样便是与礼不合。

        温伯瑾为人严谨,甚至有些刻板,对他而言,男女大防是不可逾越的红线,自然会觉得这样与礼不合。

        到底要不要送她过去?

        温伯瑾心中犹豫,脚步便向钉了钉子一般,一动也不动。

        目光也如凝在她的身上一顿也不顿。

        温伯瑾挣扎了再三,在他终于决定要送她回桃花林另一端的赏花会时,突然听到自家妹妹,温明玉的声音。

        “仪韵,仪韵姐姐,你在哪里啊?”

        温伯瑾知道是温明玉寻过来了。

        他身形一顿,双目一垂,随即便转身,迅速离开了桃花林。

        宁仪韵吟了一遍诗,觉得还不过瘾,正准备吟第二遍的时候,便听到了温明玉的声音。

        “明玉?”宁仪韵沉吟了一声,便大声应道:“明玉。”

        “仪韵,你在哪里啊?”温明玉的声音。

        “我在这里。”宁仪韵大声说道。

        温明玉寻着声音,走到桃花林中,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坐在一棵桃树下的宁仪韵。

        她迅速走过去来到宁仪韵的身边:“仪韵姐姐,你在这里啊。”

        宁仪韵点点头:“恩,我在这里,我见这桃花林甚是可爱,我心中甚是欢喜,便走了进来。”

        温明玉说道:“我方才穿了你送我的羊毛比甲,好多人都来找我,看我身上的比甲。我忙于应付,就没有注意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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