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镜天无一毫
阮流荒头晕脑胀间听到一声哥哥,又想起了被雷到的白成浩的网名,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借着酒劲儿,“神尼玛哥哥,老子是独生子,你这断了手的冒牌货哪里来的?”
如此清晰的口吻,要不是那迷离的眼神,那老大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有醉了,就是这话还真不好听,断了手的冒牌货?呵。
他把自己断了手指的手伸进裤兜里,大步流星的向阮流荒走去。阮流荒自然不想让他接近,就举起酒瓶对着他,让他滚,他果然停住了脚步。突然想起来这人是有点身手的。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特么不管你们是谁,能不能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一直叽叽歪歪的,烦不烦?”阮流荒站直身子,挥动着酒瓶,实属不耐烦了。
那老大看他的状态,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他是来泄火的,不是来受气的。
他正要打落酒瓶,想把阮流荒往地上压。
阮流荒就算是身手不凡,可他仍旧是醉的,动作并不怎么连贯。一时不察,就被摔掉了酒瓶,手有些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被打疼了还是醉意加持。
他被对面那个男人抓住了头发,只能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舒服去努力掰开他的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疼,而且有个傻逼玩意儿刚刚还碰了他的手,现在又有个傻逼抓他的头发。
他内心无比焦燥,他真的很不喜欢陌生人碰他。
“看来醉的不轻,都没什么力气了。”那老大没管他的反抗,只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随后又对着在对面站着的黄毛说:“酒我就不喝了,你自己去吧,今天的事别说出去,一会去把走廊的监控消了,顺便把这地上的渣处理了。”
“是是是,老大,你好好享受,我一会就去和酒店的经理说一声,保证没有证据证明你和他有关系。”黄毛姿态低下地说了几句,怜惜地看了眼自己碎掉的酒瓶,自觉地走了。
那老大继续和阮流荒对峙着,他想扯着阮流荒的头发把他往别处带,酒吧鱼龙混杂,别人看见了也不会管什么。
阮流荒虽然头晕没力气,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跟着他走,不然极有可能会吃亏,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他还不知道呢。
他喘着粗气,奋力反抗着,却还是被踉踉跄跄地拖走了。
拐角处,他扶住墙不肯再动,那人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往外面拽,还威胁他,“乖乖跟哥哥走知道吗?不然哥哥会让你后悔的,嗯?”
阮流荒听到这话耳朵动了动,仿佛被震住,果然不再挣扎了,那人看着他安静下来,漏出略带猥琐的笑容,“这才乖……呃。”
出乎意料的鼻子被挨了一拳,他退后几步抹了一看,红色缀在他手背,男人赶紧捂着流血的鼻子。
阮流荒没有了束缚,顿时不再忍耐自己的脾气,他揉着自己发疼的脑袋,眼神下垂,冷冷地盯着他,“你威胁你爸爸呢?啊?你是不是觉得你特么无所不能?神经病吧,叽叽呱呱的,乡下的野鸡都比你叫的好听。”
这话配上那气势,让人觉得要是他没醉,估计还得来两脚。
身后的人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但又令人有些意料之外的话,脚步都怔了怔。
原本顾方径是在他哥哥家的,他哥比他大七岁,大学毕业以后就脱离家里一个人来到c市,管理着一家分公司。爸妈怎么说他都不听,就喜欢逗他这个弟弟,这不高二就给他转学了,爸妈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把他骂死,后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活到现在。平时简直比他爸还操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弟,妥妥的弟控。
他哥还经常抱怨顾方径长大以后一点都不可爱,话也不说两句,不像小时候那样黏他了。
今晚顾方径也实在是被烦透了,他哥老说他肯定是忘记他的好了,不然为什么总是不陪他。所以他才提出来去喝酒的,还顺便叫上了冯巷渑,还有一些他哥的朋友。
只是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到阮流荒,并且看见了一只布满刺的小刺猬。
他看着他的背影晃晃悠悠的,右手肘抵着墙,细长的指节压在太阳穴,指尖轻轻的揉动着。另一只手貌似伸在肚子前扣着,只能看见腰后的四根小白肠。他靠一条腿支撑着,另一只脚虚虚点着地,略宽松的裤子勾勒出匀称且长的大长腿。然而刚才却说出了那么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顾梓权走在他弟旁边,跟他聊着公司最近发生的趣事,他弟没听他也在讲。他刚刚就看见了前面的闹剧,不过酒吧遇见这种事情都很正常,况且也不知道对方的关系,而他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他弟亦然。
只是没想到他弟在那个男生说了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之后,居然停住了,他疑惑地盯了一眼那个身形高挑的男生,又看了看他弟的表情,发现他弟比看他送的东西还专注,他顿时眯起了眼睛。
顾方径看着对面的情况,丝毫没有发现他哥没讲话了,毕竟他根本没在听。
他只看见对面那个断了五指的男人捂着流血的鼻子,表情有些怨恨,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对付阮流荒。
那个人看见了他们俩,却没有管,反而抹了抹血继续向阮流荒走去,阮流荒见他又走来了,只觉得这人真烦,跟特么周旻以前一样阴魂不散。
他转过身想走,看见了两个人,恍然之间觉得有一个好像很熟悉,不过眼前一片花白,只看见了重影。
肩膀突然被人搭住,他听见有人在说话,“我说弟弟啊,不要生气了好吧,快跟哥哥回家去,爸妈会担心的。”
这话自然是对着顾方径他们说的,阮流荒不知道他又要干嘛,只觉得心里特不爽,听见那个敏感的词汇,更觉得反胃了。
他很想把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弄开,他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一把扫开那人的手,他扶着墙壁撑住脑袋,脚步虚顿晃晃悠悠的,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顾方径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皱皱眉头动了。他哥看见他想要走过去,阻止了一下,“你去干嘛?人家应该是兄弟。”
其实他也知道对面两个人可能不是这种关系,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的前提下,还是别多管才好,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要么就换种方式管,这种直接了当的做法,若是被人盯上了,可能会吃亏。
顾梓权想和他弟说明一下情况。
但顾方径没让他说,“不是,那个是我朋友。”他看了眼他哥,意思是让他放开手。
顾梓权瞧着他的表情,笑了一下,放下了手。
虽然不知道平时一向沉稳的他弟为什么那么急,不过管就管吧,大不了他给他处理后续就行,他瞄了一眼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顾方径走到阮流荒面前。
而阮流荒感觉到又有人靠近,防备地看着人,却发现这人好像有点眼熟,他抹了一下眼睛,每次他一头疼的厉害,他的右眼总会沁出眼泪,感冒或者被风吹的时候也是,真的是很难受。
“怎么样?还有力气吗?”
他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抬起眼眸,声音虚弱,“顾方径?”
“嗯,是我。”
阮流荒松了口气,放下戒备的状态。
那边的人看见来的是熟人,还是没有放弃,于是就对着顾方径说:“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吗?我弟喝醉了,能帮我把他一起扶出去吗?”
顾方径就听他演戏,并没有阻止他说话,只是看着阮流荒,默然了片刻。
随即,他看着那个人说:“你是他哥?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酒?”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接到服务员电话才来接他的。”
顾方径看着他毫无破绽的演技,心想是这类事情干的不少了才会如此淡定吧,况且如果是兄弟关系,阮流荒根本不会是防备的样子。
他说:“既然这样那我把人送回去吧,我知道他家在哪。”
那人听见这话,犹豫不决,但明显这人的话并不是在询问他。
他只好放弃,“这样也行,那就麻烦你了。”他眼神暗沉地看一眼顾方径,然后走了,转眼看见那个在远处等待的男人。
顾梓权发现那个人在看着他,回了他一个微笑,那人怔了怔没管,先走了,他知道对方可能是给他个台阶下,反正他也不是非要这人不可,换一个就成。
顾方径等人走之后,对着阮流荒这状态有些无奈。阮流荒因为头疼的缘故,眼睛一直不舒服,一直在抹着眼睛,就像是被欺负了才哭一样。
“我扶你?”
阮流荒听见他的话了,只是他现在并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反而听见这话愣住了。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他本来想说不用了,但脑袋昏昏沉沉的已经不能支持他独立站着,所以他不小心晃了一下,把头抵在了顾方径的肩膀上。
顾方径没听见他说话,本来是想抬手去扶他的,却没想到他突然撞到了自己身上,于是重心不稳的往后退了退,手就从腰窝那穿过去,摸到了后腰的衣服。
他闻着阮流荒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有点迷茫。
阮流荒感受到自己的腰上有只手,很想把那只手弄开,但是这个怀抱真的好温暖。
闭着眼睛动了动,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埋在顾方径肩窝里,消停了下来。
然后他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是他很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于是声音闷闷地说:“你身上好香啊,有股……我最喜欢的薰衣草沐浴露的香味。”
顾方径只觉得肩窝痒痒的,偏偏怀里的人还猛吸了一口,他便僵硬着脖子。
然而这人说完话就没有了动静,他无奈地叹口气,只能移了移身子,把他抱起来向他哥走去。
顾梓权看见他弟把一个男生抱起来了,还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就很委屈地说了句:“所以我这顿酒又喝不成了是吗?”
顾方径听见他哥的语气顿了顿,然后看向他,“哥,你不用这种语气我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
“咳咳,那你赶紧把人送回去,然后再来喝酒,不能放我鸽子。”顾梓权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对着他甚是愉悦地道。
然而顾方径想了想,“我好像不知道他家在哪。”
顾梓权:“……”他都快怀疑他弟是不是故意的了。
“真不知道。”
“……我送你们,先把他弄我们家去。”
顾方径看着他哥无语凝噎,他其实想问的是附近有没有什么酒店之类的。
不过看他哥的样子。行吧,他又不好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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