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男人还是大猫的时候，许黎灵的确热衷于给大猫洗脸刷牙。
大猫乖巧的坐姿、安分的爪爪、甚至那双闪烁着享受的绿眸，都让许黎灵爱不释手。
她恨不得黏在大猫身上，被大猫圈在怀里，然后亲吻它毛茸茸的大脸盘子。
一切的喜爱都终结于男人变人的那一刻，许黎灵甚至有一种自己的猫被面前的人给夺舍了的愤懑感。
事实又清晰地告诉她大猫就是男人、男人就是大猫。
自从大猫变成男人之后，许黎灵内心不自觉地对他竖起了高墙。
她惧怕男人高深莫测的修为、又讨厌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好不容易克服了对男人的畏惧，他却又无礼地要求许黎灵做一些难为情的事情。
许黎灵反唇相讥，“仙尊，你是残障人士吗！”
“叫我阿莱……”
这个名字又是一个禁忌，阿莱是属于那个单纯的、天真的、有着孩童一样澄澈绿眸的人的名字。
许黎灵执拗地要把大猫、阿莱、仙尊区别开来，明明他们就是一个人。
阿伽莱提戈斯察觉到了许黎灵这点敏感匿藏的小心思，他的绿眸更加澄澈无辜、看得许黎灵都不自觉心生几分愧疚。
装！真tm装！许黎灵咬牙切齿，她在这样的眼神败下阵来。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加大了攻势、语气柔和道：“可是真的很久没洗脸了……你也是……”
“洗洗洗！”许黎灵跳起来，她浑身炸毛走向洞府里侧，给木桶施了一个控水术、然后加热一气呵成。
她看着咕咕冒着热气的水，真恨不得能把男人烫下一层皮来解气得好。
待到热水烧好，许黎灵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道：“过来洗呀～”
许黎灵嘴角不自觉裂开一抹阴恻恻的笑意，男人见到，他起身跟在许黎灵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桶里的水烫得吓人，许黎灵悄悄给自己的手渡上一层灵力、装作一点儿都不烫的样子拿毛巾下水，她神色自如地拧干毛巾，转过身来拽着男人的银发让他往前。
“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帮洗脸～”许黎灵古怪地埋汰道，然后毛巾啪的一下扔到男人脸上，边儿还散出热起来。
男人不吭声，许黎灵也不知道男人是被烫、还是没被烫，她有些惴惴不安，只手胡乱在男人脸上一通乱抹，男人在许黎灵没看到的时刻抬起右手猛地抓住了她擦脸的手！
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手！
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更别提牵男人手的许黎灵，一下子就炸了!
她啪的一声打在男人的手背上，男人手还是没有松开。
毛巾从男人脸上滑下，露出他那被毛巾烫得微红的脸。
男人眸色深沉、有着无法探究的光芒。许黎灵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洗脸还是要洗手！放开我——”
他喉结滚动，在晦暗的洞府里莫名危险。强烈的侵入感袭来，许黎灵呼吸都窒住了。
“叫我阿莱……”他朝许黎灵逼近，许黎灵不自觉后退一步，最后被男人抵在墙上，原本洁白的毛巾散落在地，无人在意。
许黎灵背靠冰冷的崖壁，她紧张得脚趾蜷缩、双目躲闪。
男人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的绿眸如雾一般深不可测。
“你怕我？我若还是你的妖怪前辈，你是不是就不怕我了？”男人问出这句话，他死死地盯着许黎灵的眼睛。
许黎灵只手拽紧了自己的衣裙，她小心翼翼地问：“大概率是……你还会用刀砍我吗？”
男人神色深沉，“我说不会了，你会信我吗？”
“信信信！”许黎灵口是心非，趁着男人放松之际她悄悄抽出自己的手来，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所以仙尊……我们开诚布公、坦白相待，立个君子协议。你不害我、我不怕你。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你说好吗？嗯～”
“请叫我阿莱。”男人再次强调到。
“好的，仙尊。”许黎灵推开男人的身体就要作势离去，男人一把揽住她的腰，直接把她带入怀里！
许黎灵现在一惊一乍，她一抬手肘就撞向腹部！男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她被男人这番操作弄懵了，黑葡萄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掩饰不住的愕然。
“脸也洗了、手也搓了。你还想干嘛……”
男人抿抿嘴，他解释道：“有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发疯的行为，就像我拿刀砍你的那天那样、我控制不住……”他把自己的脑袋在许黎灵肩膀上蹭蹭，就像曾经的大猫那样。
“我想给你解释，但你好像很抗拒我。我知道你是把我和妖怪前辈当成了两个人，但我们就是一个人。”
男人实在乖巧如猫，许黎灵脑海里不断闪过男人发疯的片段、戴眼镜时斯文败类的傲慢神态……
她微微侧着身，审视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仙尊……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小鸡炖蘑菇！”
“天王盖地虎！”
“宫廷玉液酒！”1
许黎灵一连在他面前试了多次，男人没有反应。
“你真的不是被人夺舍了？”她伸出手来在男人面前挥挥手，男人松开了她的腰、却一把又握住她作乱的手。
他微垂下眼睫，怎么看都有种可怜意味：“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变得不像自己。黎灵，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好吗？”
许黎灵彻底愣住了，莫不是仙尊有什么双重人格？小说里最喜欢写的不就是黑化版本和正常人格版本来回切换、但是两种人格又互不知情，难道仙尊就是这种情况？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莫名乖巧可怜的男人，控制不住把他跟那个狠戾砍人的做对比。
男人感受到了许黎灵的磨光，抬眸看了她一眼，这眼神跟大猫一模一样！
许黎灵迷惑了，她怎么觉得男人身体里住着三个灵魂：一只乖巧的猫、一个黑化的疯子、一个偶尔出现的斯文败类！
“我信你，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许黎灵拍拍他的手，“你能维持你现在这种稳定的情绪多久？万一你又发疯呢！”
“只要你多在我耳边唱唱歌，我的情绪就会很稳定……我喜欢你唱歌。”
突然得到这样的夸赞，许黎灵顿时手足无措，她轻咳两下掩饰内心的忸怩不安。
“只要你不发疯，我就会一直理你、给你唱歌。”
人形大猫……也不是不可以，许黎灵想。
阿伽莱提戈斯眸色深沉，完全倒影出女人的影子来，他骤然握紧了许黎灵的手，许黎灵吃痛啊一声，就听男人道：“那就叫我阿莱。”
许黎灵脑袋里骤然灵光一闪而过，她歪头看着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着化不开的天真神色，故作讶然道：“哦～我算是明白了，你就为了一个称呼……恐吓我？整这么多幺蛾子！”
她挣扎一下，把手腕从男人手中挣脱，转动腕骨、缓解一下被大力紧握的胀痛。
男人绿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抿唇不语、低垂下眼，看不清神色。那种被人戳破心思的彷徨无措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许黎灵现在是又怒又笑，男人这般的反常、竟然是为了一个称呼！
阿伽莱提戈斯他只会威胁、恐吓……戴上厚厚的面具被众人仰望。
真正的心意被他伪装，多年来的身居高位使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平等与人相处。
没有人教过他该怎样委婉表达、该怎么温柔地和女孩子说话。
以至于遇到许黎灵，阿伽莱提戈斯频繁判断出错、想要触碰这抹暖色只能迂腐婉转就是不直言直说。
他急于求成、却弄巧成拙。
只能装乖。
“你要说请～”许黎灵高傲地扬起下巴朝他点头，她已经完全拿捏了男人的心思，一时得意，尾巴翘上天、就像打了个翻身仗那样的傲娇。
“你的语气要放轻、措辞要委婉、姿态要恳切，表达你的意思的时候可不要凶巴巴地威胁别人。”
“请以后叫我阿莱……”许黎灵看着面前怔怔不语的男人，有一种在教导小孩子懂礼貌用语的错觉。
“这是最简单的言语，你说不出口？”许黎灵眼波带笑看了他一眼，“嗯～问你话呢！”
男人睫毛颤动，银发丝丝缕缕衬托得他竟有蝴蝶般的脆弱，许黎灵只能从男人微红的耳根判断他此刻内心也不平静。
刹那两级反转，刚才是许黎灵不知所以被男人莫名吓到，现在却是男人因为心思被戳破而羞赧不安。
“请以后叫我阿莱……”男人的声音莫名的气弱，毫无请求意味倒像是被她胁迫似的……许黎灵噗呲一声笑了。
男人迅速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哎～”许黎灵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一幅没救了的表情。
“如果你想要别人接受你的意见，那就要大胆地表达出你的想法，比如你可以说：我觉得你叫我阿莱更好听，请以后叫我阿莱……这点要求又不复杂、又不费力，我干嘛不答应呢？”
“你为什么含糊其辞、莫名其妙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让我去猜来达到你的目的呢？”许黎灵最后一句敲击在阿伽莱提戈斯心上，他以前不怒自威、怎么可能对别人说一个‘请’字，往往是别人要揣摩他的眼神、他的话语。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明白许黎灵和那些人不同。
不能威胁、不能发怒……
他就像被剥光了一样赤条条袒露在许黎灵面前，接受最严苛的检阅。
对他来说，一切从头开始。
男人微微侧头，银发晃动、如瀑一般迷离双眼。
“我更喜欢你叫我阿莱……请以后……叫我阿莱……”
“嗯～”许黎灵满意地点头，“这样的态度还差不多！”她睨了男人一眼，看出了他平静面庞下的焦躁不安，情不自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阿莱～”
女人一下凑到他跟前，眼波荡漾笑意盎然，“阿莱——”
男人猛地后退，就像受到惊吓那样怔然惊愣，他迅速推开犹如躲避洪水猛兽，只留下许黎灵一个人在那哈哈大笑、笑声震动山涧。
“阿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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