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傅景迟皱着眉,有很多话想问岑念,却如鲠在喉。
过了一会才恍然醒觉,有些话他似乎没资格问。
最后傅景迟松开眉,摆出普通邻居应该会有的表情,同时问出他认为普通邻居在这时候应该问的问题:“你忘记带伞了?”
只一瞬,傅景迟眼里的那抹心疼消失了,岑念眨眼,心想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对啊,他才认识她几天,哪来的什么心疼不心疼的。
想想还挺神奇,傅景迟总在她想要任性且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第一次是她喝得烂醉那晚,接着就是现在。
岑念顺着傅景迟的话答,语气轻快得像个小孩:“是啊,忘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她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答应:“好。”
接着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进明亮的门厅,岑念才看见傅景迟被雨淋湿的左半身。
“你……”
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衬衫,岑念心底多了一丝歉意。
不过就算傅景迟人再好,可对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人,也太过友好了。
傅景迟正好收好伞转过身来,看见岑念正指着他,视线落在他被淋湿的肩膀上。
“怎么了?”他问。
岑念想了一会,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着:“没事,谢谢。”
她毫不掩饰的真诚笑意和眼神,傅景迟似乎是第一次见到。
他微微一愣,随后嘴角轻扬,眸中微光潋滟:
“不客气。”
回到家中,岑念泡完澡后走到客厅,窗外的雨已经小了很多。
转头,忽然看见那个素色小砂锅还摆在厨房的柜台上。
岑念之前就已经把它洗干净了,只是这两天事情多,也就忘了还回去。
莫名想起那天喝的粥,她眉一皱,胃部隐隐有些不适。
可能是因为晚餐时边上全是倒胃口的人,她还没缓过来。
正好想起来而且也闲着,于是岑念端起砂锅走到隔壁,按下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傅景迟也如预料之中出现在门后。
他已经换上宽松的t恤和睡裤,还未完全干的留海覆在额前遮住了眉,肩上还搭着一条白色毛巾,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少年感。
岑念愣了几秒,直到看着傅景迟那双桃花眼眨了下,她才猛然回神,端起手里的锅:
“你的锅。”
见岑念的神情有些慌张,傅景迟唇边漾出了笑,抬手接过砂锅,眼里满是温和:“粥好吃吗?”
岑念缓慢的,自然地把视线稍稍挪开,不去看他那含笑的眼。
“还不错,谢谢。”
“你又喝酒了。”
傅景迟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岑念不自觉把视线挪了回来。
这是陈述句,并不是疑问句,因此她不由得蹙了下眉:
“喝了点红酒,你放心,我没醉,不会撒酒疯的。”
那真是遗憾……
傅景迟想起那天岑念那天醉醺醺的样子,笑意渐深。
幸好他掩饰得很好,将心底的那些想法藏的一丝不漏,微笑着问:
“那你吃饭了吗?”
岑念微微蹙了下眉,他问得可真奇怪。
“吃了。”
话音刚落,肚子传来的声响毫不客气的扇了她一记耳光,只好改口:
“咳,没吃多少。”
“稍等。”傅景迟说完,转身回到屋里,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保温盒。
他还没说什么,岑念脱口而出:“你又煮多了?”
傅景迟微微一愣,随后粲然一笑:“是啊。”
看着他那张明朗却有些憨的笑脸,岑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是真没心眼还是……
手传来的温度让她回过神,只见傅景迟拉起她的手,把保温盒放在她手里:
“记得马上吃,别放凉了。”
“啊?”岑念眨了下眼:“哦。”
“那么,晚安。”傅景迟笑着说。
“嗯,晚安。”
岑念还懵着,傅景迟就已经把门关上了。
傅景迟关上门,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叶芸。嗯,接着谈刚才的事吧。”
……
岑念回到家后,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保温盒,轻轻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刚还了锅,又来个盒。
想起傅景迟刚刚关门道别的速度,发现他的度总拿捏得刚刚好,多一分会加重她的误会,少一分又太突兀。
真是个怪人。
岑念把保温盒放到厨房前的吧台上,一打开,里面是几只煮好的饺子,虽然看起来个头大,但应该是速冻的吧。
这么一想,她心理负担就轻了些。
用筷子夹起一只咬了一口,却并不是速冻饺子的味道,内陷还是她最爱的玉米猪肉馅。
饺子馅多皮薄,而且咸淡正好。
她眉心一蹙,心理负担又重了。
岑念拿起手机,给袁定清打了个电话:“嗯,已经到家了,有件事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下傅景迟的所有资料,这次要查仔细。”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所以想再确认一下。”
“好的。”
与袁定清的通话结束没多久,手机又响了,岑念低头一看,是王菁菁。
“这一天真是漫长。”她轻声吐槽一句后接了电话:“喂。”
“老板……”手机那头的王菁菁深深地叹了口气:“叶老师又改主意了。”
“……”
隔天,叶芸的画作还真就如期送到画廊,还是叶芸的助理亲自送来的,叶芸本人并没有出现。
岑念有些拿不准,毕竟叶芸昨天还一副对她避如蛇蝎的姿态,怎么当晚就变卦了。
难道是瞿承耀?
岑念看着正被工作人员抬着,包裹完善的画作,其实她对这幅画已经没有那么迫切了。
将画作安排进仓库之后,一行人回到办公室。
虽然心有疑虑,但岑念面上依旧平和如常,笑着问叶芸的助理:
“叶老师怎么不过来?”
“额……老师让我转达,说这画就送给岑小姐了。”
出乎意料的答复,岑念微微一怔,嘴边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跟瞿总那边没谈妥么?”岑念问。
“这倒不是。”助理顿了片刻,想起了什么:“哦对!老师还说是因为画廊快三十周年了,所以才送的。”
岑念听后不禁蹙了下眉。
“这是合约。”助理说着,把桌面上的合约推到岑念面前。
岑念将条款仔细过了一遍,完全没有问题。
再三确认后,她拿起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章。
合上钢笔盖,岑念抬头对叶芸的助理笑了笑:“麻烦你替我感谢叶老师,改天一起吃饭。”
“好的。”
目送叶芸的助理离开,岑念正准备转身回到画廊,这时一辆从远处行驶过来的黑色轿车引起了她的注意,唇边笑意也因此转淡。
那辆车在面前不远的地方停下,随后赵娜和岑立从车上走下来。
岑念眉心一蹙,在赵娜发现前又舒开了。
“赵阿姨,怎么有空过来?”岑念问,顺便看了岑立一眼,扬了下嘴角当作问候。
“昨晚你爸说让小立到你这实习,我呀,担心了一宿。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亲自送小立过来了。”赵娜说着,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岑立拉到身侧:“你要听你姐姐的话,好好学习,别给姐姐添乱。”
“知道了。”岑立笑着应声。
“姐姐”这两个字着实让岑念觉得恶心,可难受归难受,戏还是要演下去。
“实习?爸怎么没跟我说。”
“是吗?我临出门前还问过你爸,他说已经跟你说了呀。”赵娜说着,脸上的惊讶转换成了笑:“哎,可能是忘了吧,咱们这年纪啊,就是会忘东忘西的。”
赵娜说话时眼里的锋芒,岑念看得真切:
“赵阿姨别这么说,您比我爸要年轻十岁呢,不过健忘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改天我给您送点补品?”
“哎呀,你有这份心就好,别破费了。”
正聊着,又一辆轿车在画廊门前停了下来,话题因此暂停。
岑念一眼就认出是瞿承耀的车,毕竟他的车牌“特别”到好像生怕谁不认识他瞿少的车一样。
看来她要抽空到什么庙里拜拜或者找个大师去去霉运,不然怎么总甩不掉这些人。
瞿承耀走过来,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扬起嘴角笑得随意:“赵姨,你们在聊什么。”
他说话时,视线却停在岑念身上,见她笑得平和,神情里没有丝毫起伏,像个只会微笑的人偶。
见到瞿承耀,赵娜的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没什么,我要回去了,你们好好聊。”
“好,赵姨慢走。”
“哎。”
赵娜坐车离开后,要对付的人少了一个,岑念稍稍松口气,还要接着对付岑立跟瞿承耀。
“瞿先生怎么有空来。”岑念问。
“叶芸突然变卦。”瞿承耀扬了扬嘴角,那不驯的眼神隔着墨镜都能看得清楚:“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我正好顺路,所以干脆就过来当面问你。”
这么说,那幅画还真的是叶芸自己送来的?这点瞿承耀没必要骗她。
“我昨天跟叶老师闹得不欢而散,瞿先生不会不知道吧,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手段。”
“也对,你要的是代理,叶芸说的是卖给别人了。”瞿承耀说着,轻笑了声:“呵,没想到除了你,还有人敢从我手里抢东西。”
岑念笑了笑,没说话。
到底是谁买下这幅画送给她,抑或真的只是叶芸送来祝贺画廊周年的礼物?
“瞿先生只是来问这件事的?”岑念问。
“当然不是,我还给你带了份礼。”瞿承耀说着,从口袋拿出了皮夹,抽出几张名片:
“这是我看中的几个新人的名片,这次我让你先行。”
岑念的笑容变淡了。
这么多年以来,画廊的客户群还算稳定,不过最近确实有好几位跟她提过想看新人作品,她也正为此发愁。
瞿承耀又是怎么知道的?
岑念回过神,微笑拒绝:“有劳关心,只不过这份礼太大,瞿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谢谢。”
“今晚的芭蕾演出,跟这个。”瞿承耀说着把手里的名片晃了晃,挑眉,姿态自大又狂傲:“二选一。”
岑念哪样都不想选,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好:
“那就芭蕾演出吧。”
赵娜回到岑家大宅后,神情看似平和,嘴角却带着细微的弧度,连眼神也染上了一抹怪异的得意。
直到看到一条短信,她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一些。
-她拒绝了
“死丫头。”
瞪着那条信息暗骂一句后,赵娜收回手机,抬头看见徐医生正从楼上走下来,立刻换了表情笑着迎上前去。
“辛苦了徐医生,磊哥好点了吗?”
“情况还算乐观,这病得慢慢养,日常也要多加留意。”徐医生答。
听到“乐观”后,赵娜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那就好。”
送走徐医生后,赵娜走上楼,来到岑天磊的房里。
岑天磊已经在药物作用下睡着了,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娜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抚过丈夫熟睡的面容,她笑了,笑容中透着一种诡谲。
等了这么久,终于……
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也是该收网了。
想着,赵娜轻轻地笑出声来,略微尖利笑声在昏暗的屋内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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