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我和林子航在一条十字路口分开了。
我踏上了那条很久都不曾走过的路，心情却只感到越来越低落。
这条路还是一样，孤单的路灯，不太平坦的马路。
那是我的家。
或许也可以叫它庇护所就好。
我站在门前，目光没有移开。
为什么那么快就走到了呢？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妈。”我看着沙发上那个拿着酒瓶的女人，轻声唤道。
她看了我一眼，很短的一眼，她的注意力就没有继续放在我身上了。
她和我上一次离开家里的姿势状态一模一样，一样是醉得通红的脸，拿着酒瓶往嘴里灌。这不禁让人怀疑，那一天之后是不是只有我在继续生活？而她选择了原地踏步。
真可惜，那她对我也和以前一样了。
我走进房里关上门，叹了口气。
算了。
很快就到了隔一天，阳光洒在我的脸上。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爸爸会回来看我。
我快速洗漱，穿上比较像样的衣服。
我坐在客厅角落的椅子玩手机，等待着门的方向有声音响起。
爸爸只有寒假那两天会来看我，因为过了寒假那两天，大概率他的另一个女儿就会开始喊闷，想要出去玩了。
爸爸每一次都会选择陪她们，而不是我和妈妈。
我曾经试过赌气，但是这样我发现我和妈妈的生活只会更困难，妈妈只会更讨厌我。
所以我只好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憎恨那个男人。
敲门的声音响起，我赶紧跑到门口打开门。
“爸爸。”我挤出一个笑容。
“阿琳，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他笑着走进来。
我强忍着不耐烦：“还不错。过几天我会去打工。”
“唉，都是爸爸没用。辛苦你了，阿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简直快要吐出来了，他不是没钱，我知道。他可以给别的女人一间大房子，可以给他的女儿优渥的生活环境。
而我和妈妈，只是依附在他脚下的寄生虫。
“还真是……”
“祁琳！”妈妈的声音提醒了我。
凭什么？
凭什么你自己也讨厌这个男人，却因为没能力离婚而这样卑微，而我却只能因为你的懦弱，去面对我不想面对的面孔。
凭什么你为了自己的情绪和生活，要我赔笑去换那可怜的生活费。
我恨你。
我恨你们。
我更恨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摆脱这样的家庭。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的爸爸，我不怪你。我有点累了，先进去休息了。”
我的房门的作用只有屏蔽视线，至于声音，我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啪！”很清晰的信封掉落的声音。
但这个掉落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掉在桌子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又把装着钱的信封丢到妈妈的脸上。
而我那可悲的母亲，什么反应都不会有，只会在爸爸离开后大醉一场，对着我咒骂甚至动手。
“祁盛威，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八婆，你还是知足一点，要不是为了阿琳，我根本不会回来！”
“呵！还真是可笑！你丢下老婆和孩子，还装作大义凛然！呸！”
“你还是搞清楚一点，我早就说过离婚，是你自己死皮赖脸不肯离！每天醉得像摊烂泥，我真是恶心！”
这些声音充斥在我耳边，我很努力想要挣脱，却于事无补。
“算了，和你多说也无用！我这一次回来是来带阿琳离开的！”
什么？
我顿了顿，走到房门，想要听得更清楚。
这个老男人在发什么疯？
我绝对不要再和他走！
我依稀记得我八岁那年，在妈妈的骂声下和爸爸一起离开了家里。
我以为我摆脱了噩梦，我终于不用在被骂被打了，但我却觉得更难受了。
在那个家，我像是格格不入的入侵者。
明明那些东西原本都该属于我。
那些弟弟妹妹表面上和我相亲相爱，背地里却会欺负我甚至污蔑我。
那时候开始，我和爸爸的关系恶化了不少。
他选择保护那些人，却不看看那只能依靠他的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推开房门：“爸！”
我看了妈妈一眼，我知道有她在，我们没办法好好说话。
“你跟我出来一下。”说完我率先离开了家。
爸爸冷哼一声，也跟上了我的脚步。
我和他走在我昨晚和林子航一起走过的路上，但心情却截然不同。
我停下脚步，郑重地和他说：“爸，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不会和你走，也请你不要再和妈说这种话。”
“阿琳，这很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我愣了一下，“什…什么？”
“我的老婆，她……”
“请你搞清楚！那是你的情妇！是小三！妈妈依旧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或许我应该考虑以后读个法律系，告死眼前这个老男人和那不要脸的小三。
“阿琳！”他甩了一耳光到我脸上。
“你在干什么？！”一个我此刻一点都不想听见的声音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紧紧护在身后。
林子航推开了爸爸，转身摸了摸我的脸：“你没事吧？”
他知道了。
他一定都知道了。
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个肮脏的人。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没…没事。”
“阿琳谈恋爱了？也难怪你不肯和我走了。算了，我会把钱寄回来的。”
“不用了！别说了！”我不想要在别人面前这样丢脸。
林子航挑了挑眉：“你是她的爸爸？”
“是。小伙子长得还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我无法接受眼前的场景，站到林子航面前：“行了爸！别说了！我们回去！”
我看了眼林子航，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拉着爸爸转身离开。
“阿琳，阿勋一直说想见见他的姐姐。”
？
可真有趣。
以前帮着他妹妹欺负我，还想见我？
“我没空。爸，送到这里差不多了吧？”我下了逐客令。
他叹了口气：“阿琳，我知道我以前亏欠你太多，但是爸爸一直都是爱你的。”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如果你爱我，就不该亲手摧毁我的幸福，不该让我的家庭那样难堪，那样拿不出手。
“爸，我只能对你给的钱表示感谢。”
除了给钱，我就没有再别的时候见过他，只字片语的关心也没有。
“阿琳，以前都是爸爸不好，你可以恨我，但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丢下这句话，转身跑进家门。
“你这个孽障！还敢回来！”
门一关上，就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精准地躲开了酒瓶的攻击。
又一次免于受伤，真好。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玩意！你最好死远点！当初就该你一出生就弄死你！一生下来就那么让人讨厌！”
我不由心疼起以前的自己，也谢谢以前的自己。
我记得以前的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谩骂，只会躲起来哭。
但现在，这些话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好像一根牙签掉到木板上一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等我上大学，就可以离开了。
我这样想着，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里。
我反反复复地打开又关掉手机，等待着林子航的简讯。
他还会愿意和我当朋友吗？
他现在一定觉得我差异太大吧？
或许我已经无形中把这个一直都站在我身边，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条线、有好看的酒窝的男孩当成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了。
我紧紧握着手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安慰自己，他应该不知道太多，一定是这样。
林子航的信息没等到，反而等来了江诚彬的。
【祁琳！我照着你给的网站去做，今天真的收钱了！谢谢你！】
我笑了笑，
【那就好！】
【赶紧出来一起吃饭！我约了吴胜、罗恒小念和子航，就差你了！这顿我请你！算是谢谢你帮忙了，十分钟后哦！】江诚彬马上又回了信息，还配上了表情包，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了。
我答应了这个邀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换衣服。
我顶着半干的头发就出门了，不然来不及了。
我来到约定的地点，就看见江诚彬和鹿小念在和我招手。
一坐下来，大家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我也和林子航像是没事人一样聊天。
“我这个好吃！你们谁要快拿去尝一口！”
“我的更好吃好吧！”
看着他们，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幸好还有一群还不错的朋友。
我也插上一嘴：“我的才叫人间美味！吃我的！”说完把盘推到大家面前。
大家毫不介意地拿起我的食物，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过话的吴胜和罗恒也是这样，不禁让我有点惊讶。
突然感觉和大家距离近了不少呢。
过了几个小时，我们看时间不早，也就散了。
“哎祁琳！”江诚彬凑到我耳边：“别说我不帮你！我让子航送你回去！”
……
你如果想尴尬死我就直说。
我很想告诉他，林子航好像知道我家里的事了，但是碍于大家都还在，我也没法开口。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都不敢开口和他说话。
“祁琳，”终究还是他先开口了。
我停下脚步：“嗯？”我只觉得自己心跳快要停止了。
希望他知道的只有一点点。
“对不起。”
我闭上眼。
冷静，冷静。我让自己这样想。
被吓到也是正常的，谁看得出祁琳家里有一个搞外遇的爸爸和爱打骂孩子的妈妈呢？
“如果我动作快一点，你就不会被打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
“啊？”我瞪大了双眼，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泪水不听话地跑出眼眶。
“你干嘛呢你……”我轻轻拍了他。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怎么了？！”
“可是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口。
似乎是猜到了我想说什么，他摇摇头：“哪一天你想和我倾诉我就会听，在这之前我都不会过问的。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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