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程楚然盘腿坐在客房彩色落地大窗前的米色羊羔绒沙发上，手上抱着电子笔记簿，一面写写画画地梳理整个案件的线索，一面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正在靠墙摆放的咖啡色书桌前忙碌着的陈伟。

        就在这当儿，一则来自诸亮的新消息从电子笔记簿上闪了出来。

        “陈哥，师傅指示说任何新发现必须立即汇报，还问你这边监控布置进展如何？”

        “你就这么跟他说，”陈伟先是插插拔拔桌上的设备接口，又蹲下身去，检查极速网络接口，最后坐了下来，正对着监控设备显示屏幕，修长的手指就像跳舞一样敏捷地敲打着键盘。“监控网已经成功介入目标网络，正在调试。”

        来自诸亮的新消息源源不断地涌入。

        诸亮：“可以全面监控所有人通讯的呼出和呼入吗？”

        陈伟：“宏业庄园占地面积将近一千亩，周围分布着果树园、蔬菜园、鸡鸭园、养猪场、马场、以及野外湿地，核心建筑为宏业城堡，共五层楼，大概五十个房间。

        “整个庄园采用统一的自动化系统完成日常运作管理。在这幢大楼里面，每个房间连通空气调节系统，温度、湿度传感器，音响，以及影像播放器，但是只有主人房间以及公共区域安装了声波采集装置，目前我们能够对安装了声波采集装置的区域进行监控，其他区域需要放置监控设备。”

        诸亮：“哪几个房间？”

        陈伟：“分别为刘宏业的卧房、浴室和书房，周钥的卧房、浴室和书房，一楼客厅和餐厅，以及楼道走廊等公共区域。其他人都住在客房，所有的客房都没有安装声波采集装置。我想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便于主人可以随时随地远程遥控和呼唤服务。”

        诸亮：“他们现在哪里？在做什么？你们没有在旁边吗？”

        程楚然：“欧阳律师今晚留下来吃便饭，现在饭点儿还没到，他们正在一楼客厅闲聊呢。”

        诸亮：“他们，谁跟谁呀？是欧阳跟王霞吗？这么重要的谈话你们一定要监控！”

        程楚然：“师傅大人，这是私人谈话，我猜想王霞肯定跟欧阳律师先谈一大堆连我们都听不懂的行业话题，接着就会深入探讨遗产继承问题。但说什么都没用，周钥正巴巴地等着成为刘家的主人呢！”

        诸亮：“楚然，你不是最八卦，嘴巴最馋的么？陈伟要调试设备，我不管什么私人谈话，你们就是我留在那里的眼睛和耳朵，必须一字不差地搞明白这些人暗地里都在想些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程楚然：“师傅，你们走了以后，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我们在回来以前已经悄悄地在一楼客厅和餐厅都布置了你要的眼睛和耳朵。

        “陈哥正在调试，一旦调试完成，我们躲在房间里面就能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下一步要干什么。我在场，他们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的，反而听不到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哩。”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陈伟冲程楚然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开门，自己也站起来，走上前去，高大的身躯正好可以挡住来人的视野。

        “二位警官，”刘鑫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辆欧式金色送餐小推车，一位身着淡绿色制服的下人正推着车进来，餐车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

        “听府里头的厨房说你们今晚不下来用餐，以后你们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让他们送上来，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刘鑫一面热情地说着，一面用眼神示意下人先退下，就像在变魔法，他手上突然多了一只墨绿色酒瓶，“陈警官，看得出，你跟父亲一样，是个懂酒爱酒的人，这是父亲珍藏多年的堡林爵老藤黑中白香槟，都是家常菜，就当是欢迎你们，感谢警方采取及时而有力的行动，这些天你们都辛苦了。”

        “太感谢刘总了，”程楚然笑眯眯地注视着那车食物，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走上前去，接过那瓶香槟，仿佛手里是一束玫瑰花似的，她低下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总对我们关心备至，我们一定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尽快把案子查清楚，也好让大家都安心。”

        晚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打开那瓶酒，打算结案的时候用来庆祝。

        此刻陈伟已经能够接收到来自餐厅的画面和声音，于是他们一面吃，一面看着监控画面，仔细观察着在座的那五个人。

        那是一张有着繁复雕花的欧式大理石台面餐桌，刘宏业首席的座位空着，桌面上依旧摆放着一副餐具，欧阳毅坐在首席对面的客人位置上，张雷和周钥坐在他的右手边，而王霞和刘鑫坐在他的左手边。

        不知王霞和欧阳律师下午究竟谈了些什么，吃饭的时候，他们显得不像所谓的老朋友那般亲密，王霞坐到了张雷的对面，刘鑫和周钥陪在欧阳律师旁边。

        用餐的时候，刘鑫显得平和沉稳，细心地给欧阳律师夹菜；而周钥似乎从王霞那不苟言笑的神情，以及王霞与欧阳律师之间的用餐距离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随即她显得意气风发，谈笑风生，不断地给欧阳律师斟酒，反正都是从她爹的珍藏中找来的，看上去应该是白兰地。

        “唉，”程楚然一面吃，一面呵呵冷笑，“陈哥，还好我们在房间里面自己吃，这种饭局最无聊了，会闷死人的。”

        “我怎么觉得刘宏业去见上帝，他们似乎还挺高兴的呢，”陈伟拧着眉说道：“你看看那个周钥，她爹才死了两天，两天，上午她还哭天喊地的，现在隔着屏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啊。”

        “人之常情，”程楚然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她发大财了，等于中了几百亿的彩票，她现在可是浑身泛着金光的大神。诺，你看，她那在办离婚手续的丈夫，就像古代小丫鬟一样，察言观色，斟酒夹菜，周钥随手打赏几个子儿就够他享受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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