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19 老好人？
琼楼玉宇，层层比栉，金鳞雕栏，不可尽现。远远望去，人们总是不经意间会惊讶于长秦皇宫的辉煌壮丽。
午后，朝会已尽，秦皇私下召集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御书房中，三位兄弟立于皇帝眼前，表情不一。他们都是这次件事的当事人，所以才只有他们三个前来。
秦皇名为姬桓，这位四十二岁才登上皇位的皇帝如今已经六十一岁，这是他在皇位上渡过的第十九个年头。
秦皇端坐于书桌前，表情异常淡然, 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对皇帝，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股无形的压力。若说眼前四国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大概他们的皇帝都有着非常强烈的权力欲。
父子许多时候也是最大的敌人。
终于，观察良久后，他不自觉的几声咳嗽打破了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他的旧病，身边的孩子早已习惯。也不好说什么注意龙体之类的官方话。作为皇帝，同时作为老人，秦皇有着跟其他老人一样的通病，那便是不喜欢别人觉得他已经老了，不行了。甚至非常忌讳生老病死之言。
“奏章你们已经看过了，贤儿，你有什么想说的？”秦皇冷冷的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奏章的内容他们三个已经看过，内容记录的是姬膑关于此前行刺的调查之事。原本其中应该只有韩宇与燕丹，但因为姬膑自己受到了罗网的行刺，他自然的将两件事一起上报。
虽然他没有刻意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但无疑的, 这种手法会让秦皇自己联想一起。
面对秦皇的质问, 姬膑平静以对, 而一边的姬承德看向自己二哥的眼神带着一丝隐藏的恶意。毕竟之前被行刺的人就是他。
“父皇, 乱神、掩日、玄翦三人暗中密谋行刺大皇兄, 如今我已派出人手全力擒拿此三人务必力求问出其目的。然此事毕竟乃儿臣失职，未能及时发现下属的野心。请父皇责罚。”姬贤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自从任务失败后他就已经想过怎么应对。姬膑的举动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不怎么受他们父皇的喜欢，问题是姬承德。
“二皇兄好口才，一句失职就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谁不知道父皇将罗网交给了你，你就是他们的幕后主使。”姬承德立即气愤的开火。
他之所以这么说，私仇倒在其次，他想趁机将这位最大的竞争者挤掉。之后想怎么报仇都行。
“罗网乃是凶器，成立之初便是吸收各国亡命之徒加入其中，难免良莠不齐，其心亦是难测。况且罗网并非我私兵，乃是父皇所创，三弟可要慎言。”话语间，姬贤丝毫不慌。
他有意无意将话语引到皇帝身上，指认他就相当于指认皇帝有问题。这是政治上一种常用的手法。
对此，秦皇只是冷眼旁观，什么也没说。旁人完全看不出他有没有因为这些话而生气。不过姬贤丝毫不担心自己父皇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相比于气愤于这种事情，他的父皇更讨厌无能。
“你别把事情扯到父皇身上。父皇日理万机，早已将罗网全权交予你，现在三位天级杀手一起行动，要是没你的授意，谁会信？”姬承德当即反驳。此刻的他在心中冷笑。
私下行动？你骗鬼呢？
“证据呢？三弟，你我皆知，凡事可要讲究证据才行。尤其是父皇面前。”姬贤继续笑道。
姬承德一时无语。他很了解自己的二哥，既然对方敢这么说，那意味着证据之类的东西肯定已经被处理干净，甚至包括那三个杀手。他这边也听到过消息，玄翦与掩日未归，而乱神回来之后就失踪了。
“大皇兄的话难道不算证据？黑白玄翦两把剑不算是证据？大皇兄，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姬承德提高音量，眼光当即看姬膑。
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瞬间集中于姬膑身上。
“……”
姬膑此刻仍旧平静，没有接自己弟弟的话。直到秦皇开口。
“膑儿，当时他们三人可有说过什么？”
“儿臣不敢隐瞒，当时三人行刺儿臣，但却未透露其幕后之人乃是二弟。”姬膑犹豫片刻，斟酌着说出了这些话。
“……”
“……”
听到这里，姬贤的嘴角明显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这位大哥的窝囊反应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而姬承德先是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他并非怒其不争，而是怒于对方不按他的想法来攻击姬贤。
“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秦皇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一切由父皇定夺。”姬膑直接将主权交出了出去。
明明他才是这次调查的功臣，现在有话语权，可以联手姬承德攻击姬贤，但他却选择了回避。
瞬间，姬承德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鄙视。
“撤去姬贤罗网统领一职，改由姬承德担任。命姬膑为宣处使，去燕国让燕王将燕丹交出来。姬贤用人不当，罚其在家思过半年，姬膑破案有功，赐万金，玉璧百对，加食邑五百。”秦皇立即下令。
伴随着秦皇的命令，这场会议也随之结束，三人带着不同的表情离开书房。
此刻，秦皇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的大内主管兼皇帝贴身太监春和立即上前关心道。
“陛下，保重龙体啊。”
“都是老毛病了。要是找不到那东西，朕恐怕活不过十年。”秦皇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身体情况。
“臣已经命人全力寻找，但无奈……”
“不说这些，方才之事，你有什么看法？”秦皇抬手示意，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三位皇子各有所长，日后必成大器。但若谁最像陛下，那必然是二皇子，三皇子心性仍需磨砺。只是大皇子有些可惜了。”春和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他的个性若是生于盛世，倒不失为一守成之君。但咳咳……时不我待啊。这天下已经开始变了，以他的个性若承大统，最后必死于云唐那位老狐狸之手。”
若眼前不是这个世道，秦皇倒想将自己的基业传给姬膑。这与个人喜好无关，单纯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那个。但眼前，姬贤的狠才是他需要的。
就在皇帝与春和讨论着三位皇子的时候，三位皇子已经走出了宫门。姬贤笑着先行一步，没有理会其他二人。姬承德只能狠狠的看向对方消失的背影，带着不甘心。
最后，他不禁又看向身边的姬膑。
“大皇兄，作为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个时代，想当老好人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如果你还不明白，那就多想想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嫡叔叔。”姬承德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威胁。
方才姬膑的表现让他觉得对方时至今日还在想着维持所谓的兄弟感情。想两边都不得罪。
“多谢皇弟提醒，为兄铭记于心。”姬膑此刻仍旧平静。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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