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破绽
“你们有证据吗？”宁世学追问道：“我刚听你们说了半天，那桩旧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怎么就那么肯定是那两名学生跟绑匪勾结了？”
宁世学果然开始沉不住气了。
就算他知道他们是来试探他的，可还是忍不住了。
高长风也没有再跟宁世学兜圈子的意思，索性就问道：“宁老，您既然也听说过这起案子，那就跟我们说说您的看法，怎么样？我们现在就是摸不清楚绑匪的心思，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宁世学自顾的倒了杯茶，便一直低着头品茶，许久之后才问道：“你们找我不是为了江阳市市长被绑架的事吗？怎么这会儿又扯到十年前绑架案了？你们现在到底要查的是哪一起案件？高队长，不管你们是要问十年前的案件，还是现在的绑架案，我想我应该都没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吧？我离开刑警队这么多年了，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你们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那可不是浪费时间。”容琛便说道：“要说到对老营他们几个的了解，可没人比得上宁老您啊，不然我们也不必这么大老远的，专程跑过来打扰您老人家了。”
宁世学凝视了容琛两眼，吁了一口气：“我说了，十年前的案子，跟老营他们不会有什么联系的。”
容琛便道：“宁老，我们江阳市的姜市长被绑架之后，绑匪除了打过一个电话到政府办公室说市长被他们了绑架了，之后就再没任何消息了，而几乎与此同时，网上就爆出了一个帖子，说的是十年的那桩旧案，还炒得沸沸扬扬的，我们很有理由怀疑，这个帖子的内容，就是绑匪找人爆出来的。”
宁世学又看了容琛一眼，低下头，不动声色地说道：“绑匪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也是想不明白，绑匪为什么要这么做？”容琛一直看着宁世学：“他们似乎想要一个答案，想要我们警方给他们一个答案，如果我们警方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要撕票，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两名学生和他们家人都被骂惨了，这种时候，之前那个发帖人竟然还能沉得住起？
恐怕是用不了多久，王平就会接到绑匪的电话了吧？
宁世学依旧沉默着。
关业恼道：“这些人还得寸进尺了？之前没给他们曝光那两名学生是匪徒就已经是顾忌到他们未成年人的身份和家属的情绪了，他们这倒好，还没完没了了啊？”
“真相？”宁世学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就把真相公布出来，把你们的证据公布出来，让对方心服口服不就得了！”
他说着，那冷漠而锐利的眼神在容琛等人身上一扫而过，冷冷地说道：“当年那起案子，我也是听说过一些，知道为什么最后警方高层把一些真相封存起来了吗？真的就是因为顾及到死者未成年人的身份和家属的情绪才没有公布出来的吗？”
容琛、叶灵几人相视一眼，没有做声。
高长风便开口了：“宁老，那您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因为证据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不足以让人信服！”宁世学说到这儿，就反问了一句：“你们是为什么这么确定，那两个学生就是跟绑匪一伙的？只是因为你们领导这么说了，所以就信了？”
叶灵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不是都有调查过嘛，有证据的，又不是我们乱说的。”
“证据？我知道你们说的证据是什么！但这所谓的证据，真的是能称之为证据吗？就因为那两名学生跟绑匪接触过，就因为他们之前对他们那个同学有所不满，所以就能认定这起绑架案跟他们有关了？这样的证据是不是太牵强了？”
“他们跟绑匪有接触过，就一定能证明他们跟绑匪有关系了？就能证明他们跟绑匪勾结了吗？难道就不能是绑匪偶尔碰到他们的？我听说那两名学生的同学在学校外面见过他们跟绑匪有接触，那个镇上也有邻居有见过他们跟绑匪有接触，所以警方才会认定他们是跟绑匪勾结了来绑架他们的同学，可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可能？”
“比如说，绑匪打定主意，想绑架学校里的学生，可又因为不了解每个学生家里头的情况，所以一时间没有合适的目标，便假装是推销什么学习资料或者保险之类的，跟学生接触，而正好就选中了他们两个。”
宁世学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眼神犀利，厉声道：“你们说，这种可能性，到底有没有？”
然不等容琛他们几人作答，又继续说了下去：“绑匪在和这两名学生接触的过程中，无意中了解到了他们有个同学家里有人是当官的，就想着既然有人当官，家里肯定有钱，然后便开始了他们的绑架计划。”
“他们选择了在那个学生家附近蹲点，但因为种种原因，绑架计划一直没有成功，直到这三个学生离开的家里，到镇上游玩。跟热闹繁华，处处是人的大城市来说，这稍微偏僻一点儿的乡镇，自然更有利于他们动手。”
“他们到了镇上，再假装和那两名学生偶遇，从他们口中套话，等明确知道他们这次出游并没有家长跟随之后，才彻底放了心，那两名学生因为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绑匪，加上年纪跟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也没什么戒心，就把什么事都告诉了绑匪，甚至连他们要上山玩的事也说了，就是这样，他们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给了绑匪绑架他们最好的机会。”
“后来的事，不用我这个老头子多说了吧？”宁世学的目光又一次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容琛的身上，问道：“容队长，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这个可能性，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吗？还是不愿意去想？”
宁世学冷冷一笑，道：“说起来，这些所谓的证明，真不知道证明得了什么？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自然是要给他们安什么罪名都可以了！仅凭着这一两次接触，就能证明说他们跟绑匪有勾结了？他们跟那几个绑匪说了什么，谁知道？”
“因为他们同学三人之间关系有时候不是很好，因为他们之间闹过一些矛盾，就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两个不到十六岁的孩子身上，这到底是谁冤？我们警察办案不是要讲求证据的吗？这算什么证据？据我所知，另外一个学生在学校人际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跟他闹过矛盾的学生也不止这么一两个，怎么就不怀疑别人？”
“说他们跟绑匪有勾结？证据在哪里？有短信联系过？打过电话？还是有些信件来往了？什么都没有，就定罪了？不觉得太草率了吗？这样的草草定罪，谁能信服？”
容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宁老您说的自然有理，当初这些疑点，您可曾提出来过了？上头怎么说？”
宁世学笑了，笑得有些诡异，似乎是无奈又似乎带着几分嘲讽的意思：“你以为领导决定下来的事，会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吗？从来就只有我们要给领导一个交代，而不会是领导给我们任何的交代！就算你觉得可疑，又能怎么样？已经定案了，再问，就涉及机密，不得过多干涉。别说这个案子不是我办的，就算是我办的，也不可能质疑领导的决定。”
“宁老！”冷不防容琛突然问了一句：“我很好奇，那两名学生当中，是不是有某一个跟你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宁世学脸色当场就变了：“容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琛笑了笑：“如果没有，宁老您犯得着这么上心吗？而且甚至不惜要用这么偏激的手段来逼迫警方？”
宁世学抬头，看了容琛一眼：“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容琛又笑了：“宁老，您这么聪明，不会连我这句话的意思都听不明白吧？”他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宁老，在警界，您可是个传奇一般的人物，为何到了最后，却要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我做什么糊涂事了？”宁世学盯着容琛，看了近十秒钟，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怎么，容队长，高队长，你们是不是实在抓不到犯人了，所以找我这个老头子来顶包？哈哈，我想想，什么案子，就是你们姜市长被绑架的案子吗？那也真难为你们了，这么大老远跑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不过两位队长，你们有证据吗？还是准备凭着你们的一点儿猜测，直接给我定罪啊？就像十年前那起绑架案一样，随随便便，就找个罪名扣在别人身上？”
容琛颇为惊讶的看了宁世学一眼，随即摇头：“宁老，您想多了吧，就算我们真抓不到凶手，要找人定罪，也不会找个警察？我们要找人定罪，怎么不找老营他们？非得找你？”
“这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是某位高层的意思呢。”宁世学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当年，我这性子在警界里，得罪的领导也不在少数，看我不顺眼的也不止一个两个，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好。”容琛很是干脆地说道：“你想要证据是吗？那我就给你看证据，免得你说我们冤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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