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鱼饵
陈灼听到李诫的话，声音顿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李诫说：“那天晚上那个‘岑小姐’，她不是北电的学生。她……”李诫的声音透出烦躁，“她骗了我们。”
陈灼想起直播间宋词的指责：耍我好玩吗？
他眯起眼，简直要气笑了。
谁耍谁啊！这个女人长着一张纯真无辜的脸，嘴里没一句真话。
丝毫没想起不久前他也对人姑娘坦然说自己是个穷大学生。
陈灼沉默着。
李诫察觉到他不高兴，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哥，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要啥样的找不到啊。何必……”
陈灼啪的把电话挂了。
不是北电学生也不要紧，起码他知道她是全民唱k的主播。
他要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站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兜，俯瞰高楼底下的万家灯火。
一盏灭了一盏起。仿佛不能任由黑夜肆意笼罩这座城。
李诫被挂电话，急得跳脚，“我靠，我是真服了！哥你真玩真的？”
他没回再拨电话，继续回到灯红酒绿天上人间继续嗨。
人生得意需尽欢，趁着年轻多泡吧。
不该他多管的闲事，他就不管。
第二天宋词起床刷牙时，才想起自己冲陈酌发脾气有多不明智。
她揉揉杂乱炸毛的头发，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皮皮直播很勤快认真，她长得清秀，在美女成云的网络世界不算出众。
可她靠自己的勤奋杀出了一条血路。
皮皮比宋词入这行还要早几个月，业绩之前一直是垫底的。
最近她的业绩突飞猛进。公司不少主播争先恐后向皮皮取经。
宋词登上小号，点入皮皮直播间。皮皮的眼睛本来就大，化妆修饰过后，眼睛溜圆，给人呈现纯纯的感觉。直播有美颜功能，皮皮没有过度瘦脸，巴掌大的脸，偶尔的眉头一蹙，眼睛一缩，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穿的衣服偏彩色系，充满朝气和活力。宽松的上衣，衬得她身材娇小，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皮皮的情商很高，有玩家在底下乱说胡话，皮皮三言两语巧妙地揭过去翻篇。
没给人难堪的感觉，反而和玩家们相处得更加融洽。
直播间气氛其乐融融。
宋词不禁回想，她之前直播时碰到这种说不三不四的话的人，她是怎么做的。
她直接略过了那种人。
选择了无视。
所以谁会来给她买单呢。
赚着要放下尊严的工资，却将自己的姿态放高。
看客不是傻瓜，没人会买账。
宋词退出皮皮直播间，切换直播号。
她手指快速灵活地翻看之前粉丝们发来的打招呼。
有像朋友一样打招呼问候几句的；有叫她帮忙转发歌曲的；还有一上来就喊老婆亲亲的。
宋词看到自己回的话，无一不生硬客套。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没办法把他们当成朋友，只是把他们当作客户。
尤其是对于没有边界感的上来就发消息要亲亲抱抱的玩家，她直接不回复。
宋词观看皮皮直播时，明显感觉皮皮和玩家之间的气场不一样。
就是朋友相处时的状态。
皮皮高兴，讲个冷笑话，他们乐得齐齐刷弹幕：哈哈哈哈哈。
皮皮连麦和别人对阵，他们同仇敌忾吆喝着必须冲币刷币。
皮皮受了欺负，他们一起安慰看起来很伤心很难过的她。
皮皮的榜单，很均匀，基本上每个在线的玩家都贡献了一点“小金库”。
很多主播只靠家里的一两个大哥支撑榜单，一旦大哥有事没来，那么她们那一天的榜单必定很难看。
皮皮不一样，她吃的是真正的百家饭。
宋词刚来公司时，榜单也很均匀好看，业绩也很好。
他们冲的是她这张脸，还有身材。
但漂亮的脸蛋不是万能的。她和粉丝的距离还是很远。渐渐地，看她直播的人越来越少，业绩自然而然地日渐惨淡。
直播需要时间积累粉丝，或许不是指数量，而是指赤心。
宋词没有用心去对待直播这件事，她只是把这个兼职当成赚钱的手段。大多数主播都是这个心理和做法，最终会只能喝汤甚至是西北风。
吃肉的就那么几个顶尖级主播。
宋词翻看和陈酌的聊天记录，字里行间带着赤·裸·裸的追逐金钱的欲｜望
不如，先试着和他交朋友。
为什么是陈酌？因为他有钱。
该怎么真诚地致歉，不着痕迹地示好又不显得十分刻意呢？
她绞尽脑汁，好几次敲下字，又删除重新输入。
宋词挠挠脸，切出九宫格键盘，一个字一个字蹦跶出来。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怎么感觉是女朋友的口气呢？不好。
重来。
【不好意思，昨天我喝多了耍酒疯，请见谅。】
她看着不像喝醉的样子，也不太合适。
再来一条。
【昨天我心情不好，情绪过于激动……】
好像更糟糕了。
思索良久，宋词觉得还是不能重提昨天的事，不然将两人迅速拉回昨晚尴尬时刻，不好收场。
她眼珠子转溜，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
……
陈灼一晚上没睡好。
早上被一通电话吵醒，电话铃声不知死活地一直响。
陈灼不耐烦地睁开眼，手伸向床头柜摸手机，几乎是眼化作刀刺向来电人。
是李诫打来的电话。
陈灼接起，语含威胁不耐：“说！”
李诫不知死活地嬉笑道：“哥，你猜我有啥好消息带给你！”
陈灼一听这欠揍的调调，脾气一瞬间被点燃，“有屁快放！”
李诫还在卖关子，“你猜我昨天在酒吧看到了谁？”
“我猜你大爷！”
李诫缩缩脖子，声音弱了一个度，他弱弱地装可怜，“哥！”
陈灼眯起眼，提起一口气，问：“你说不说？”
李诫立马大声道：“岑吟！是岑吟！”
陈灼沉默。
李诫了然一笑，又生龙活虎，“我昨天在酒吧碰到了岑吟，真岑吟。”
陈灼仍旧沉默。
“我问她有没有小姐妹，毕竟那小白花儿也不会平白无故用别人名。哥你说巧不巧，怎么这岑吟就让我给碰着了呢！”
陈灼开口，呼出的气像浸了冰块，“所以你一大清早催命打过来，就为了告诉我一堆废话？”
李诫乐不可支，他就是故意的！
这会儿陈灼倒是不急着挂他电话了。
李诫悄悄地憋气偷笑。
陈灼没那么多耐心，沉下声调：“李诫！”
“诶！”李诫应得极快。
李诫清清喉咙，故意不急不忙地说话：“昨天我请岑吟喝酒，套了她的话。她说她有个闺蜜在北外念书。”
“叫宋词，高翻院的大二在读学生。”
“怎么样？哥你要不要感……”
陈灼直接按了手机挂断键，干脆利落。
李诫气急得又是一阵跳脚，“我真是艹了，过河拆桥不是这么用的吧？！”
北外，高翻院。
陈灼嘴里无声咀嚼这几个字。
拿起手机，点开全民唱k。
宋词已发来一条私信：【或许，你喜欢大张伟吗？】
？？？
陈灼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退出聊天界面，看到宋词正在直播，点进去。
她正在逗玩家开心，直播间没几个活粉，机器粉（电脑npc）刷屏系统问题，她也答得津津有味。
纯属自娱自乐。
她今天身穿一件粉色上衣，胸前撑得饱满，纤细手臂在灯光的照映下白嫩得发亮。
她眯着眼睛笑的时候，直播间似乎吹满了泡泡。是像她短t胸前鲜嫩桃子图案一样的粉红色。
确实很甜。
宋词有一瞬惊讶，在看到陈酌进来直播间的那一刻。
她决定投其所好，点了一首《嘻唰唰》。
轻快魔性的歌声响起。
宋词跟着歌曲的节奏左右点肩膀摇晃，配上搞怪的小表情。
陈灼明白过来，没说什么话，直接点了一个火箭冲出去。
火箭自下而上划过屏幕，尾部嚣张的气焰闪爆直播间。
宋词惊喜地尖叫，捂住嘴，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已经很久没收到大件礼物了。
陈灼见她开心，随手又点了几个，直播间瞬间人气暴涨，人满为患。
宋词咬着下唇作思考状，纠结几秒后，她放了《嘻唰唰》的伴奏。
她向陈灼表示谢意，“这首歌是无语哥哥喜欢的，我想为你唱一下，感谢你对池池的支持哦，比心！”宋词俏皮地持手比心状。
她咽了咽喉，轻咳几声，跟着伴奏唱起来。
不时地左右摆动身体，韵律跟上歌曲。她的眼睛盯着屏幕上快速滑动的歌词。
评论区笑倒一大片。
“我的天，这个唱的什么歌？我还是第一次听（笑哭/笑哭/笑哭。”
“这个纯属就是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听了这个版本我已经忘了原唱是谁了！好神奇的主播啊哈哈哈哈！”
“狗听了都要摇头。”
“这是传说中的车祸现场吗？啊哈哈哈哈唱得好搞笑啊！”
不少人点了宋词的关注，为她有勇气唱出完全不在调子上的歌。
宋词嗓音清甜，唱歌调跑得非常厉害，配上她的调皮小表情，却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还是看脸啊。
宋词一曲唱毕，粉丝涨了不少。
大家看直播图的就是一乐。没想到她一开嗓唱歌，误打误撞逗得大家乐得不行。
直播间热闹非凡。
宋词想问问陈酌她唱得怎么样，点开观众席一看。
陈酌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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