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侯莉小时候热爱表演,全大院无人不晓。
作者有话要说:</br>解放军叔叔组织的演出,节目居然完全复制黏贴侯莉的节目单。
十四、侯蒂说:“侯莉从小热爱表演,在我们大院,也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啦!”
侯莉说:“小西,还记得那次看《哪吒闹海》吗?在甄珠妈妈办公室?”
“当然记得呵!”潭小西说:“大院都停电了,你说甄珠妈妈办公室有发电机。”
侯莉说:“那天我们俩一起去萧琢家找她,刚跑到石板桥,迎面遇见她,萧琢说她们大院也停电了,我们仨一块又去找的朱妤阿姨。”
潭小西说:“那是一个大夏天,我光脚穿着凉鞋,地上那些蒺藜草把双脚都刺破了。”
侯莉说:“我和萧琢也是啊,为了看《哪吒闹海》,我们付出多大代价呵。”
潭小西还清楚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甄珠,甄珠妈妈朱妤办公室里,电视机摆了一圈,演的全是《哪吒闹海》,甄珠稳稳坐在高背椅上,只瞟了一眼跑得满头大汗的三个人,很不屑的表情,骄傲得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连侯莉见了她,也小心翼翼的。
侯蒂解释说:“甄珠和我们住对门,她妈妈朱妤阿姨,是现在电视台台长,跟我妈妈都是最早一波来电教大院的,我记得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在朱妤阿姨办公室看《王子复仇记》,那一阵,这个电影火的一塌糊涂,也是最早咱们引进的一部国外电影吧,全大院的人到处打听在哪里能看到。”
潭小西也记得,当时父亲潭井仁也让潭小西找找侯莉,要去甄珠妈妈办公室看这部英国电影,还一再向潭小西确认,“你跟侯莉说好了吗,别去了人家不让进呵。”马淑香听说能去,专门打扮了一番,临出门又怕到时候让人家赶出来难为情,说什么也不肯去,侯莉再三说,“马阿姨,有我呢,您一定能看成!”马淑香还嘴硬:“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去,外国人说话,你们能听得懂?装模做样呗,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后来看一家人看完了电影,高高兴兴回来,也跟着乐得合不拢嘴,比自己真的去了,还要开心。
她记得她们大队人马到的时候,屋里黑乎乎的,电影马上要开始了,侯蒂坐在最前面,高大的身影遮挡着后排的人,朱妤阿姨看到潭井仁一家,立刻把侯蒂赶走,“你去后面”,专门搬了几把椅子,非要请潭井仁和潭小西她们兄妹几个,坐在最前面。回家潭小西给妈妈讲这件事,马淑香激动的都哭了,她都一直很尊敬甄珠妈妈朱妤。
侯蒂说:“潭小西,那天你们家,简直全家总动员。”
十几年前的事,侯蒂还记得,她想说那天妈妈并没有去成,话到嘴边又放弃了。
萧琅感叹道:“说起来,还是那时候好玩呵!我们两座大院,用现在的话说,真的算是在城市郊区了,经十路还是一条泥土路,坑坑洼洼的,很窄,再往南全是山,我们就是城市最南边的建筑了,山下到处都是果园,我记得有苹果园,梨园,还有桃园,很多种。”
侯蒂说:“萧琅哥,你知道吗,小时候,侯莉去果园偷苹果,被看果园的大爷追到学校去,老师让她们写检查。”萧琅也笑起来:“侯蒂,你知道最后她们的检查,是谁写的吗?这事里面,还有萧琢呵,我模仿她们每个小孩家长的口吻,替她们写的!”
侯蒂惊讶道:“侯莉非让我给她们写,我哪会写那玩意,让我给轰走了,原来又去找您!”
萧琅说:“更过分的是,她们偷的一麻袋苹果,让萧琢藏在我爸爸画室,萧琢不光写检查,还被警告处分,幸亏她是个学霸,老师都喜欢她,后来又把处分取消了,这些都是我帮她办的,她也不敢让我爸妈知道。”
侯蒂笑起来,“闹了半天,在我那里才是第一集呵,后续还有那么多故事呢?侯莉小时候,整个小学考试就没及格过,我还以为,写检查呵,代替家长去学校挨骂呵,只有我侯蒂一个人干过呢。”
萧琅说:“我也没少干呵,萧琢小时候,幸亏学习好,不然,不知道被学校开除多少回了,闯祸不断,都不是小事!早恋,小学就早恋,你想想,那个年代,老师很严肃跟我谈心,真的差点开除她。还有,她冬天打雪仗,人家都没事,就她把别人头打破了。”
侯蒂问:“她是用石头打的吗?”
萧琅说:“是人家在自行车上呢!”
“哈哈哈!”四个人笑成一团。
侯莉叹口气:“哎,萧琅哥,我真怀念我小时候的电教大院啊,您能帮我画一幅那时候的画吗?”
萧琅说:“这个不太容易,我差不多快忘光了,你要是有一张照片就最好了。”
侯莉说:“照片有的!我小时候照片还是挺多的,我们家最早住的石头房子,冬暖夏凉,后来我们搬走了,再后来,那所房子就拆了,拆的时候,我每天都去看,哭了好几天!”
侯蒂说:“那座房子,真的不应该拆掉呢,留到现在,应该算文物了,萧琅哥,这种房子你们院里也有,就是我们小时候,你们当食堂的那排平方。”
萧琅说:“哦,那座鹅卵石的房子呀,过去是老食堂,现在做花房了,屋顶是人字形的,都是青瓦,建筑应该是清朝的,还有咱们这座石板桥,是同一个时期的,这座桥后来翻修过,过去桥面就是一整块一整块青石板,现在铺在沥青下面,也看不到了,桥身倒还是红砖的,依然那么坚固,真是神奇,桥身和桥翼之间,也还保留着那些鹅卵石填充物,侯蒂,你注意到没有,下面桥洞里都是鹅卵石?”
侯蒂说:“我知道,我看见过!我们小的时候,这座石板桥,桥下面半边铺着青石板,现在的水没有过去清澈,水草也多了,遮住看不到了,那时候,河水像泉水,好多人在河里洗衣服,我们在水里玩,渴了就捧一把喝。”
“是啊!”萧琅也感叹,“星期天青石板上满满的都是人,住在大观园那么远的人也来这里,我们这些小孩,一个院的,不是一个院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河里玩,那时候,日子过得真热闹啊,大人们边洗衣服边聊天,家长里短,开玩笑,谁家孩子考了全年级第一啊,谁和谁恋爱了,谁家孩子结婚了,连教我画画的老师,都是我妈妈在河边,一边洗衣服,一边帮我找到的……”
侯蒂问道:“萧芳庭伯伯,这么大的大画家,怎么冷珍阿姨还要在外面找老师教您?”
萧琅笑笑:“说来好笑,我和萧璎的绘画启蒙老师,还真的都是文教委的杨耀老师,跟我父亲没关系,我妈妈跟我和萧璎说,‘我不是担心爸爸不好好教你们,我是担心跟自己的父亲学习,你们不好好学,不守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侯蒂说:“冷珍阿姨真不愧是搞教育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回头我也不能让侯玥玥跟着姥姥学画画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萧琅笑着说:“玥玥在跟着萧芳雨姑妈学画画?哈哈,我姑妈那么宠爱她,恐怕不行的。”
侯蒂说:“干脆也和你们家萧安琪一样,送到孔向阳那里吧,那么厉害的大画家,又是您的同窗好友,和萧安琪也一起做个伴。”
“好啊!”萧琅说:“我抽出空来,和孔向阳联系联系!”
东南角原来潭小西家,现在五个大吊车不分昼夜忙碌着,led塔吊灯,照射下来白茫茫一片光,把幼儿园这一片也照亮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呵,”侯蒂巡视整座电教大院,怅然若失,“电视这两年发展太快,旧楼都拆光了,这座大院,已经面目全非喽!”
萧琅幽幽感叹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大家陷入沉思。
小时候也有痛苦的记忆。潭小西想起来那时候,最害怕的事,就是上那种公用厕所,那时候叫“茅房”,她有一次一条腿掉进坑里,那时候,院里驻扎着解放军叔叔,院里每一片平房的茅房,都由一名解放军叔叔负责。分管她们家这一片公厕的,叫他小东哥哥,幸亏小东哥哥及时发现她,把她从茅坑里救出来,她模糊记得那是一个大冬天,妈妈在公用水池边,找了一根很长的塑料管,一头套在水龙头上,一头对准她,反反复复冲洗。
侯莉也想到那段时光:“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还是解放军叔叔驻扎在大院里的时候。萧琅哥,从幼儿园往西,到现在的摄影棚,您看到的这一大片,那时候是单独一座小院,里面驻扎着解放军叔叔,门口还有岗哨,就在……您看食堂那里,东南角那个小花坛,就是原来岗哨的位置,解放军叔叔院里,种着很多好东西,我们常常溜进去偷东西……”
侯蒂说:“连我们这些大孩子,都混进去,偷过地瓜,麦子,记得有一回,解放军找到我们家里来,侯莉吓得,怕我妈妈打她,躲到床底下去了……”
侯莉说:“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我们白天偷地瓜,几个解放军叔叔看见了,晚上特意扛了一麻袋地瓜,挨家挨户的,送到我们这几个小朋友家。”
萧琅问:“这么好吗?解放军都还知道你们家住在哪里吗?”
侯蒂说:“那时候大院人少,调皮捣蛋的孩子,就在那么几家里,解放军叔叔心里门清!那时候,解放军和大院的居民,是真的‘军民鱼水情’,亲如一家!我们那时候,还没搬到楼上,住在那个鹅卵石的房子,平房家家户户都还在烧蜂窝煤,门口栓着一辆三轮车,谁家运蜂窝煤谁家用,有年纪大的,行动不方便的,解放军叔叔都帮着拉煤运煤。”
侯莉说:“那时候,院里的平房分了好几片,每一片,都有专门的解放军叔叔分管,公共厕所解放军叔叔也负责,负责我们这一片的,我们小朋友都叫他小东哥哥,”
潭小西心想,幸亏她掉进茅房坑的时候,还不认识侯莉,否则她当着萧琅的面说这件事,她可真的无地自容了。
“小东哥哥可好了,”潭小西说,“我妈妈在院子里种的玉米,西红柿,黄瓜什么的,都是小东哥哥给的种子,我妈妈给他鸡蛋,他从来都不要,还说,‘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侯莉说:“小东哥哥还给我们每一个小孩都起了外号……”
侯蒂问:“你的是什么,潭小西?”
侯莉抢着说:“给她起的‘小酸枣’!马阿姨冬天缝的棉袄棉裤,特别特别厚,穿在身上鼓鼓囊囊的,潭小西小时候长得特别小,露在外面的脑袋和双脚小小的,看起来两头尖尖中间胖,很像一颗酸枣。”
侯蒂笑起来,“哈哈,潭小西,你可能不知道,我比你印象中,认识你还要早,你那时候还不会走路,你妈妈把一个高凳子放倒,翻过来放在地上,就把你放在那个凳子里,你在里面站着,抓着凳子的四条腿,哈哈,萧琅哥,她妈妈忙,顾不上她,她呀,鼻涕流得老长,都过河了,哈哈!”
“萧琅哥,萧琅哥!”说起潭小西的童年趣事,侯莉也跟着起哄,“您知道吗,潭小西就生在家里呢,就在她家那个很大的大床的下铺,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哥哥姐姐吓坏了,跑去省中医叫医生,医生还没到,她已经生出来了,潭井仁叔叔,哈哈,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了接生婆……马阿姨跟我说,医生来了赶紧消毒,称体重,潭小西黑乎乎一团,才四斤,就像一只大‘癞□□’……”
潭小西很难为情,扭头捂侯莉的嘴巴,可惜胳膊不够长,够不着。
侯蒂开怀大笑:“哈哈哈……四斤的癞□□,也是□□界的巨无霸了!”
萧琅一边笑,一边觉得确实奇怪,“四斤太小了,是不足月吗?”
“是早产了。”潭小西回答:“那天下雨了,院子里晒着被子,我妈妈怕被子淋湿了,从窗户就跳到院子里去了,我父亲说,我提前了一个礼拜出生了。”
侯蒂说:“现在想想,这些事真像传奇,萧琅哥,您不知道,那一阵的,我们家侯莉,还有一个创举呢!人家自己编了一堆节目,带着院里一帮子小孩,去演给解放军叔叔看,结果大受欢迎。解放军叔叔为了表达感谢,全体出动,搞了一台大型晚会,就在咱们那个大礼堂,演了一晚上,据说全院的大人小孩都去看了,礼堂挤得水泄不通,连窗户上都是人,比过春节还热闹呢,侯莉在我们大院里,因为这件事情,可出大名啦!”
萧琅说:“解放军叔叔的节目都是什么?”
潭小西说:“我也没看到,我去的时候,只看到最后一个大合唱,也没找到侯莉,根本挤不进去,大礼堂走廊都站满人,窗台上也坐满了。”
侯蒂又问道:“你怎么没去看节目呢?”
那天的事,对潭小西也算得上终生难忘了。
她那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找到一个洗脸盆,洗了满满一盆苹果,一个一个啃着吃,把一盆都吃光了,到了晚上上吐下泻,马淑香当然不让她出门,侯莉、甄珠还有她们几个表演节目的小朋友,求了马淑香半天,马淑香把小朋友全都赶出去,关上门,端把椅子堵在门口,慢条斯理地织毛衣。
侯莉说:“潭小西白天吃了一脸盆苹果,晚上上吐下泻,马阿姨不让她出门。”
潭小西在窗户上,看着侯莉她们一点一点走远了,哭得死去活来的,马淑香仍不为所动。
潭井仁除了听京剧,听戏曲,还喜欢写毛笔字,偶尔潭小西在父亲身边,比着葫芦画瓢。
那一阵子,正好刚刚看完《王子复仇记》,潭小西被这部电影给震撼到了,练写毛笔字的时候,反反复复只练习“王子复仇记”这五个字。
解放军演节目这天,她出不了家门,心口堵着大石头,拿起毛笔,当着马淑香的面,在对面墙上恶狠狠用刚刚学会的楷书,用力写下这五个大字:王子复仇记。
一直到锅炉房拆掉的时候,她无意中路过,还看到残墙断壁上,“王子复仇记”这五个字,歪歪扭扭赫然在列。
侯蒂说:“潭小西,你们家不是住平房吗?你妈妈怀着你都能跳窗户,你从窗户翻出来不就行了?”
潭小西说:“我后来才想起来的,翻窗户出来以后,去了大礼堂,只看到人山人海,还有最后一个节目,也算亲眼目睹了当年盛况。”
侯莉说:“走到文教大院门口,我才遇见她。”
潭小西对侯莉说:“你一路上,都在埋怨,为什么明明人家解放军叔叔,节目也是男声诗朗诵,男声独唱,男声二重唱,男声三重唱,男声小合唱,男声大合唱,就连小品,也叫‘学习雷锋好榜样’,可是,人家怎么编排的那么好看?!”
侯莉说:“除了我们都是女孩,解放军叔叔和我们的节目,完全一模一样,连小品的名字都学的我的‘学习雷锋好榜样’,一个字都不差!”
侯蒂哈哈笑:“解放军叔叔还侵权吗?”
潭小西说:“可是侯莉当时感觉很失败,说人家解放军叔叔,没有一个节目,表演的时候,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人家都加了动作,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想到?”
侯蒂和萧琅听了直乐。
侯蒂说:“侯莉从小热爱表演,在我们大院,也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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