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土匪

阿提杜拉城是大齐朝西部边境上重要的贸易城市，自从六年前羽蓝大将军打退了契丹人的骑兵，周边的小公国和大齐朝签定了贸易往来协议，一年前北契的可汗再次统一了契丹，这个协议才正式成立。阿提杜拉城也因为这个协议变的更加繁荣，更加重要起来。

        如丹坐在一个只卖羊肉的馆子里，大哥羽蓝峰的大军就屯兵在阿提杜拉城的郊外，如丹今儿得空儿，出来玩玩。夹起一块儿手抓羊肉，她细嚼慢咽，正在享受中，就听到窗外响起了一声虚弱的童声，“阿妈，水，我渴，很饿。”如丹探头儿往外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契丹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儿，虚弱地躺在地上，一脸的饥渴。

        这么冷的天，唉，有些看不下去了，如丹站起身冲着窗外喊了一声，“大嫂，你们进来，我这儿有水。”

        不一刻，一脸惊慌的母女坐到了她的对面，如丹笑了笑，先递了两杯热水，等她们喝了，才又盛了盘儿手抓羊肉，拿了两块饼递给她们，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怕她们尴尬，如丹执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胳膊肘拄着桌子，眯笑着眼，望向繁忙的街道，但见人来人往，各色人种都有，大多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虽然如丹在永安城算是个高个子女孩，在这儿，可就显得瘦小枯干了。不过，她还不到十七岁，还有发展空间，刚一安慰完自己，突然想起等她一到十八岁就会开始变丑，如丹的心情又变得压抑起来。

        离开京城已经数月有余，想着一直到自己领兵离开，鸿冽哥哥都没有再露一面，如丹的心情还是有些失落。

        那晚之后，她就没有再去御书房当什么秉笔尚书，也没有再去过皇宫，递上去的请战奏折也是石沉大海。还是老爸听了她的分析，觉得如果西部真的起了战事再调兵不仅措手不及，还会影响到朝廷的稳定，就从北野中调了些兵让她带着前来增援大哥。

        一想到，等夜小寒发现她又不翼而飞了，那张总是在阳光下不羁的笑颜不定会臭成什么样子呢？如丹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次如丹带兵是来打他契丹人的，作为北契□□的皇帝，他们已是敌我关系，如丹也是不得不如此。还好，那个什么图木吉就是挑起契丹内部叛乱的罪魁祸首，最起码，现在他们的敌人还是相同的。

        “你们俩个臭奴隶，给老子滚开！这凳子给大人我坐。”正想得出神儿，如丹的思绪就被耳边儿的这一声暴吼换了回来，还被看清那人“咚”的一声，餐桌颤了三颤，一个大掌拍到了桌上，莫非来了土匪？如丹知道因为这里是边境贸易新城，人口流量大、外来人口多、什么样儿的罪犯都有可能潜伏在这儿。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那对衣衫褴褛的母女一看清身边男人的脸，吓得不敢再吃，看着盘里的肉，依依不舍的站起了身，那人毫不客气地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如丹的对面。

        “二位请稍等。”如丹看那母女饥寒交迫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就把她们拉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让她们继续吃，最看不惯这种不讲理的土匪，真想教训教训他，还没等如丹开口，那土匪的大掌又拍到了餐桌上，骂道：“你们这两个臭奴隶找死呢，是不是！居然敢跟大人同桌吃饭，还不快滚。”

        听了那人的吼叫，如丹真是气运丹田，沉声道：“你们两个就坐在这儿吃，本姑娘倒要看看谁敢轰你们。”言罢，她抬睫看向那土匪，正好跟他射过来的眼光对上，如丹猛地一惊，那土匪的一双蓝眸锐利如鹰，里面蕴藏着巨大的威力，是一种暴虐的危险，如丹的心头一震，仿佛被雷光闪电击中一般，意识到这个土匪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一看清那人，如丹赶紧吩咐道：“小二，把这些肉打个包，提一囊水来，再包十张饼。”小二如言做了，如丹付了饭钱，把兜里的一袋碎银子，连同店家包的一大包东西一起塞给了那对可怜的母女，用契丹话安慰了她们几句，打发她们走了，然后如丹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继续喝剩下的酒。

        那土匪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了桌上的一碗酒，跟着抓起了一块羊腿就啃了起来，如丹秀眉微蹙，轻泯了一口杯中的酒，继续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致，却始终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个土匪，如丹知道那个人也正毫不掩饰，直勾勾地打量着她。

        很长一阵沉默后，那土匪终于忍不住了，先开了口道：“你这大齐女子的契丹话讲得还不错嘛，胆子也不像其他的大齐女子那么小，而且还挺识时务。”

        “谢谢了，你的大齐话讲得也很正统呀，性子也比一般草原上的汉子更加残暴，我还没傻到让两个无辜的可怜人因为与你同桌进食就莫名奇妙地死在你的黑掌下。”又轻泯了一口奶酒，如丹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好像一座山似的土匪。

        “哈哈哈哈……”土匪完全无视这一屋子的食客，自顾自地仰头大笑了起来，一口白牙闪着洁净的光，等他笑够了，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污泥，眯起眼审视起对他不屑一顾，一脸讥诮坏笑的如丹，但见胜雪的肌肤，如黛的娥眉，如樱的桃唇，若辰的紫眸，真是貌比桃花艳，笑比朝霞灿，明明是瘦瘦的身材却有着比男人还坚定和强硬的气势，是他从没见过的风情万种，真是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了。

        那土匪看到这儿，又是一阵开心地大笑，如丹一看这土匪大脑不正常，独自举起酒杯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那土匪的心情更是豪爽，又举起酒碗一口气就喝干了，突然，“咚”的一声酒碗落桌，他粗壮的猿臂一伸，熊掌就拍到了如丹的小肩膀上，道：“老子从小就瞧不起你们这些大齐朝的软骨头，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我看上你了，一会儿就跟我走吧。”

        “是吗？”如丹不屑一顾，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瞥了那斯一眼道：“可惜姑娘我没看上你。”土匪又是大笑，“不错，不错，有味道。”笑声停后，他的吃相突然斯文了起来，不一刻，他吃饱喝足，土匪高兴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走到如丹的面前弯下腰，把脸凑近如丹，挑挑眉，莞尔。如丹不明所以，一脸警觉地看着他，但见土匪碧蓝的眸子有如深海里的漩涡，只要陷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土匪盯着如丹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很邪恶的一笑，直起腰，一转身走人了。

        如丹继续喝她的酒，就在土匪弯腰的那一刹那，如丹猛然看清了他脖子上挂的那个雄鹰雕牌，一抹狡诈的微笑从她的嘴角儿一闪而逝。如丹从袖口里掏出一枚带着异香的紫色绢花，悄悄地把它放到了窗台上，也起身向外走去……

        昏昏沉沉，头脑发涨，如丹醒来，不知自己这是在哪里？

        不是在酒馆里吃饭吗？对了，吃完之后本来准备回军营去见大哥羽蓝峰的，后来？她想不起来了。如丹的脑袋嗡嗡响，突然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是女人，说契丹话的女人。

        浑身好像被人抽了筋，如散了架般没有一丝力气，感到嘴唇干裂，如丹哽咽着喉咙，终于发出了微弱地“唔晤”声。“啊，快快，拿水来，大妃醒了，”一声宏亮却不失温柔的女声后，嘴唇上传来了凉凉的感觉，水慢慢地涌入到如丹的口中，干涩的喉间瞬间得到了滋润，觉得舒服多了。

        如丹奋力地挑动着眼皮，终于睁开了一点点儿，一道刺眼的光亮逼得她赶紧再次闭上，又适应了一会儿，如丹再次睁开一条缝儿，视线逐渐清晰，只见几个梳着麻花辫子的少女坐在自己的身边，正拖着腮膀子望着她。

        “大妃娘娘，你可醒了，海拉迪这就去转告大人。”一个有着红黑脸庞，一脸阳光的少女起身要走，如丹慢慢地坐起身子，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少女停住身笑道：“这是我们图木公国的王宫，这里是大人专门为大妃准备的大帐。”如丹如坠云端：“你说谁是大妃？”那个叫海拉迪的少女笑得很甜道：“就是娘娘你呀！大人已经发了旨意，封娘娘为众妃之首，你就是我图木公国的大妃，娘娘真能睡，都睡了好几天了，大人每晚都守在娘娘身边呢！”海拉迪说完，一脸的羡慕。

        如丹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摸了摸自己眉间的咒纹，还好还在，转念一想，如果她不愿意，那咒纹自会保她周全，没什么可担心的，想到这儿，如丹很平静地笑了笑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又躺了会儿，如丹平静一下心绪，终于能站起身了，心中真是又气愤又可笑，想不到那个土匪图木吉居然用这种下三烂手段把她弄来。要是知道他就这么点儿出息，就不费那么多心思安排了。

        走到牛皮大帐前，居然不是想象中的满眼枯黄，漠漠的地与天。草原上还留有残青，虽然远处硬搅的西北风依稀可闻，这里却宛若一片绿洲，温暖，湿润。想不到大漠中还有这么美的地方，这图木部落不仅会藏，还挺会找地方。呵呵，只怕你们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了，如丹得意地一笑，缓步走回到毡床上闭目养神。

        眼刚闭好，就听帐外一声大笑：“我的大妃醒了，好好好，马上去安排，今晚大人我就要与她大婚，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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