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别脏了我轮回的路
霍瑾年接到这个电话时，很是意外。
他以为简依不会见他，甚至为自己找寻着见她的理由，没想到她竟然主动约他前去。
他似乎生怕简依反悔，立刻道：“好，我马上去。”
“我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外面有些湿冷，记得带……”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冰刃一直站在他的身旁，自然听到了他们的通话。
见霍瑾年要出门，他立刻撑了一把伞跟了出去。
“霍先生，事出反常即为妖，更何况，太太似乎对你还有什么误会，恐怕……”
一阵风吹过，雨线倾斜，打湿了霍瑾年半个身子。
他的声音跟雨水一样冷：“就算今天下刀子，我也要赴约，我已经欠了她许多。”
他一直想要护住简依，到头来却让她被人伤得体无完肤。
对此，他心存愧疚，宁愿霍禁赦把所有狠毒的招数用在他的身上，也不肯看到今时今日的结果。
冰刃正要上车时，霍瑾年接过他手中的伞：“我一个人赴约就好。”
冰刃站在雨幕中目送他离开，心中忍不住叹息，就算今天简依为他准备了毒药，他也会选择义无反顾。
因为下雨的缘故，咖啡馆里格外的冷清，只有简依一个人坐在临床的位置安静的等待着。
雨下的一阵比一阵急，街角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服务生将咖啡端上来后，简依颤抖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药粉。
临来之前，她已经报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所以特意去办公室拿了一包灭蝇的药。
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一名保洁，她扯谎说自己屋内的苍蝇总是嗡嗡嗡的乱飞，扰她清静。
保洁阿姨还好心的叮嘱她，用完之后，一定要拿回来，若是不小心被人误食了，会致命的。
可她要的就是致命。
现在，她把一整包的药物都倒在了两人的咖啡里，为了遮掩药物的味道，她特意点了两杯苦咖。
她用勺子将咖啡搅拌了一番，直到粉末完全消融在咖啡里，她才将咖啡放回原位，而后用纸巾将小勺子擦干净。
门口传来服务生热情的招呼声：“先生，欢迎光临。”
简依知道是霍瑾年来了，她努力的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维持着面上的淡然。
霍瑾年一进门就看到了简依的背影。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病号服，衬得身形更加的削瘦，令他有些心疼。
他想到简依刚刚做过手术，最忌寒气，而他身上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便脱下西装递给服务生，在门口的位置站了片刻，这才朝着她走去。
简依没有看他，只是看向窗外的雨幕：“不知道帝都这个时候有没有下雨。”
她的声音里没有悲喜，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仇怨。
可她这副模样，却令霍瑾年的心里发慌，努力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随即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她的指尖太凉，这股凉意顺着他的掌心直达心里。
“怎么这么凉？”
简依将手指抽出，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霍瑾年，我觉得很累，不想再跟你斗下去了，不如余生我们就放过彼此吧。”
霍瑾年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丝线密密匝匝的勒紧，一下比一下疼。
他宁愿她怨着他，也不肯被她舍弃，甚至漠视，遗忘。
那感觉就像是，你努力的想要在某人的心里留下印记，却被对方轻易的抹掉。
所有的不甘瞬间涌上他的心头，郁结成一股戾气：“不可能！”
简依扯了扯唇：“霍瑾年，你以前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又把我当傻子戏耍，亲手送走了我的孩子，我没有追究你的任何责任，难道不够大度？”
霍瑾年想要握住她，却感觉眼前的她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越是抓紧，越是所剩无几。
这种感觉令他产生剧烈的恐慌。
他下意识的想要点烟，但又顾及到简依，便将拿出来的烟放回了口袋。
没想到简依起身，朝着他伸出了手指。
霍瑾年的眼眸微动，心中波动着一丝欣喜，她到底是舍不得他。
她并没有摸他的脸，而是顺手将他口袋里的烟取出，为他在嘴巴里塞了一支，点燃后，又为自己点燃一支。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恍若两人依旧是亲密的恋人，没有任何的隔阂。
她今天特意化了妆，为自己吐了张扬的红唇，唇瓣翕动间，烟雾徐徐吐出，衬得她那张巴掌小脸有一种羸弱的美艳，甚至带着一丝清冷的决绝。
霍瑾年的手指却在发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冷冷道：“简依你休想，你生是我霍瑾年的人，死也是我霍瑾年的鬼！”
放她离开？下辈子也舍不得。
简依在心里冷冷一笑，果然，对他而言，自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她只有一种归途，那就是忍受他的折磨，配合他人格分裂的演出。
她将烟掐灭后，便将咖啡推到他的面前。
“年少时不知愁滋味，总觉得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吃不得一丁点的苦，就连喝咖啡都要加糖，现在却觉得自己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就连这苦咖都比生活甜的多。”
她端起自己的咖啡跟他面前的咖啡碰了碰：“你不妨尝一尝。”
霍瑾年的眼眸幽暗，却没有碰面前的咖啡。
她笑了笑：“怎么？你害怕我给你下毒吗？”
她随即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含笑看向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简依，我不会放手，死也不放手！”
他气恼的扯了扯领口，随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简依只觉得胃部一阵抽搐，她努力的压抑着这种痛苦，朝着他笑道：“那就一起死吧。”
霍瑾年越发的恼怒，就连嗓子里也在冒烟，随即将咖啡喝了一大半。
简依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口腔里却一股腥甜。
世上极致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
她受尽了与亲人的分离之苦，遭受了太多的折磨，反而对死亡生出一种凛冽的麻木。
“霍瑾年，据说人死的时候，天使跟恶魔会同时出现，一个打开天堂之门，一个贯通地狱之门，你是选择天堂还是地狱？”
霍瑾年烦躁道：“我们的余生还很长，不需要……”
他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额头上也渗着冷汗。
抬眸看过去，却见简依的唇角渗出血迹，脸上挂着凄惨的笑意：“我一定会选择地狱，因为像你这样自私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天堂，我再也不想遇到你……”
她强忍着疼痛，起身走出去几步，便瘫倒在地上，面前的桌椅被推倒，上面精致的杯子、花瓶瞬间发出碎裂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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