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的名门之子-13
七日后,偏僻空旷的山林间。
空气干燥沉闷,原本繁盛的树木此时也被六月的逼兀光线打得蔫蔫的,无风,也无什么热闹的声音。这片山林似个又闷又烤的笼子。
在一片空地上聚起七八个坟墓形状的土堆,每一个前方都竖着一块木牌,上边却都一个字也没有。
竟是一些无字碑。
——许瑜他们不敢在上边刻亡父亡母乃至风袖他们的名字,若为天下其余门派之人发觉,连他们兄妹俩恐怕都要被揪出来抓去。
因此,他们只能做出这些无字的木牌。
他们身为儿女,却无力带回父母双亲的尸骨,甚至连一块墓碑都不能为父母立……
齐漫与和兄长一同在父母坟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缓缓直起身来,泪水已淌了满脸。
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五官与许瑜有三分相似,但面部轮廓较许瑜要更柔和一些;如若许瑜脸上没有那么大的胎记的话,这俩兄妹便是一男一女、长相相似的一对小美人了。
只是此时,他们一个顶着硕大的胎记丑如夜叉,另一个哭得眼泪鼻涕都快糊一块儿了,哪还有什么美感。
许瑜侧头,看着这样的漫与,心中很明白漫与在为什么而悲痛——他又何尝不痛呢?但他是齐家仅剩的一个男人了,他还要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怎能在妹妹面前软弱地哭出来?
因此他只是红着眼圈,转头,将齐漫与轻轻揽进了怀里,拍拍这个小姑娘的背,无声地安慰对方。
齐漫与在亲兄长怀中,感到一股无形的温暖包围了她。她鼻头一酸,终是忍不住由方才隐忍地无声落泪转为低声啜泣:“哥……哥……”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压抑着的话想要朝兄长倒出来了。
她想说,哥哥,她心里好痛啊……
她想说,哥哥,爹、娘、风袖他们死得好惨、好惨……
她想说,哥哥,不久前还与爹爹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那些门派的叔叔伯伯们,为何一夜之间化作恶鬼,屠了他们满门……
可此时,这些话,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棉花死死地堵住了。
她哽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断断续续地,一声一声,喊着兄长。
许瑜被下的哑药是有时限的,至今晨,药力已解,他能够开口说话了。他紧紧拥着齐漫与,仿佛这样就能将力量缓缓传递给妹妹,他哪怕已经尽力克制了,被妹妹如此真切的哭声所感染,又是在亲人坟前,终是忍不住自眼眶里也滑下一行泪来。
他赶紧悄悄抬手,将这行泪抹去,仰头默了默,把所有眼泪忍回去。
等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再随意落下泪了,他一面继续揽着齐漫与,让齐漫与能够靠在他怀里尽情宣泄痛苦,一面等待对方情绪慢慢稳定一些。
等感觉齐漫与的情绪稍缓和了些,许瑜将对方从地上小心地扶起来,兄妹俩相对而立。
齐漫与比许瑜小一岁,又是姑娘家,个头要比许瑜矮上一些,她的小脸已经被泪水沾得都快辨不出原本姣好的模样了,但这样的哭泣,无比自然。
不掺半分虚假。
许瑜微低着头,望着齐漫与,打手势对对方说:
漫与,今天哭过这场之后,你能答应哥哥,从今往后,不再轻易落泪吗?
齐漫与尚沉浸在家园破灭、双亲身死的悲痛中,“听”到兄长这样的问话,先是怔了怔,而后懵懂地点了点头:“哥,漫与答应你。”
哥哥所说的,一定是为她好的。
她愿意听哥哥的。
许瑜闻言,欣慰地揉了揉他这个从小就听不见外界声音的妹妹的脑袋,又打着手语,问:
下令屠我们昆仑满门的是嵩山派掌门刁匡仲。
四年后,江湖将推选新一任武林盟主,比试地点正是嵩山派,届时你愿与哥哥合力,在比试中光明正大的手刃仇人吗?
——因齐漫与自幼失聪,许瑜为和妹妹沟通,早已学会并熟练了手语,因此此时用手语与齐漫与说这些话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愿意,漫与愿意!”齐漫与“听”到他们真正的仇人的名字,又获知了为亲人报仇的机会,眸中的火焰几乎是瞬间便燃了起来。
她立刻回答道,因方才哭得太狠的缘故,她的嗓子已然沙哑了,但此刻字字掷地有声。
她要为爹娘、风袖他们报仇!
许瑜又“说”:那从今日起,你要与我一同日日勤勉练功,不可松懈,我们今天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四年后。
齐漫抬手胡乱抹去脸上泪水,郑重地,眼神明亮如火地对许瑜说:“哥,你放心吧,漫与定不会松懈的。”
有兄长在身边,她的悲痛不再是毁灭她的线索,反而成了一种崭新的、推动着她前进的力量。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四年后的武林大比。
许瑜看着这样充满了斗志的妹妹,虽自己也仍红着眼,但还是发自肺腑地,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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