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的名门之子-22
这一天,许瑜临到傍晚时才出了房门。
海棠走后,许瑜睡了一会儿,也没睡熟,醒了后起来,在榻上盘着腿练内功,这么一练就忘了时间。
左右也到傍晚了,也该吃饭了,许瑜便下了榻来,出房门去,到隔壁敲敲齐漫与的门,喊齐漫与下楼吃饭。
齐漫与应了一声,说自己还在琢磨一本书,哥和海棠先吃吧,她等会再下去。
许瑜便不再多言,只叮嘱了声别看的太投入又忘了吃饭,而后转身,朝楼梯走去。
这家客栈并不是什么大客栈,虽楼梯有好几处,却都不算多宽敞,但容许瑜这么个精瘦少年通过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许瑜正要踩上第一层台阶,身后却有略急切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住了许瑜:“这位师兄,请你等一等。”
如今武林中流行的不成文习俗之一便是,见到身处别的门派而自己又不认识的同辈人时,称呼师兄或师姐。
许瑜不知身后是谁,但也不好傲慢着不理人,于是驻足,回头:“有什么事吗?”
出口的语气疏离而礼貌,许瑜的眼睛却在看清喊住他的青年的长相时极快地闪了一下。因他认出了这名青年。
这青年分明是——四年前,与许瑜一同经历过沉船事件的少年公子,言景珩。
当然,许瑜并不知晓这人的姓名,四年前不知,如今亦然,也从未感过兴趣。
四年过去,言景珩如今已然及冠了,却不曾娶妻,殿中更是一个通房丫头都无。他的相貌与从前相比并无多大差别,底子还是那个底子,只是轮廓深刻了些。
言景珩快步走到与许瑜跟前,与许瑜并排,目光情不自禁地锁在许瑜面上,像是要从许瑜面上非瞧出些什么似的。
然而瞧不出来的,哪里能瞧得出来什么?——许瑜易了容呀。此刻站在言景珩面前的,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门派青年,扔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那种。
言景珩这么紧张地瞧着瞧着,很快便泄了气,抱拳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师兄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却原来是我认错人了。”
他未以皇子身份相待许瑜,而是将自己当做江湖中人,平等相待于许瑜。这位十一皇子自来到嵩山脚下便是如此,似乎尚不打算揭破自己的身份。
“无妨。”许瑜压着嗓子,将嗓音压得低沉粗犷如含了沙砾般。
既是认错了人,言景珩也不便再叨扰人家了,又道了声歉,方先许瑜一步下了楼去。
第二日清晨时便下了阵雨,待雨声渐歇后,许瑜孤身出了客栈,不知是出去做什么。
辰时,许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客栈附近,他背上仍背着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大刀,一张平庸乏味的脸,正要踱步回客栈去。
天空忽然划过一阵闪电,似快速劈开了半个天幕又隐匿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
骤起的风将许瑜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而他的发与衣也都马上被淋湿了。
真是倒霉,天公偏偏挑他出门时下雨。
许瑜被淋得实在不舒服,不禁一面腹诽了两声,一面先躲到路旁房屋的青瓦屋檐下。
嵩山脚下有个小镇子,许瑜他们便是住在这镇子里的客栈中的。这座小镇的屋檐皆是青瓦,下面的墙则是以灰色为主,房屋整体简朴又淡雅。
许瑜立在屋檐下躲雨,抬起眼来目光绕过对面人家屋角上翘的飞檐去看这里的降下雨的天空。
“师兄,原来你也在此地躲雨。”
昨天刚听过的言景珩的声音倏然穿过雨帘送到了许瑜耳畔,许瑜目光移回,看向前方,见果然是言景珩。
言景珩身着九华门统一的装束,腰间是佩剑与三把细长的银钥匙,钥匙顶部镌刻着羽毛图案,此时这青年正往许瑜这里快步走来,没几步便与许瑜同立于一屋檐下。
许瑜在方才言景珩喊他时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这时也未说什么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好似当旁边的人只是空气。
言景珩也感觉到了许瑜的疏离,但他此刻的注意力不在许瑜的态度上,而在——
青年目光炯炯,抬手一把撕掉了许瑜脸上的易容面具,看着许瑜恢复原本模样惊愕的脸孔,哑声道:“你是齐瑜。四年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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