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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首辅大人别黑化9


没走两步,便看到远处一个扎马步的身影,欲倒不倒,歪歪斜斜。

        走近了一看,顾凌伊扑哧一笑。

        只见这兄弟肩上放了一排包子,马步扎得颤颤巍巍,肩膀上的包子岌岌可危,一张脸憋得通红。

        “咋啦,大兄弟?几月不见,你的练功方式怎变得如此奇特。”顾凌伊绕着他走了一圈儿,啧啧称奇。

        包子马步兄嘴角一撇便要解释,赵弥贞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他立马会意噤声。

        一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由远及近——

        “还不是这小子没口福,吃不惯婶子做的包子!”吉婶儿不知何时从厨房赶了过来,急匆匆地把手上沾的面粉擦到围裙上。

        幸好刚刚没来得及说坏话,强子端正了马步,暗搓搓地在内心感谢殿下的相救之恩。

        “吉婶儿,我可想死你啦!”顾凌伊亲亲密密地挨上去搂住。

        吉婶儿抱住顾凌伊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连忙将她扯开,“哎呦你这孩子,婶子身上脏着呢。”

        “我不管,我就要抱抱,我好想吉婶儿。”

        吉婶儿摸了摸顾凌伊的脸蛋儿:“是想吉婶儿做的饭了吧,小馋猫。瞧瞧你,整日在马车里颠簸多遭罪啊,脸上都没肉了。”

        “是呢,想吉婶儿,也想吉婶儿做的好吃的!”顾凌伊赖在她怀里不想出来,她的怀抱如外婆一样温暖,“这货是个没眼光的,咱不和他一般见识哈。”

        “冤枉啊,实在是吉婶儿做的包子太奇怪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馅儿混在一起。我实在吃不下就藏起来了几个……”

        “还说还说,不知悔改!吉婶儿做的饭就没有不好吃的!”顾凌伊瞪强子一眼,希望这小子能放聪明点。

        “还说呢,不就是小影你之前和我说的,想吃那什么番茄排骨包子。这不是听弥贞说你快回来了,我就寻思着先做几样让他试试水。结果这小子,不吃就不吃呗,还偷偷藏起来跑到大街上去喂流浪狗!”

        “啊?这包子是为我做?吉婶儿……”顾凌伊的心被暖意胀得满满的,一时之间只觉得幸福到了极点,甚至不受控地泛起泪花。

        之前在船上吃包子时和吉婶儿闲聊,无意间提了一嘴家里做的番茄排骨包子,让她还挺怀念的。

        那时候父母创业忙,有一日她馋家里做的包子馋的厉害,妈妈没时间出门买菜剁馅儿,就将前一天剩的番茄排骨包到了包子里。馅料虽奇怪,它承载的却是一家人欢声笑语围在一起的好时光。

        顾凌伊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哎呦乖乖,咋还哭了呢,别哭别哭……”吉婶儿手忙脚乱地擦着顾凌伊突如其来的眼泪爆发。

        越擦眼泪越多,越哄哭得越厉害。

        顾凌伊很努力地想止住眼泪,却不知怎地,一抽一抽的,就是很想哭,怎么也忍不住。

        “别哭了,一会儿肚子里进了风疼了,还怎么吃吉婶儿专门给你做的包子?”赵弥贞抚着她的背,温声细语,“跟我进屋去,好吗?大家等着你开饭呢。”

        顾凌伊慢慢平复着突然的情绪决堤,小声啜泣着。

        这里,这里真的很好,每个人都很好很好。穿行在不同世界里做任务太久,她无论在何地都只是一个局外人,已经快要忘记那种来源于家的归属感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从来不是拿时间长短估量的,相识虽不久,他们却给了她一个家。这个家,会让她牵挂,时常想念,汲取温暖,她喜欢这里,喜欢每一个人。

        所以,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大家,不让他们因故事情节的编排而枉死!

        顾凌伊第一次在快穿任务中,暗自许下必须达成的诺言。

        赵弥贞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饭桌上的氛围也是热热闹闹的。吉婶儿做的饭实乃一绝,顾凌伊馋了这么些天,面对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肴实在没办法保持形象,抄起筷子就是一顿风卷残云的操作。

        待她吃了个半饱之后,才腾出空闲来和他们几个推杯换盏,侃一些路上的见闻趣事。

        酒过三巡,笑话说尽,牛皮吹完,酒足饭饱的顾凌伊谢绝大家伙的挽留,摆摆手就要告辞。

        “我送你回去。”赵弥贞唤人拿来一件为她备下的外袍,递向她,“夜深露重,多加件外衫,当心着凉。”

        “嗨呀,两步路有啥送的,我chua——的一下就过去了。”顾凌伊背着手耍无赖,舔着脸让赵弥贞为她披上袍子。

        “殿下送我,他们又得费心跟着你保护,何必麻烦,大家就在家好好歇着吧。殿下倒不必舍不得我,今后我必定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不怕没有和我腻歪的时候。”

        赵弥贞被她抛过来的媚眼恶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没有言语来驳她。

        成功引起对方不适,顾凌伊得逞坏笑,飞快地和屋内众人挥手道别,一个旋身便投进浓浓夜色之中。

        赵弥贞手指微动,像是想伸手去拉她,却终究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

        他定定地望着那个早已没有影踪的轮廓,有片刻的出神。

        今晚是个朦胧的夜,厚而重的云雾,看不见一颗星子。

        那轮毛月亮,便是唯一的挽留。

        ……

        顾凌伊原身自孔翰宁入京之后,没少为他奔波斡旋,因而对城中大大小小的巷道路口分外了解,为她今后在城中自如行事省了许多麻烦。

        就如此时——

        在她晃荡着回客栈的途中,还顺便拐去那家老字号店铺买了串糖葫芦。

        “啧,这糖葫芦还真是名不虚传,薄而脆的糖浆裹着酸酸甜甜的红山楂,消食儿一绝啊!”

        当顾凌伊终于吃完最后一颗山楂球,舔了舔嘴踏进客栈大门,饿了一晚上的孔翰宁终于等到了她。

        “影姑娘……”孔翰宁看见走进门来的那个身影,起身相迎,“深夜方归,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莫不是有人盯上了她,影无踪为了隐瞒与他的密切关系,周旋许久才得以把人甩掉!

        看到孔翰宁都这么晚了居然还在等她,顾凌伊也颇有些意外,他脸上的担忧之色令她不由得耐心几分,驻足回答:“无事。”

        果然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这么久才回来不会只用短短二字就把他打发了!孔翰宁心中涌现出一股感激与怜惜。

        拼夕夕:“……”看不出来,这男主自我攻略起来还蛮有一套。

        “影姑娘不是还未用饭?”孔翰宁拉住欲上楼的顾凌伊,关切问道。

        情况那么危机,她哪里来的时间吃饭啊!我好歹还吃了些零嘴垫垫肚子,而影姑娘恐怕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孔兄还没吃?”顾凌伊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暗中在背后衣衫上使劲蹭了蹭。可是感受了一下自己鼓胀胀的肚子,她实在是吃不下什么了。

        “我没什么胃口,走吧,我陪着你坐会儿。”

        许是她方才见了血腥,被呕得吃不下东西,却愿意在我吃饭时陪我闲聊解闷儿。影姑娘,她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拼夕夕:“……”来,笔给你,你来写。

        顾凌伊愿意陪他坐一会儿,当然只是为了和他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孔兄今日可有什么收获,预计之后作何安排?”

        孔翰宁并不是一个只会依附于人的草包,在影无踪的帮助下毫不作为。否则原剧情中的影无踪也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最后丧命在他手中。

        “嗯,我今天出去转了转,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哦?”顾凌伊心中清楚他的谋算,却佯装不知,“说来听听呢。”

        “观当今朝中局势,前朝皇上重用的那些肱骨之臣渐显颓势,可见当今陛下已有洗牌之意。魏族一党是圣上的母族,自然是荣耀显赫,可也因此受天下人非议。”

        “若想平稳过渡,陛下定会扶植一位没干系的人作为挡箭牌保魏氏荣光。”孔翰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结合近来朝中动向,我推测此人当是表面公正中立、实则早已暗中向魏氏投诚的当朝太傅,王尚德。”

        天下士子文人,凡来京城,不投皇党全报国之志,反问权贵求富贵之法,犹以效力魏族为荣。国之脊梁沦落至此,国家风气可见一斑。

        顾凌伊心中讽刺非常,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孔翰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毕竟他所料半分不差。

        “嗯,你分析的没错,探子传来的情报与你所言大抵一致。孔兄尽管放手去做,登科及第只能靠你自己,金银部分我却是大力支持。”

        没事儿没事儿,一点小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顾凌伊反复在心中安慰自己。

        “影姑娘请放心,我必竭尽所能入太傅门下。”孔翰宁举杯敬她,目光坚定。

        “嗯。”我可不放心吗,你不仅入了他门下,你还进了他家门,娶了她女儿呢!【一直微笑就好了jpg】

        ……

        健笔凌云书道义,纵横开阖著文章。

        凌云楼内,或有二人对坐煮茶论诗,或有君子棋局厮杀观者不语,或有文人围在一处,对某个观点各执己见,争得个面红耳赤……这里,可谓是读书人最快活自在的地方。

        一人走进了凌云楼,不着痕迹地探着头四处打量,一看便是头回来此处。虽是男子的衣着打扮,稍微注意点儿的人都不会将她错认——

        弯而细的长眉、脉脉含情的一双眼、嫣红的唇瓣、微挺的胸脯,轻移莲步折纤腰……所以哪怕她故作聪明地贴了假胡子,见者也不会不知道她是女子。

        “喂喂,让一让!”故意放粗了嗓子喊话,这人往辩论圈子中间挤。

        被挤开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犯嘀咕: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话,真是怪。因为感到奇怪,所以一时间大家也忘记去指责这人硬挤进去的无礼行为。

        此时身处圈子中心之人却被整懵了,下意识开口:“你一个女子到此处作甚?”男子名叫郑宇晖,是个没什么情商的愣头青,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也因此时常得罪人。而他此话也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并无贬低女子身份之意。

        可对面那女子就不这样想了,她既惊讶于自己沾沾自喜的伪装竟被轻易看破,恼羞成怒;同时存了先入为主的思想,认为男人就是觉得女子没有学识才华,瞧她不起。

        所以她火冒三丈,声音尖利:“女子怎么了?你母亲不是女子?你妻子不是女子?既然你那么看不上女子,你不若不出生、不婚配、不传宗接代!”

        莫名被问候全家的郑宇晖直接傻眼儿:“我没有啊……”

        一旁与他熟识的朋友想要为他辩解——郑宇晖孝奉母亲、宠爱妻子的美名那是京城皆知的。当年女儿出生时妻子差点难产而亡,郑宇晖十分后怕,故而立誓这辈子不再要别的孩子,不愿他家夫人再有半点闪失。

        可那女子却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既如此,不如我们比试比试,看看谁的文章做得好!”

        收到挑战必须接受,这是凌云楼内约定成俗的规矩。所以面对此人的挑衅,郑宇晖虽觉不太舒服,却还是颔首应下。

        在众人的公证下,二人借楼内悬挂的一幅山水画作赋,蘸墨挥毫,皆是洋洋洒洒,下笔成章。

        一炷香燃尽,铜钟脆响一声以示暂停。

        对比他二人文章,无不辞藻华丽,锦绣铺成,竟难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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