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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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常昀怔了半晌,愣是没想明白萧翡到底在说什么,毕竟肯定不是她听到的那一句话。
“向娘子求亲。”可萧翡却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五个字,说得异常清晰,“这次娘子可听清了?”他直起身来问道。
常昀碰见萧翡时,他惯常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坐在哪个秦楼楚馆勾栏瓦舍的酒桌上,就是靠在他那辆小马车上朝常昀挥手同她讲什么“巧”遇,都没两次是站着的。
然而现在他挺直了身体站在常昀面前,常昀猛地意识到萧翡的确是个八尺男儿,她得仰着脑袋才能和俯着头的萧翡对视。
而萧翡的一双狐眼原来也可以不弯成那般轻佻浪荡的模样,注视着她的眸子中似乎满溢着真诚,微微上挑的尾角甚至透露出了一丝期许之意。
他不会真是在跟自己求亲吧?
这个想法让常昀心慌起来,她的腿不知是进是退,手也不知道放哪儿,最后握在了刀把上,似乎只有自己腰间的这把佩刀还能提供一丝对于事物真实的感知。
“这位,”柳植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们身边,对萧翡略显迟疑地说道:“萧兄,我一时与常姑娘相谈甚欢,只觉她与少阳二字实在相配,这才询问,或许是礼数欠周了些。但萧兄你这般随意地唤一个姑娘娘子,是否也不太妥当。”
“刺史大人,常昀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如何唤她不劳外人操心。”
听着萧翡那理智气壮,义正言辞的声音,常昀终于反应了过来,啐道:“呸!”
她怎么会产生萧翡认真的想法?萧翡只会认真地给自己找晦气。
“柳”本来大人二字都要脱口而出了,常昀想到了萧翡方才找茬的话,转口道:“成荫,你不要听这个浑人在这儿胡言乱语,我们就以成荫少阳互称便是。”
“我是胡言乱语的浑人?你和他是我们?”萧翡语气霎时时沉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常昀,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问道:“常昀,你可还记得这是什么?”
这萧翡今日的脾气还真是古怪得很,莫名其妙摸出半块贴身玉佩来,不知道又要编些什么鬼话了。
常昀只轻轻一瞥直接就回道:“什么记不记得,我从来也没见过这玩意。”
那玉佩抖了一下,应该说是萧翡的手抖了一下,在常昀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也闪动了一下。
常昀竟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心虚,她重新将目光扫向那块玉佩,却见下一瞬萧翡五指收紧将它握在了掌中,他的手虽然瘦削,但大小却是与身高相配,足以覆住让常昀一点也再瞧不见。
再看萧翡的神情,唇角挑起,眉目皆弯,变回了寻常那副轻佻浪荡的神情,仿佛常昀刚刚注意到的都是她的错觉。
他甚至哈哈地笑出了声来,常昀想或许萧翡今日耍自己这几通真让他找了不少乐子吧。
“成荫,我们走吧,不要搭理这个疯子了。”常昀深吸了口气,不想继续给萧翡当笑柄,直接绕开了他快步走开。
“萧兄,姻亲一事需得两厢情愿,少阳既然无意,你也不应再多做纠缠。”柳植却没有即时跟上常昀的步子,而是与萧翡又说了一句。
“刺史大人不必提醒我,我所言句句属实,倒是这常家人看来同你隐瞒不少,我与常昀的的确确早有婚约,婚期就定于明日。”
萧翡似笑非笑,而柳植却是立时变了颜色,没再与萧翡多言疾步追上了常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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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我自己都不晓得,我明日竟然就要嫁人了?”常昀听了柳植的转述,实在气不打一处来,手捏成拳狠狠地在自己的佩刀上锤了一下。
“少阳,见你如此说,我也可安下心来了。”
而见柳植神色显然也比先前沉了不少,常昀心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歉意。
“抱歉成荫,竟让我和这浑人的闹剧扰了你的心绪。”
“是那人偏要纠缠于你,你何须抱歉呢?”所幸柳植倒并没有介意,还朝她笑了笑安慰开解道,“倒是少阳你莫要为这种小人气坏了身子。”
不过常昀更不好意思了,想到不远处就要到家,相邀道:“前面不远就是舍下,成荫不如到家中饮杯茶歇息一二。”
“也好,临行之前,我理应拜别伯父伯母。”
见柳植应下,二人并行前往常昀家中,谁料这刚一推开门,便是好大一个惊“喜”。
只瞧前院被系着红缎带的大箱小箱给堆得满满当当,而常昀的父亲则看着那些箱子长吁短叹着不停地左右来回踱步,仿佛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阿爹,这是怎么回事?”
“昀儿?”听到常昀出声询问,他方才意识到常昀回来了,扭头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扑通”一声,常昀的父亲朝着刚刚进门的二人双膝跪在了地下,喊了一声“柳大人”。
“阿爹!?”“常伯父?”常昀与柳植显然都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情景。
“阿爹你这是做什么呀?”常昀赶忙跑到父亲身前想要扶起他。
而柳植环顾一圈略微思忱,推测地问道:“这些东西可是那萧翡送得?伯父大可不必如此,若他真要强娶强嫁,我必会帮你们主持公道。”
可常父却没有起身,又是“咚”的一声,他把头磕在了地上,“柳大人恕罪,小女与这萧翡的婚约一事实非有意相瞒,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婚婚约?”这两个字就像一颗惊雷轰地一下在常昀的脑子里炸裂开来。
萧翡那些轻佻浪荡的话语难道都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和萧翡有婚约,若是真的,她怎么能事到如今才终于知道?
她怀着祈求的眼神望向父亲,却见父亲依旧将头死死地埋在地上,她又看向柳植,只见柳植别过了头去。
也是,若按父亲所言,柳植有意求亲,他们常家却隐瞒了婚约一事,岂非是有意诱导骗婚攀附权贵,柳植没有当即摔门而去,怕也算克制了。
再“扑通”一声,常昀也跪在了地上,俯身道:“请柳大人恕罪。”
“此事的来龙去脉还请伯父一言。”柳植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
他说话的语气与扫视跪地二人的神情,不再是翩翩公子的温文尔雅,而显露出这位年轻权重的大人应有之威严凌厉。
常昀的父亲常丰此前便是担忧此事传到了柳植耳中,急得团团转,但此情此景之下,柳植虽然生气,但仍愿称声伯父,留给他解释的机会,那或许还有转机。
他不敢再有欺瞒,将婚约之事一一道来。
“不瞒大人,二十年前下官曾与萧翡的父亲萧佑是至交好友,一时兴起许下子女姻亲,待到昀儿一出生便直接合了八字定了婚约,以玉佩为信。”
常昀这下知道了萧翡今日拿出那玉佩的由来,心中只觉是彻头彻尾地茫然无措。她一向当萧翡胡言乱语,如今想来竟是自己无知了这些年。
“可谁料,自他父亲逝去之后,萧翡这个嫡长子却是入了一条荒唐道,如今马上就即冠龄,却不务正业身无长物,钱财怕都拿去花天酒地挥霍了个干净。”
可她常昀,莫非真就要嫁给萧翡这人人皆道荒唐之辈?
“下官就昀儿这一个宝贝闺女,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这样的混蛋,便收了一位孤女为义女,若萧翡真上门提亲,便由这义女替嫁,纵使情理有亏,却也是无奈之法。”
义女当年她随父亲投军,父亲说独留母亲一人在府中孤寂收了位义女相陪,没想到原是为她打算到了这个地步。
“却没料得今日那萧翡忽然抬着数箱聘礼上门,竟拿出了太守祝他与小女不日完婚的贺帖,更言已昭告全县明日便将上门迎亲。”
常父说到此时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下官所述这番孽障皆是下官一人所致,昀儿一直毫不知情。如今太守贺贴一下,现在还能帮昀儿的便就只有大人了,若大人能帮昀儿脱离这桩婚事,要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阿爹”常昀心疼地看向父亲,却被父亲握住了手,跪行几步到了柳植身前。
“昀儿自从月前与大人一遇,一直钦慕大人,对大人只有一片赤忱之心,求大人帮帮她吧。”
常丰恳切地望着柳植,牵着常昀的手递到了柳植的身前。
柳植原本审视的目光,似乎也因这般父女情深闪烁起来,多了几分动容。他的手微微抬起几分似乎想要想要常昀的手,然而最终悬于空中迟迟未再有动作。
常昀看出了柳植的迟疑,不想让他继续为难,自己将手从父亲的手中抽出放了下来。
“阿爹,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应让柳大人来趟这趟浑水。”她向父亲劝道。
“明日常姑娘同我的车辇一起离开这里。不过怕有心人利用此事,还请伯父千万不可将此事言及外人,也要委屈常姑娘隐形埋名一段时间,或许还需改换身份。”却听柳植下定决心般说道。
“多谢柳大人,多谢”
常丰赶忙拉着常昀又要叩谢,但柳植一把扶住了二人,又道:“常姑娘救了柳某,我理应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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