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心思
眼看着她就要走，宁萧心里升起一丝的不舍：“其实，也没有耽误，你也可以在这边休息，你脚伤不要太折腾了。”似是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牵强，说完之后拿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陆清葶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似是玩味地扬起愉快的微笑，出乎意外地又坐下了。
看着她又坐下，宁萧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底大为愉悦，随即她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桌前就想继续看公文，但又想到了什么，走到一旁的书架，挑了几本书，放到了陆清葶手边的桌子上：“你要是无聊可以看看这些闲书。”
瞅着她忙上忙下的，陆清葶感觉有点好笑，很舒心的那种，看着她拿过来的书，多是州府志，记载着各地的民情民俗以及其他，讶异她还会看这种书籍？但又想到她的朝廷身份，好像对这些涉猎也情有可原。
于是，书房里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宁萧稳坐在案前认真处理公事，陆清葶拿着一本书籍饶有兴味的看着，时不时有翻动的声音，静谧的书房透着温馨。
陆清葶看着累了，便抬头望向宁萧，只见翩翩玉公子模样的她安静认真地工作，眉宇轻蹙着，严肃中可以看出点点的疲惫，英挺的鼻梁下是惹人好感的笑唇，冠发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做派，给人的感觉像是高岭之花。陆清葶突发奇想，她是否穿过女装？是否对女儿之物也会感兴趣，如果涂上唇脂那应该也会是京城一等一的绝色吧。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突然被一道声音吓到回过神来，陆清葶才发现她看着她。
“只是觉得你很好看罢了。”下意思的回答，让陆清葶感觉到不对，好像说得也太直接了！商场里那个雷利风行的陆金算怎么好像在她这里糗态连连，陆清葶觉得这不是自己。
听着她的回答，宁萧戏谑笑问：“噢～是吗？”
“呃……我……”陆清葶感觉怎么也洗不清了，我了半天决定就这样吧，她是很好看啊。
宁萧笑了，她听说过她的“外号”，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与想象中的她天差地别，便也不再逗她，感觉似乎这新婚的日子也不赖：“走吧，该用膳了。”
午膳是在两人的院里吃的，宁府好像这方面又不是那么严格，不同于一般的高门府第。
不过宁萧吃饭是一丝不苟的，相比她未出嫁时，在家和父亲吃饭时一边讨论生意一边闲聊家常不同，这第一次和她吃饭，陆清葶觉得有点过于安静了。
饭毕，下人来请宁萧到前屋，说是丞相有要事相商，她走后，陆清葶感到有点无聊，但是腿伤也不便走动，便叫丫鬟拿来了她随嫁的花名册，翻过了珠宝首饰之类的，看到父亲给自己的店铺田庄，认真核实了一下，发现还真不少，陆家是粮商，但也有其他的产业，像是绸缎庄、茶庄这些，京城也有粮庄，盘点了一下，合计40家粮店、10家绸缎庄、7家茶楼、8处田庄、还有两家珠宝店，这些店铺除了出售常规的商品外，还有江南以及各地的特产物件，在京城不多见，所以账面上一直有不错的收益。
看完名册，陆清葶长舒一口气，想来父亲也是用心良苦，害怕自己远嫁吃亏，陪嫁几乎是将京城这边的产业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份量比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出陪嫁都是只多不少的。要是父亲知道这桩亲事的真实状况……想到此，陆清葶叹了一口气。
宁萧这边正和父亲在商议探子来的密报，而密报的内容是梁州府府尹贪贿内容，密探收集了部分证据，却在返京途中被暗杀了，两人都对这件事有种同样的看法：梁州府府尹有重大嫌疑！目前正商讨着如何上报。
商议结束后，宁相问起了陆清葶的事情，宁萧只好如实回禀父亲。
“清葶无碍吧？”坐下后浅咂一口茶水，缓缓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脚受了轻伤，修养一下便好。”
“嗯，陆晔只有这么一个子嗣，清葶一个女儿家又远嫁京城，而我们……始终有愧于她，你要多照顾她一点。”
“是，父亲，我知道的。”
宁萧严肃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俩人是父女，更像父子，而俩人又是同朝为官，宁相似乎也把这个女儿当儿子一样培养着。
随后宁萧又说了要陪同陆清葶熟悉京城以及盘点京城产业的事，宁相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让宁萧趁着大婚，可以休沐几天，带着陆清葶好好熟悉熟悉。
从宁相那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宁萧心里不知道怎么地，一直惦念着陆清葶，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里，刚好看到已经用完晚膳的陆清葶。
俩人的视线对上，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扯在了一起。
还是陆清葶先打破了宁静：“和父亲商议完了吗，用过晚饭了吗，想来应该是没有的，秋荷，再去传一份膳食来！”一边询问着她，一边转头安排了丫鬟传膳。
“没事的，我不是很饿，抱歉，太晚了没有和你一起吃饭，我一般习惯了处理完事情后再吃。”一边走向她一边温声的解释。
“我还担心你呢，用膳还是要积极的，处理事情忘记吃饭可不行，会伤到肠胃。”陆清葶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宁萧笑了笑，顺着她指的位置坐下，问道：“用膳要积极，这是谁说的？”
“我爹说的，我有一段时间看账本，老忘记吃饭，后来还给饿晕了过去，给我爹爹一顿骂，而且啊，大夫也说这会伤到身体，所以在家的时候我爹爹会经常叮嘱我吃饭。”陆清葶说着自己的趣事，眼里流露出了对自己父亲的思念。
看出她思家的眼神，宁萧忍不住在她手上拍了一下，表示安抚。倒是陆清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但想了想觉得不应该，又放下了。
宁萧觉得她很有意思，便盯着她，惹来陆清葶的疑惑：“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沾饭粒了吗？”说着手还往脸上擦了一下。
“因为你好看啊”宁萧笑答。
这个回答属实给陆清葶整无语了，回想下午自己也是这么回答她的，简直要尴尬到抠破地砖了。
在俩人愉快的闲聊中，晚膳也上来了，已经吃过的陆清葶不再动筷，只好看着宁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正看得起劲的陆清葶突然看到她停下了碗筷，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手帕拭了拭嘴，转而望向她：“我已经和父亲说过了，这几天我会带你熟悉一下京城，你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陆清葶愣了一下，展开笑颜对她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我下午无事的时候也看了一下账册，确实是有不少事情要忙活的，不会耽误你吗？”
“不会的，因为我们刚刚完婚，本来这几天我也是有假期的。”
“这样啊……”说到婚事，陆清葶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异样。
入夜。
两人在房里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洗簌完毕之后，陆清葶像以往在家一样，准备就寝了，这时宁萧很为难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个丫鬟看到自家少爷进门之后，很懂事地就把门关上了并一直保持着微笑，这才想起来俩人是名义上的“夫妻”，在一个房里也是理所应当。
但昨晚俩人摊开聊完之后，最后陆清葶累到自己在床上睡着了，宁萧只能靠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今晚却是要面对这个事情的。
“咳！你睡床上吧，我在榻上休息就好了。”
处理过那么多案件，但都没有眼下这个事情棘手，宁萧觉得这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
“这……榻上虽然宽敞，但却硬邦邦的，睡起来肯定是不舒服的，你明早起来肯定会感到不适的，要不叫人多拿来一床被褥收拾一个软榻。”
脸上看似沉着地回应，但只有陆清葶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压抑住的不知所措，苍天，这叫什么事啊。
“那么多人盯着丞相府呢，你现在叫人收拾软榻，第二天京城坊间可就有新鲜故事了。”
苦笑摇摇头，点了一下她，京城的水深。
陆清葶想想也是，这样操作可能会对两人甚至丞相府的名声都不好，遂犹豫了下：“这床挺大了，我们睡在一起我是没什么的。”她指的是她的女子身份。
深邃的眼神看着陆清葶，好像那不见底的古井深潭，不知道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嗯，只能如此了。”
见她背过身去脱去外衫，长吁了一口气，鬼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有多艰难，虽然知道她也是女儿身，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种别扭感，出于她复杂的身份和对她复杂的情绪。
陆清葶先她一步上了床躺下，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过去了一会，只感觉身侧的床一沉，宁萧也躺了下来，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又不是真的洞房花烛夜。
“明日，我陪你一同出门去吧。”耳畔传来好听的声音，知道她说的是巡视检查店铺的事。
“嗯，好。”
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你一直是以男子的身份示人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宁萧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转了回来：“自我出生，父亲便对母亲说要以男子的要求教养我，直至懂事，父亲又开始亲教习我，都是以培养继承人的严格要求对我，所以……没错，对外我一直都是丞相府的公子少爷。”
听着她的诉说，陆清葶感觉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云淡风轻，但其中承受的苦楚可想而知，不由得有点心疼起她：“那你……就这么答应了这门亲事吗。”
“原先我也是不同意并且抗拒的，原因之一你也知道，但背后还有很多隐情，牵扯到陛下对宁府的顾忌，以及……不管怎么说，宁家还是欠了你们陆家的，而且对不起你。”
听出她话里还有收了一半的话，也不再追问：“对不起对得起的，说起来这都是一桩交易罢了。”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但宁萧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怨怼，便转过头去看着她。
秀丽的鼻子如江南隐蔽在似幻似雾似水气后的山峰，柔挺而又小巧，那下面是紧紧抿住的朱唇，长而翘的睫毛随着思绪有节奏的眨动，有一种催眠的宁静感。
感受到她的目光，陆清葶也转过了头去看她，俩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放佛有电光在流过，陆清葶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瞬间觉得有点燥热，羞涩地收回目光：“时间确实不早了，早点睡吧。”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去感受另一枕边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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