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店铺猫腻
进到内厅，陆清葶和宁萧两人刚一坐下，就有伙计奉上了热茶，是顶极的银针白毫，浅呷一口后，陆清葶看向了坐在下首的徐福：“徐掌柜，想来你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吧？”
“老奴明白！来人啊，将刘先生叫来！”
一名伙计匆匆走出去，不一会带着一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进来，他先是恭敬地向徐福鞠了一下躬道了一声掌柜，然后站定到一侧，好奇地打量着正坐在上首的宁萧俩人。
“这是我们少东家，陆家大小姐，当然了，现在也是宁府的少夫人，根据老东家交代以后京城所有陆家的产业都交由少东家了，刘先生快来见过东家吧。”
“东家。”不卑不亢打了个招呼，就收回了视线。
徐掌柜介绍完，又转向了陆清葶这边：“小姐，这是我们这间店铺的帐房刘先生，我这边几家店铺的走账他是最熟悉的！”
“嗯，知道了，先把账本拿来我看看吧。”
不同于在宁府时的温和可亲，陆清葶在处理事物的时候似乎会更严厉一点，宁萧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她的举动，觉得很有意思。
半响，陆清葶看完了交上来的账本，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端起早已冷却的茶水，慢吞吞地轻撇去飘浮在上面的茶叶，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而原本悠闲等在一旁的徐福，微微坐直了身体，随着她的举动脸色也慢慢地浮现一丝紧张。
“徐掌柜……”本欲喝一口茶的陆清葶突然开口，眼神带着些许严厉和冷意看向徐福。
“小…小姐，账本是有什么问题吗？”传闻这位小姐在经商方面继承了其父对市场变化的敏锐，而其对账能力更是一绝，曾有手下的掌柜中饱私囊，在递交的账本上面动了手脚，她却能通过细微末节的支出发现端倪，从而揪出那家店铺的重大资金流失问题。
由此才得到了“陆金算”之名，做事也有其父严厉的风格，想到此徐福心里不由得一紧。
“我看账本上这小麦的收购似乎比往年提前了啊，往年送往江南的账本我在父亲的账房里也看过，今年收割的时间得有点早啊。”陆清葶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徐福此时微微松开了原本攥紧的拳头，“小姐，你可能还不知晓，京城店铺这边除了供应京城的粮食之外，一部分也会销往番邦，而近两年番邦异动，急需粮食，而底下的农民知道了这一状况，所以也有人趁机提前了对粮食的收割，希望从中赚取更多的利益，我们作为收购商也是为了顺应局势，所以才把收购的日期也提前了。”
“如此吗……？”
“确实如此，想必宁大人在朝中也应知道番邦的事情吧？”说着转向了一旁静坐的宁萧，恭声寻求回应。
陆清葶看向宁萧，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西北边的察尔汗国确实有异乱，他们的王上病重不能自理朝政，王权交替免不了一阵血雨腥风，我朝向来与之贸易往来，他们的粮产不足，也只能从我们这边囤粮，至于他们需要多少……一般我朝也会看存量卖出。”
宁萧并不怎么理会徐福，甚至有点冷淡，面对陆清葶询问的目光，根据自己所知帮助她了解了一下局势。
点了点头，陆清葶表示知晓，右手搭在茶桌上，食指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既是如此，那我便没有问题了，徐掌柜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年要不是有老东家的提携，徐某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老东家……”
听完了徐福的一顿恭维之后，俩人才从店铺离开，坐上马车赶往下一家店铺。马车上，宁萧此时看着她正在出神。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刚刚的店铺有问题？”看着她的眉头轻蹙，宁萧不由问起。
回过神的陆清葶看向她，她似乎有种让她信任的感觉，遂缓缓说出自己的疑惑：“虽说战事吃紧，外邦加大采购粮食也很合理，但是这个收购时间……各种粮食都有成熟的时间，每年虽有不同，但前后不会变动太大，而对于麦谷，每年收割完成之后，朝廷会征收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留下的由佃农或卖或自留，我看这两年粮食收割的时间越来越往前，按道理这时候的谷物尚未成熟，对哪方都是无益的，却是不知为何都要提前收割了，只是为了卖给他国以收取暴利吗？”
“你怀疑这其中有猫腻？”宁萧当即沉下脸，粮食产量也关乎国事，陆家是最大的粮商，控制着最多的囤粮，如果他们这边出现了有异常，那此事必定非同寻常。
朝廷这边户部管理着国库粮食，对于每年征收的粮都有一定的定量，而他们主要是向徐福这一类商人合作以便快速囤积，其中肯定也有重大利益的；可是如果打着战乱名头，对收粮食动了什么手脚……那就另一回事了。
“这关乎陆家的名声脸面，需要调查清楚才知道。”陆清葶摇摇头，不确定地回答她，但回想那个账面，总让她觉得蹊跷。
“如果需要做什么，你与我说一声即可。”
“嗯。”
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就到了另一家店铺，似乎这家的掌柜已经知道她要来，提前在门口迎接，如徐福的接待流程一样，呈上了手下几家店铺的账本，陆清葶快速翻阅了账本，发现是一样的问题。客气了几句后也不再多问什么，又继续赶往了下一家。
视察了多个店铺后，连续审阅的工作让陆清葶感到了一点疲惫，头歪向一边靠在一旁的木框上闭着眼睛休息。
这副疲惫的模样却让宁萧泛起了心疼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撩开了她垂在脸上的发丝，动作很轻柔，然后就这么看着她的侧颜。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一个惯性让陆清葶震醒，身型也被震得软软倒向一边，却发现倒下之后是柔软的怀抱，一抬眼便知道是宁萧扶稳了她。
坐好了之后，不好意思的看着宁萧：“我刚刚眯了一下，想不到睡了过去，没有压到你吧。”
“没有，想来今日你也累到了，这是最后一家，了解完情况我们就回府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宁萧柔声回应。
“确是，你也很累吧？陪我跑了一天。”
“我倒还好，这都是你在审阅，我不过是个陪客。”
“噗呲～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委屈呢，是不是很无聊？”
“要说没有，那是骗人的，不过有幸看到陆小姐的另一面，也很值得！”
“我怎么才发现，你还挺能说会道的。”“不过看在你陪我一天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要求，怎么样？”
“哦～是什么样的小要求，条件任由我提吗？”
对于陆清葶突然和她调笑了起来，宁萧心底感到很愉悦。
“嗯……当然是不能太过分的小要求了，在我陆清葶的能力范围内！”
“这样啊……”听到她说的话，宁萧微微倾斜着自己的身体，向她靠近，两人之间的空间缩小，脸与脸之间只有两拳的距离，呼吸甚至能拂动发丝。
突然放大的脸让陆清葶有点不知所措，心跳好像突然变得有点急促，张口想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而宁萧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看着她愣住的表情，突然放柔了笑着的唇，看着她如樱花瓣的玉唇，想着亲上去的感觉。
“那就一言为定吧！”最终，宁萧还是压下了这莫名的欲望，抽回身体，转身下了马车。
看着她的背影，陆清葶的心情很复杂，这是要做什么？调戏一下她？但她……罢了罢了，回头再想！
努力压下了心底的念头，跟着下了车厢，却看到了不同于之前的景象。
这家店铺对比前几家略显冷清，店铺不大，几个伙计同样收到了消息候在了门外，却不见掌柜的，看到陆清葶出来，马上迎了上来。
“小姐，您辛苦了，我们掌柜知道您要来，特地让我们在此等您。”一位穿着青色粗布衣裳的伙计走上前，对着陆清葶恭敬地作揖。
“你们这里管事的好像是乔振庸乔掌柜吧，怎么不见他人？在忙吗？”
“我们乔掌柜在内厅候着小姐呢，他吩咐要是小姐到了，就把小姐迎到内厅伺候。”这伙计似是掩饰着什么，问到掌柜的时候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看陆清葶。
和宁萧对视了一眼，心里感到疑惑，跟着伙计走进了内厅，却不见有任何人，小伙计尴尬的挠挠头，“我这就去把掌柜的叫来，小姐稍候！”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被抓住。
“这乔掌柜还真是忙啊。”似是无意的，宁萧笑叹了一句。
“听我爹说这乔掌柜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也罢，等一会吧。”至于怎么个性，陆清葶没说下去，说完就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等了。
一盏茶过去，人还是没来，陆清葶等得眉头有些蹙起。刚想询问一下门外的人，就看到一个身着蓝衫，唇上留着一撇胡子的人走了进来，脚上沾着一些泥土，一走边一边和同行的人交代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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