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洛基的声音轻飘飘从头顶落下来。
谢韫整个人都停滞了，同时伴有明显的呼吸困难、四肢僵硬、心脏狂跳等症状。
一只微凉的手刮蹭过他软软的耳骨，“你怎么了，耳朵这么红？”
别，别问了。
谢韫倏地一下坐直身体，目光与洛基疑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他心虚地装着面无表情，抿唇，松开，再抿唇，“没，没，没事啊。”
该死，他一说谎就结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洛基深深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才漠然地转向半个人都挂在谢韫身上的庞野。
几乎具象化的锐意冷感毫不收敛地散发出来，庞野只觉遍体生寒，下意识朝谢韫身后缩了缩，怂怂地说：“嗨，洛神你好，我是谢韫的发小庞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洛基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怎么来了？”谢韫问。
“组长说我在哪里学都可以。”
洛基没说谎，视频组长是个很世故圆滑的人类，见他第一天上班就惹出乱子，却完好无损地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觉得洛基能力和背景都深不可测。
干脆乐得卖个好。
洛基在谢韫身后的空位坐下。
庞野察觉到洛基的眼神从自己扒拉着谢韫肩膀的手上扫过，后脖颈汗毛一竖，“嗖”地撤回手臂，与谢韫拉开距离，抱着书包站起来。
“那个，阿韫，我去图书馆学习，先撤了啊。洛神，有空一起吃饭。”
临出教室，他回头望去，洛基挪到他刚在的位置，和谢韫坐在一排。
庞野拍拍胸口，这哥们，太他妈酷了！
想他叱咤瓦西那顶级交际圈的社交小达人，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阅美无数，从alpha到omega，真正入他眼的人不到一只手。
洛基绝对算一号。
梵克尼那种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地方还出这种极品？！
好他妈冷酷！
好绝啊啊啊啊！
不过想请洛基给自己当保镖的心彻底死了，好家伙，他配吗？他不配，真的不配！
第二天下午，洛基陪谢韫去医院复诊。
他绕着谢韫那辆科技感十足的黑红色悬浮车走了一圈，才从如双翼般展开的车门坐上车。
不得不说，人类很聪明善于想象，积极与自然抗争，生活的每一处都体现出科学技术的发展成果。
悬浮车内空间非常宽敞豪华，当时七大区限量仅一百台，是谢韫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尽管那时他还没有考到驾照。
望月小筑离医院不远，谢韫特意减速行驶在慢车道上，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窗外的建筑风光。
洛基坐姿懒散，专心听着。他对流光溢彩的建筑、精美的雕塑、令人惊叹的雄伟广场都没兴趣，他只是喜欢谢韫说话。
清朗的声音，软软的调子，不急不缓的语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你真觉得我的腹肌和胸肌绝了？”
谢韫手一抖，还好现在车速不快，否则非出事不可。
感情人不是不追问，是反射弧没走完。
“啊，啊，嗯嗯。”谢韫生怕小龙兽再继续追问他的人形果体怎么样，连忙打着哈哈生硬地转移话题。
停好车来到医院信息素专科，谢韫看看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于是，他找个空位坐下，打开个人终端。
没一会儿，谢韫撞撞洛基的胳膊，“你看，你成了全校名人，连隔壁大学都知道你。”
洛基低头看向屏幕。
——尼玛，这真是保安？？？
——艹，要是有这么帅的保安，我天天都去保安室溜达二十趟
——我五十趟
——我好后悔呀，要是我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多考十分，就能去第一大学了，进了第一大学，每天就能见到这么帅的保安giegie，我好悔呀
——现在连保安都卷起来了吗
——这颜值即使放到ylq也是天花板了吧
几乎全是夸他帅酷的好听的话。
洛基坐直身体，垂下眼睫看着身边人类头顶的发旋，“你呢？”
小龙兽是在要夸夸吗？
谢韫弯了眼睛，“手伸出来。”
洛基想都没想，按他所说，伸出手来。
谢韫指尖擦过他的掌心，随即落下一点冰凉的重量。
是一枚金光灿灿的徽章项链。
纯金质地，外围是橄榄叶花环，正中是一个大大的字母“x”，和一只栩栩如生的狮子。
“狮子代表力量、勇气，只要无所畏惧，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徽章不大，但是雕工很精致，狮子的每一根毛发纹理都清晰可辨。镶嵌的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颜色浓郁饱满。
背面用篆书刻有谢韫的名字。
“送给最帅最勇敢的kiki！”
谢韫其实有点担心，小龙兽上班第一天就和人打架，虽然打赢了，可那些人会轻易死心吗？
从小到大，他见到过太多的人在看到谢氏徽章后瞬间变脸，什么古板冷漠，什么张扬跋扈统统变成迎合谄媚。
谢家现在是不太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洛基怔了怔。高炜给他家徽的时候，他想到没想直接拒绝——他是高傲的俯瞰众生的龙，是绝对不会也不需要将这种东西戴在身上。
现在刻有谢韫名字的家族徽章……就很想要。
人类社会对家族徽章似乎很看重，他亲眼见到公事公办说些机械化语言的工作人员，在见到李桑的徽章后，殷勤亲切地快速办理一切手续。
金子质地软，洛基注意到项链接口处因为长时间佩戴已经变形，他慢慢收拢五指，“这是唯一的吗？”
谢韫点头，“是啊，刻着我名字的就这一个，独独儿的。”
洛基清冷的眸底漾开柔软的笑。
医院的接诊机器人停到谢韫面前，“请到专家诊室就诊。”
谢韫站起来，对洛基说：“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洛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诊室门口，闭上眼睛，谢韫与医生对话的声音就在耳边。
白色诊室里摆着很多绿油油的植物和温馨解压的摆件，谢韫还是紧张。
他不喜欢医院。
十八岁才分化，在医院icu烧了三天疼了三天，疼到最后都麻木了，混混沌沌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现在偶尔回想起来，他还能感觉到腺体和小腹的烧灼疼痛。
如果可以，谢韫这辈子不想来医院，但是没办法。他发情期的间隔时间比一般omega要长，来势也更汹涌。
“这是你的验血报告和腺体彩超。”医生对谢韫说：“你的腺体这个位置的厚度超出正常范围，标准是05到1毫米，但你是12毫米。”
“这会影响信息素吗？”
“是的，你患有罕见的信息素紊乱amr症。用通俗的话来说，这个病症对目前市面上的抑制剂有明显的抗药性，别人发情期只需要一剂，你可能需要三倍甚至更多。而且，随着你年龄的增长，抑制剂会渐渐失去作用。”
谢韫：“那应该怎么治疗？”
医生：“让alpha伴侣标记你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一直没有伴侣呢？”
“病症持续严重的话，只有手术摘除腺体。”
从诊室出来，谢韫脸上和进去之前没什么变化，“晚上想吃什么？”
洛基站起身，他个子高，一低头就看见谢韫从未被标记过的光滑白皙皮肤下的腺体。
他唇线绷直，“随便，我都可以。”
两人去了超市。
相比网购，谢韫更喜欢逛实体超市。他喜欢有烟火气的地方，经常进超市前只想买盒牛奶，结账却买了两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
洛基双手插兜跟在谢韫身后，很快发现他的人类买菜的理论是越大越好。黄瓜挑大的、西红柿挑大的、芹菜挑大的……他看着谢韫煞有介事地把西瓜挨个敲了一遍，然后挑了一个生瓜蛋。
“这个不熟。”洛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拦住谢韫，随手一指，“那个好。”
谢韫“咦”了一声，来回看看两个西瓜并没看出很大区别，“你怎么知道？”
“信我。”洛基觉得很难表达。他虽然是第一次逛超市，但他就是能轻易分辨出这些瓜果哪个更好更成熟，甚至一些内里的细微状态。
听人劝吃饱饭，谢韫是很愿意接受别人意见的人，洛基只说了两个字，他就乖乖把西瓜换了，然后特别真诚地问：“你能从这堆桃子里挑出最甜的吗？不要太软。”
洛基依言挑好，谢韫笑眯眯地接过放进购物车里，“回家！如果你挑得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滴，滴，滴……”
谢韫在超市出口处自助结账，洛基随手拿起一个小盒子，“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谢韫正忙着，根本没往旁边看，“草莓，柠檬，菠萝都行。”
“那就都买吧，这个001毫米是什么意思？”
洛基把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递过来，谢韫抽空瞟了一眼。
“……”
洛基手里一空，谢韫憋红了一张脸飞快地将他挑出来的三个小盒子放回货架。
“你不喜欢？那边还有橙子、葡萄柚，你多试几种味道……呜呜”
谢韫看着后面排队的两个年轻姑娘，后悔刚才怎么没买个帽子口罩来戴，这种大型社死现场就没那么尴尬了呀。
他跳起来双手去捂洛基的嘴，压低声音，“那不是糖，别说话了，想吃糖出去我给你买。”
洛基被他扑了个措手不及，两人瞬间拉近距离，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只见他的人类耳朵尖都红了，睫毛颤巍巍地一抖，表情又急又臊，声音却是软的。
像是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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