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因着太医有言在先：“宜妃娘娘此时不易挪动，待胎坐稳再行下地也不迟。”
山茶等人如奉梵音，只恨不能把吃喝拉撒起卧睡全替宜妃执行了。
郭莹华这会儿是连筷子也不必提了，山茶几个只当她是玻璃人般伺候。
她忙着整理脑海里的信息，难免顾此不顾彼，浑浑噩噩间竟也没有再起冲突，山茶等人也未发现宜妃已然换了个人，如此相安无事。
因为养胎，郭莹华也不耐烦顶个高髻，今早起床后就未曾让山茶帮忙盘发，梳两把头。
佟皇贵妃来的急，未容郭莹华有功夫收拾，只好让山茶帮着理一理头发，就这么着在内殿卧室见客。
这是郭莹华第一次见佟皇贵妃，之间来人一身明黄色上绣花草纹的旗装，通身的气派，一朝进来照着她这间卧室都明亮了不少。
待人走进再看，这才发现这位娘娘气质冷清，眉宇间仿佛总是拢着一抹愁绪，形容婉约。
这么装扮，仿佛整个人都被压制在衣服里。
无端的，郭莹华脑海里显现出一行字。
又来展现她的贤良淑德来了，偏又矜持着身份，能讨人喜欢才是怪事，怎么这么些年还没有长进，就学会这一招了？
于是这便错过了给佟皇贵妃行礼问安的时机，山茶见势不对忙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口中道：“皇贵妃娘娘见谅，我们娘娘因有太医嘱咐，这才不能迎一迎您。”
佟皇贵妃稍稍探了探头，自然道无事：“本宫知道的，万事皆以皇|嗣为上，本宫今日来是探望宜妃的，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虚礼呢。”
说着脚步一顿，径直在梳妆椅上落座，丝毫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意思，山栀本来搬了圆杌子来，这会儿又悄无声息的搬回去了。
这位皇贵妃与原主的关系肯定平平，而且一点儿都不像来慰问探望病患的，说话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亲近。
郭莹华垂了眼眸，执帕沾了沾唇角，她咳嗽了一两声，顺着话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失礼了之处您多担待。”
郭莹华实在猜不透皇贵妃特地来一趟的目的，既然不乐意，何必勉强自己呢？清朝的皇贵妃多值钱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因问道：“您今日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避免了两人相顾无言的窘境。
皇贵妃一抬手，后面跟着的姚黄便躬身奉上锦盒，打开请郭莹华一观：是一套红宝石珠钗，造型华丽，工艺精湛，亦不难看出这是皇贵妃压箱底的首饰。
就是这么着才让人狐疑，郭莹华并不令人接，笑着道：“无功不受禄，娘娘这是做什么？”
佟皇贵妃因说了请罪的一席话。
不提还好，一说郭莹华的眉头聚得更紧，她心直口快道：“原谅？可见非是娘娘遭罪，才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揭过去。”
她看向佟皇贵妃，丝毫不惧其权势：“娘娘只说自己大意，而我却是实实在在蒙的难。娘娘若是实在过去不去，便请严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来，给我一个交代。”
郭莹华指着锦盒，“还是说，这便是交代，用这些来买皇i嗣性命么？娘娘是想替谁遮掩呢？”
“你！”佟皇贵妃气的站起来，怒道：“宜妃，你实在猖狂！”
“山茶，把‘赔礼’送还给皇贵妃。”郭莹华见这番叫板下身边几个宫女竟然没有面露惊惧与怀疑，诧异的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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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
康熙听完值日讲官所议，不置可否：“众卿家有何想法，皆可奏来。”
因上未敲定，明珠就先一步启禀：“……罗刹人恃雅克萨城为巢穴，打家劫舍，掠夺人口，甚至屠杀百姓，无恶不作。臣以为，以驱逐出境为上。”
索额图当然知道康熙心意，心中暗恨明珠奸贼，亦上前奏请道：“皇上，雅克萨与京城相距甚远，前方状况不明，后方粮草押运亦无章程，若贸然出兵只怕会延误军机。皇上以仁治天下，臣以为，先令瑷珲等地守备军加强防守，再派遣钦差大臣与罗刹国详谈，徐徐图之。”
明珠冷哼道：“罗刹国凶残无道，若没有大胜仗威慑他们，钦差大臣只怕是羊入虎口，反而激起他们的血性来，于我臣民更加不利！”
索额图道：“用兵打仗，绝非善事，其中牵连甚广，我八旗儿郎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吗？自该徐徐图之！”
明珠与索额图不合已久。一位是大阿哥族亲，一位是太子亲外公，大阿哥与太子逐渐长大，两方人马交锋愈发激烈。
在朝堂上，但凡索额图所提议的事宜，明珠一派定会批的体无完肤；明珠所奏请的条陈，也会遭到索额图一系的吐槽。
今天的南书房里，也上演了同样的戏码，两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康熙在上端坐，臣臣望着他所选用的大学士们，面色深沉如水。
梁九功眉头一动，略微清了清嗓子。
待众人息止声音，皇上这才道：“朕昨日往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闻说罗刹占我领土，而朝廷竟尚未出兵剿之，气愤非常，厉声诘问于朕，朕羞愧难当，今亦问诸臣工：”
“祖宗创业，尺土一民皆艰辛缔造，何今轻弃之耶？！”1
众人跪地齐道：“臣等有罪，请皇上、太皇太后息怒。”
康熙平缓心神，继续道：“抵制罗刹侵略我国领土，虽现在看起来并不非常重要，而所关最巨。罗刹扰我黑龙江、松花江一带，三十余年，其所窃据，距我朝发祥之地甚近，不加速剪除，恐边邀之民，不获宁息。”2
“臣等息听皇上差遣！”
“拟旨：命黑龙江将领晓谕雅克萨的沙俄入侵者，尔等欲相安无事，便速回雅库，以此为界，捕貂收赋，毋复入内地构乱。归我逋逃，我亦归尔逃来之罗刹。果尔，则界上得以贸易，彼此晏居，兵戈不兴，尚执迷不悟，仍然拒命，大兵必攻破雅克萨城，歼除尔众。”3
“着都统公彭春、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纠集军队，若罗刹不退，则即刻向雅克萨进发。”
“其余粮草押运等，着大学士、太子太师明珠负责，索额图为辅。”
“具体事宜，你们两拟好了上个折子给朕。”
“臣等遵旨！”
索额图知道这一回自己主张“强防守、不进攻”，与皇帝所期甚远，便铆足了劲儿要把大后方守好。
虽然也只是个副官……
对于这个结果康熙尚算得满意，于是他出了南书房便准备去翊坤宫探望宜妃：昨日宜妃醒来未见到朕，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如今她可气不得。
然而还没等出乾清宫，便被绊住了脚步。
“皇上，皇贵妃娘娘骤然晕倒，这会儿醒了，承乾宫请您过去。”
康熙皱眉，且吩咐道：“梁九功，朕记得私库里有一对明月珠，橙红色霎是喜人，送去给你们宜主子赏玩。摆驾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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