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别亭送别
程翊卯时就要从长安出发,但江婳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只好寅时就起来洗漱,叫海棠去告知江子安在侧门会合。
起得太早,江婳只能不停地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还在马车上又眯了一会儿。
城门上是不给上去的,酒楼也没那么早开门,于是就直接出了城,在城门外的别亭那里等。
从长安往西北走也只有这一条大道,等在这里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江婳坐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昏昏欲睡,突然被江子安摇醒,“三姐,要来了。醒醒!”
惊得江婳赶紧睁开眼,摸摸头发有没有乱,又整了下衣裳。抱着一个藏青色包袱跑到亭外等着。
远处管道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影正在清晨迷雾中走来,越来越清晰。
娄烨是跟他爹娘软磨硬泡好久才得到同意跟着程翊一起去西北的,他和程翊是朋友。他哥娄烁是皇太孙齐泽的伴读,也相熟。都是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少年人,比跟着他爹自在多了。
“诶阿翊,快看,你媳妇儿。”娄烨眼尖,看到别亭外有个女子抱着东西往这边眺望。眯起眼细细看,可不就是刚和程翊定下的江家大姑娘嘛。
程翊和齐泽也立刻向别亭那里看去。
程翊没有想到江婳今天会来送他,嘴角跟着压抑不住的欢喜向上扬起,正准备向齐泽请示。
“去吧。”齐泽善解人意地摆摆手。
齐泽年长程翊一岁,成婚已经四年,长子都两岁了。
出发时还听娄烨调侃程翊:“刚定亲就要去西北可能等回来你媳妇儿都记不得你长什么样了。”
齐泽原以为这门亲事是镇国公夫妇做媒才成的,后来才知是程翊自己求的。两情相悦,最是难得。
“谢殿下。”程翊调转马头向别亭奔去。
江婳看到有个身影策马过来,慢慢地,这个身影越来越熟悉。
直到程翊的脸映入眼帘,江婳往前跑了一小段。
江子安看了眼相互奔赴的两人,识相地坐在亭子里没有动。
程翊快到江婳近前时才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动作洒脱帅气。
书里策马南征北伐护卫边疆的少年将军,在微风徐徐的暮春三月的清晨,又一步步地朝她而来,无数次梦里出现的模糊身影有了具体的相貌。
“那个,程将呃,程翊。”江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到嘴边了还是说不顺溜,尴尬得把怀里的包袱又抱紧了些。
程翊嘴角微扬,低下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小姑娘头上还戴了他昨天送的金钗,十年来第一次觉得心终于被填满了。
“你昨天给我送了礼物,但是时间太赶了,我也没什么适合的礼物送给你。我没去过西北不知道在那生活该准备什么衣裳好,怕买了又不合适。昨晚让厨房给做了些吃的,应该能放个三四天,还有些果脯,还有,还有几本话本。”说到这个江婳有些不好意思。
见程翊一言不发,就把怀里的包袱递过去,“呐。”
手指紧握垂在两侧,实在没忍住,程翊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把江婳拥进了怀里,左手揽着她的肩膀,右手抚在她的后脑勺,轻轻一带就把她拥得更紧了些。
程翊长得高,江婳也刚好够到他下巴,抬眼看过去正对着他的喉结。
江婳长大后第一次被男子拥抱住,结结实实地被环绕住其实很有安全感。鼻尖都是与女儿家身上的香味不同的味道,有点像洗衣服的皂角的味道。
正漫无边际地神游时感觉到身前的人微侧把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反应过来现在的场景不太正常,想伸出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口处想挣开却一点力都使不上。能清晰地感觉他隔着衣裳发自身体的热量。
“就抱一会儿。今天还要赶路,就不和你多说了。”程翊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里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在长安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江婳下意识地想抓住他腰侧的衣裳,又放下,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好。”
程翊松开了手,退后半步,拿过江婳抱着的包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牢牢记住她的样子。
目光炙热得像要把她融化,江婳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早晨天寒,回去了喝碗红糖姜汤,免得着凉了。”程翊说完又揉了揉江婳的头发,转身上马离去。
江婳站在原处,直到军队远去了才上马车回城。
见江婳无精打采的,江子安也不好拖着她去玩,干脆直接回家去。
——
程翊快马追了半刻才赶上大部队。
回来后怀里还揣着个包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认识了多久才定的亲呢,见面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
娄烨突然就也想定亲了。
——
隔天大房的江柏昭和陈氏要回蜀州。
从长安到蜀州走荔枝道,快马四五天,坐马车十天也够了,也就是回去处理些事情,估计五月中旬这样也能回来了,不过以防万一,江柏暄还是派了一队府卫护送。
所以该上值的上值该上学的上学去了,只有在家的女眷和江子安在门口送一送。
小厮整装好行李,这边蔡氏何氏也和陈氏也刚好说完话,无非就是万事平安为上,留子安在长安也不必担心之类的。
江婳托伯母给带一个小箱子给知秋,里面都是些穿的用的小物品,还有一封信。
江子安还是第一次和双亲分开这么长时间。
“你在长安要听你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的,去了书院也要用功,敢出去惹是生非,我和你爹下个月回来收拾你。”
大房家是严母慈父,那边陈氏刚警告完,这边江柏昭就乐呵呵地说,“儿子从小就乖顺,哪里会出去惹事生非。不过你娘说得对,你能去百川书院全靠你二叔帮忙,在蜀州哪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当珍惜机会用功念书,也不枉咱们家背井离乡走这一遭。”
“孩儿明白。必不辜负爹娘和叔叔的良苦用心。”江子铭一脸认真。
当年江家家贫,江柏昭自己没有这个条件读书科举,但寒门子弟也唯有科举一条道路能改换门庭,跟着父亲四处奔波做买卖供弟弟们读书也是想着能靠他们奔个前程。
尽管家里的生意蒸蒸日上,江柏昭也不想让自己儿子从商,更何况有江柏暄这个做吏部尚书的二叔在,只要能考上同进士也不怕谋不到好差事。
陈氏和江柏昭一走,江子安和江婳两个“难姐难弟”才蔫了两天。然后一个开始去百川书院上学,一个被蔡氏拉去学怎么管家。
算账、管制下人、人情往来,都是大学问。光是记各府的人和事都已经很耗心神了。江婳再次感慨,还好程翊家里人口简单,家产嘛应该也是没什么家产的。
蔡氏把要给江婳做嫁妆的一间首饰铺、一间酒楼、还有一间书局、一处庄子给她来管着,先提前试着练。
其实也不需要江婳怎么操心操力,蔡氏还给了个管事专门帮忙经营这些产业,只需要江婳每个月去核对交上来的账本有无问题。
除此之外,还得协助母亲管理府上的大小事务,江婳每天回去倒头就睡,也没什么时间去看话本,但是一有新出的话本海棠还是给买回来放到她书房里存着。
知道江婳在跟着蔡氏学习管家,何氏心里又不平衡了:蔡氏自己把持整个家业,阿媛和阿婳年纪就差半年,怎么就没让阿媛跟着学管家。
江婉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是从母亲给江婳练手的产业可见江婳的嫁妆之丰厚。女子能倚仗的不就是娘家实力雄厚以及自身嫁妆丰厚吗。江家的产业说富裕也不是顶顶富裕,母亲嫡出的三个孩子分一分,能给到自己的还有多少呢。
——
这天正好是翠玉轩和锦衣坊过来府上给女眷们送首饰的样式和量尺寸准备做下个月的衣裳。
府上的姑娘不多,养得也精细,都是从翠玉轩锦衣坊定的每月两套衣裳两样首饰的规格。哪怕江婳前面养在蜀州不好做成衣,也是送足了够两套衣裳的布匹过去的。
江婳和程翊定了亲,一下子就与镇国公府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前天世子妃还邀她一起小聚,也结识了不少世子妃的好友。
能和镇国公世子妃来往的女眷基本都是朝中重臣或是皇家贵族家的,其他人家闻弦歌而知雅意,有什么宴会小聚,请帖也会给江婳发一份,攀不上镇国公府,结交了江婳这个踏脚石说不定能攀上。
女眷聚会也就喝喝茶吃吃点心,展示下茶艺,再讨论下当下的衣裳首饰。聚会向来是各类小道消息的汇集点,从闺阁后院也能看到各家的境遇。
大女儿要开始与长安里的夫人小姐们走动,所以除了公中定下的两套衣裳两样首饰,蔡氏又自己补贴银钱给她又选了两套头面和两身衣裳,都是店里的上上品。
江婉心里更加难受煎熬,分明江婳没回来前,蔡氏没有这么大方,但是给她的都是比江媛多的,现在竟是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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