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罪（5）
唐伊艰难地在水下掀开眼皮，能见度很低。与在岸上看见的清澈见底完全是两回事。
估算着自己的闭气时间，她驱使着身体逐渐下潜。过程中逐渐适应后缓慢睁开了双眼。肉眼可见水中漂浮的微小颗粒，唐伊不太确定那是不是鱼类的粪便，如果是那也太多了，而且都没见底应该不会受到外界影响漂浮起来。
摒弃脑内莫名其妙的想法，唐伊眼尖地发现一个几乎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箱子。这水不深。朝目的地游过去的过程中脚就已经触碰到了地面。
由于没穿鞋，脚底的触感略显怪异，粗糙的沙泥沾上去有些硌脚，不过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唐伊没有贸然打开箱子，而是凑近眯眼试图让自己的能见度更高些好仔细观察。
“伊伊？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
唐伊耳边传来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熟悉声音，她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也并不理解为什么能在水下听见。她呆愣地看着许丹萱如履平地靠近自己，不管是衣服还是发丝都没有被打湿的迹象，好像周身被什么防水的不可见物质隔离。
她本能绷紧了肌肉，想要警惕退后。脑内此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略显耳熟的、班主任的声音。
“许丹萱？唐伊，不要在这里插科打诨。我们班里、乃至这个年级，我都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没有这名学生。”
“伊伊？你还好吗？”许丹萱想都没想凑近过去，她很习惯用肢体接触去安慰某人。唐伊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无法对她做出攻击性举动。呆在原地被动地等待许丹萱的拥抱。
在被未知触及的前一秒，有人把双手从唐伊腋下穿过，不容拒绝地抱紧并带着她开始向上浮动。唐伊眼睁睁看着许丹萱收回手，带着不解的眼神像灰尘一般逐渐消散，与水中漂浮的颗粒融为一体。
水波荡漾出水面，那人把唐伊当沙袋一样往岸边一扔，再自己双手一撑地面离开人造湖。董柔没有理会唐伊还在过度呼吸后不停地呛咳，膝行一下直接拽住她后颈的领子提高到自己眼前怒吼，“你疯了？这种地方敢自己一个人行动！你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吗？！”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东西，董柔后怕着又有那么点佩服自己那时候不仅没有自乱阵脚甚至还记得顺手去救个人。
一连串的质问除了过于洪亮清晰的声响什么都没有传达进脑内，唐伊只觉得缺氧后原本就有些耳鸣的身体直接因为这串赫兹给共鸣到近乎失聪。在水底还没什么感觉，到了岸上接触空气才感到四肢冻得几乎没了知觉，恐怕再多一会儿就算被救上岸这胳膊腿儿也得全裁了。
小姑娘像个被虐待后的野生动物，湿漉漉地蜷缩在岸边，双手不怎么灵活地抱住自己拱起背部，好像还在顾忌她，连控制不住的呛咳声都尽量调整到最小声。董柔有些心软，颜控对这种楚楚可怜还很好看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可在我的视角你正主动把头送进……那玩意儿嘴里”不得已再次回想那个场景，董柔脸色难看，不知如何描述，最后只得随便含糊过去。“再说了，跟你组队的那俩人呢？？两个大男人看不好一个……”
大脑逐渐屏蔽了董柔带着一丝抱怨的关心，唐伊不由分神思考自己经历的“最终关”里，升上高中后，她从没跟这个许丹萱同学分开超过三天。就算长假也一样。他们家的距离是步行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而且母亲也没有过任何……
等等，如果最终关里的一切都只是系统制造的一场缸中之脑行为，那么不被幻觉所认知的许丹萱，到底是什么？
“总之你这个新手今后绝对不能自已单独行动了，听到没有？？”董柔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说教，她其实不是个多话的人，这次一方面是经验不多，看见这么阴间的东西也是头一次。这样念叨念叨显得阳气充足多了，非常壮胆。另一方面也确实很担心她，这姑娘反应迟钝得要命，董柔甚至怀疑她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当然，客观陈述，不带什么歧视倾向。
“唐伊？你还好吗？”
见人双眼呆滞地半趴在那，感觉不对劲的董柔隐约回忆起这姑娘那很好记的名字，一边试探性呼唤一边不着痕迹地缓缓后退。
“阿嚏——”
唐伊突兀地打了个喷嚏，一激灵后双手抱紧自己搓了搓上手臂。再抬眼，望向董柔的眼神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好像从圆滑的木质装饰物变成藏在隐蔽处尖锐利器的感觉。
怪谈游戏的玩家对危险的第六感好比游戏中升到上限的一项数值，异常准确。是以董柔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
生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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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寒脚步微顿，他听见了小型动物掠过草丛的沙沙声。眼神向陆淬示意，然而对方伫立凝神片刻，却微微摇了摇头。
听错了？不应该啊？还是说……夏亦寒想到一个不太妙的答案，还是说只有自己能听到？不想用还未确定的结论让陆淬有多余的担心，他若无其事地还想继续深处探索，又听得陆淬难得开口说出一整句话来。
“这个树林，有那么大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任何人了。”就连昨晚步行到的祭坛，也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除了同行走动时鞋面踩过落叶咔嚓声，连多余的风声都不曾出现。
？！
不对劲，倒不是说这个问题本身不对劲。而是以他们的警惕性，为什么到现在才察觉？刚刚进来时还能意识到这里的树木好像复制粘贴一样，很容易在里面迷路，还沿途用小刀做了标记。而现在……他们似乎也很久没有做过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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