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因为两人的性别原因，苏暮提出不办酒席、不昭告亲友，周从容也深明大义的同意了。
但：“小秦的父母还是要见一下。”
苏暮想起秦非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不太可行：“妈……”
“是的。”秦非像是专业抢话的，再次赶在苏暮之前扔出一个小炸|弹，“ta也这么跟我说的，随时都可以。”
苏暮：“……”
周从容兴奋道：“我快上手术台了，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小秦你看可以吗？”
秦非：“当然可以。”
苏暮：“…………”
医生过来查房，苏暮趁机把秦非拖到外面，直说道：“我不同意。”
顿了顿，又说，“我妈身体不好，不是见面的时候。”
秦非抓了把细软的卷发，不以为意：“我本人是无所谓的。”
言外之意——关键是说服你爸妈。
苏暮：“我负责跟他们沟通。”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怎么说，周从容夫妇都不同意。
周从容说：“你们现在是结婚不是过家家，哪有双方家人不见面的？”
苏建国说：“小秦这孩子真不错，父母肯定也都很好相处。”
苏暮：“……”并不是好吗？
周从容：“就这么定了！小秦，就今天！”
秦非：“知道了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秦非和夫妇俩聊了会儿就说有事，先跑了，苏暮发火都找不到地，索性去了舅舅家。
周尧拍着合同，双眼乌青：“这里面所有条款我研究过了。”
苏暮：“怎么样？”
“财产方面都没问题，即使你们以后……那个离婚，也不会有利益的牵扯。”周尧扭头看了眼门口，“但是其他方面问题很大。”
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如果你们真的结婚，要不要那个呢？”
苏暮其实一下没明白过来，但触及到周尧贼兮兮的眉眼，他立刻懂了。
都是成年男人，没什么好回避。
他很自然的摇头：“表面婚姻，不需要跟真夫夫一样履行这种义务。”
周尧：“那，如果他……很想呢？”
“他不会。”苏暮对这点无比笃定，“我也不会。”
这种说法却不能说服周尧，苏暮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没有利益的事不会做，可那个男人呢？
到时候两人身上背着婚姻，苏暮会不会被算计？他哥跟那人不熟悉，怎么就确定没有那一天呢？
想到这周尧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了！”
苏暮：“……”
周尧似乎非常激动：“这些条款一定要加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祖宗的话不会有错的！”
苏暮哭笑不得地试图解释，可周尧非常坚持自己的观点。
最后苏暮只能投降，答应回去就把这条加进合同。
苏暮其实很开心，临走前，他拍了拍周尧的脑袋，笑道：“谢谢。”
联系上秦非表示要在合同里加几条，秦非给了他一个地址，正是上次见秦非父亲的别墅。
苏暮立刻赶过去，房子里只有秦非一人，苏暮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要在合同里补充两条：
一是合作期间，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二是除了合同中已经注明“需要配合”的情况，一方没有资格向对方提任何要求。
秦非从善如流地点头示意没问题，而后说：“既然来了，先见见我的家人吧。”
想到秦非父亲歇斯底里的模样，苏暮有些抵触，可合同里明晃晃的条款让他无法拒绝。
他是个合格的生意人，自然要遵守合同。
于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边喝边等。
秦非也不主动开口，和苏暮分坐沙发两端，彼此沉默。
大约十来分钟，苏暮听到院子方向传来关车门的声响，心想，来了。
秦非已经站起来，朝门口走过去，苏暮想了想，顺路跟上。
几乎同时到达门口，苏暮一眼看清来人。
女性，大约和周从容同龄，身形修长而不显瘦弱，黑色长羽绒里是一套白色运动服，面容温婉，见到门口的人立马笑开了。
这一笑，眼尾轻轻上扬，苏暮确定了她的身份。
下一秒秦非已经迎了过去：“妈。”
母子俩浅浅拥抱，苏暮留意到女士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主动上前打招呼：“您好。”
女士立马推开儿子，几个跨步到苏暮身前，双眼发亮：“你是小苏吗？”
苏暮：“阿姨，是我。”
“哎呀，长的真好！”女士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主动拉过他的手往屋里走，“非非有没有欺负你呀？”
“还好。”
“他如果欺负你，一定要跟阿姨说呀，阿姨帮你骂他！”
苏暮扭头看秦非，似笑非笑的：“好的。”
秦非嘴角直抽。
三人坐在客厅聊天。
苏暮知道了秦非的母亲于悦和父亲秦康勇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但——
“你和非非只管好好结婚，不用管他父亲，有什么事都交给我！”
他们聊了很多，从生活到工作。
苏暮非常配合，游刃有余。
不得不说于悦是一位很讨人喜欢的长辈，开朗活泼，言谈之间从不颐指气使，很尊重晚辈的意见，和前次所见的秦康勇有着天壤之别。
也是这个时候，苏暮明白了秦非早上的笃定来自何处，这样的母亲，无需担心什么。
到午饭时间，于悦留苏暮吃饭，让儿子下厨。
秦非撇嘴：“直接出去吃啊。”
“不可以。”于悦乐呵呵地看着苏暮，一直笑，“我第一次见小苏，当然在家吃。”
秦非很不乐意，但也依言进了厨房。
于悦兴致勃勃地带着苏暮参观别墅，看她买的书画和种的花草，恰好周从容也喜欢这些，苏暮耳濡目染，也能说上几句，他又懂得做人，到吃饭时，于悦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了，不停给苏暮夹菜。
苏暮还是第一次吃秦非做的菜，普通的青椒炒蛋和红烧鱼，还有一盘凉拌牛肚。
咸淡适中火候正好，兼顾口味又不过分，苏暮很喜欢。
他很意外地看了对桌的男人一眼。
秦非似乎感觉到视线，也抬头看过来。
两道视线在空中轻轻碰撞。
苏暮微笑道：“很厉害。”
秦非回以同等虚伪的笑脸：“你喜欢就好。”
苏暮一向觉得自己挺能装，在秦非跟前还得甘拜下风。
不过于悦在这，秦非十分内敛，尽心尽责地扮演“好男友”，苏暮也觉得自在。
但吃完饭，秦非又开始出幺蛾子：“下午和叔叔阿姨见面的事，真不用我们过去吗？”
于悦：“不用，我自己过去，你还不放心你妈？”
秦非：“当然放心。”
苏暮也很放心。
秦非紧跟着说：“我和苏暮下午就去x国把证领了。”
于悦诧异：“这么急？”
“阿姨再有几天手术，我们快点领证，好让叔叔阿姨放心。”秦非转头和苏暮对视，“是不是？”
苏暮深吸了一口气。
三人又聊了会，于悦说去准备下午同亲家的会面，屋里剩下两人，苏暮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冷冰冰地盯着秦非。
但他不是随意发泄的性格，发火也以讲道理为主：“解释一下。”
秦非：“解释什么？”
“为什么私自安排去x国登记？”
“这是我们合同上约定好的。”
苏暮被气笑了，也真的笑出声来：“我认为任何涉及双方的事在决定之前先问一下是基本礼貌。”
他不等秦非狡辩，“合作是互利互惠的事，不是你施舍我，你自己私人的事我丝毫不感兴趣，但去x国的事我不同意。”
秦非的脸沉了下去：“你想毁约？”
“是你先不遵守合同在先。”苏暮冷笑一声，自顾自走了。
秦非没有纠缠。
离开秦家，苏暮心烦意乱，索性去公司。
再有三天就是春节，公司事务告一段落，员工们窝在小格子里发呆摸鱼，显然心不在焉。
苏暮想了想，给人事处去了个电话：“提前放假。”
那头惊呆：“苏，苏总？”
“明天开始放假，今天晚上聚餐，你统计一下，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直接放假，不强迫。”
人事显然不意收到这么大一个惊喜，说话结结巴巴的：“谢，谢谢苏总。”
不一会儿，陈烨跑来敲门，十分震惊：“你不是有事吗？还搞什么聚餐？”
苏暮：“这一年大家辛苦了，吃顿饭而已，我私人请，不走公司账——你再问问看，大家有没有其他想玩的，都可以。”
“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陈烨坐在办公桌另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你那事进行的怎么样？有眉目吗？”
不提“那事”还好，一提，苏暮顿觉烦躁，但他不喜欢把私人情绪带到外面，只是摇了摇头，说：“一般般。”
陈烨没懂。
“一个不怎么优质的项目。”苏暮叹了口气，不太想聊，“我去一趟医院，晚上的活动你负责吧。”
“你不去吗？”
“我去，大家会不自在。”
苏暮总是理智而周到，陈烨笑着点头：“新年快乐。”
在公司里换了遍脑子，苏暮冷静不少，看时间，于悦大概已经到医院了，他现在过去不太合适，暂时无处可去，索性开着车瞎晃悠。
车子在城市中缓缓滑行，欢天喜地的人们随景色不断倒退。
苏暮被这种喜悦所感染，决定也去买些年货，明天带去医院。
可是——
他和秦非上午刚见过家长，下午就闹崩了，见到父母，该怎么解释？拿不出结婚证明，他妈不会安心上手术台的。
还有于悦，即使是看着秦非面子上对他好，这样过家家似的欺骗，他也于心不安。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出这么个馊主意……
手机嗡嗡震动，苏暮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车位接听。
“我现在出发去机场。”
苏暮心想秦非故意用陌生号码打给他，大概就是怕他不接：“祝你一路顺风。”
秦非顿了一下，忽然拉高嗓门：“爸爸，苏暮还在堵车。”
“让我来说。”那头竟然换成了苏建国的声音，“暮暮啊，我和你于阿姨一起送你们去机场，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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