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秦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苏暮的表情那么严肃。
好像，是认真的。
为什么？
明明两天前还把照片扔他跟前，逼他离婚。
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快？
以苏暮跟他之间“无利不起早”的相处氛围，很难不让他想到什么。
可是，秦非不打算追问，而是说：“住你那还是我那？”
“我那吧。”苏暮顿住，觉得这事过于顺利了，“你有什么新想法，可以说，我们商量。”
秦非：“你决定前什么时候跟我商量过。”
苏暮：“……”
“既然你都决定了。”秦非捞了满满一筷子鱼片，“轮得到我反对吗？”
得，仍然话不投机。
苏暮决定闭嘴。
氛围变得不那么友好，但好歹目的是达到了。
下班后苏暮回到公寓，发现秦非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右手一个背包，大概是换洗衣物之类。
一起上楼，苏暮进房找出备用门卡给秦非，同时告知门锁密码。
秦非收好东西，看了眼厨房位置，问：“你从不做饭吗？”
“不会。”
苏暮以为他要发动嘲讽，可等了一会，秦非什么都没说，反而拿上手机，说：“附近最大的超市在哪？”
“出门右拐过一个路口。”
秦非顺手在玄关拿了个购物袋，拧开门，又回头：“你也去。”
苏暮：“？？”
“买东西。”秦非瞄着厨房，面带嫌弃，“一起去。”
倒也没什么，都住在一起了，总要让人生活的好点。
于是两人一道出门，路过门口，值班的保安大叔和苏暮打招呼：“苏先生出门啊。”
苏暮：“去超市买点东西，孙大哥今天值班？”
“是啊是啊，老伴身体好了，就回来上班了。”保安想到什么，回身从值班室拎了样东西，“这是我们一家人一点心意，苏先生别嫌弃。”
手上忽然被塞了一大包东西，苏暮低头看，是一包馒头，五颜六色的，圆滚滚很大一个，看着就很香。
苏暮当然不能要。
可保安执意要给，还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一同值班的大哥也出来劝，苏暮只好收了。
他真诚道谢，说：“我要出门一会，东西先放着，我回来的时候带走，可以吗？”
在保安大叔热烈的眼神中走出小区，拐上右方马路，秦非问：“你帮他什么忙了？”
“也没什么。”
秦非：“不说算了。”
苏暮简直无语，这人是小孩吗？动不动闹脾气。
他解释道：“去年他老伴生病要手术，需要一笔钱，一时半会筹不到。”
秦非：“你给钱了？”
“确切的说，是借。”想起当时的情况，苏暮不禁微笑，“他和儿子打了借条，借钱到现在五个月，已经还了1/3，按照他们的计划，今年就能还完。”
这是很好的消息，可秦非有其他问题：“你跟他家很熟吗？”不像苏暮这一类人的作风。
看出他的想法，苏暮也不气恼：“只是物业和业主的关系，不熟，但我平日和他相处，认为他是个可靠的人，不过在帮忙之前，我暗中调查了一下，确定情况真实，才下的决定。”
秦非没立即说话，一边走一边拿眼角看他，到路口等信号灯，才又开口：“你不怕你眼光有误看错么？”
“把这事当成投资，成功了证明我眼光很好，失败了说明实力不足，还要继续修炼。”
“投资要的是回报和利益。”秦非意有所指，“你很喜欢馒头？”
苏暮被他逗笑：“回报不一定是物质上的。”
秦非似乎挺惊讶，低头走路，没再追问，若有所思。
讲话间到了超市门口，友好的聊天到此为止。
两人推着购物车，行走在一排排货架中间。
牙膏、电动牙刷、沐浴液、洗手液，推车里渐渐堆起小山。
到“衣物洗涤产品”货架前，苏暮看了一眼，随口说：“家里很多，在客房柜子里，不用买。”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事，秦非不可能听他的，他干嘛多此一举。
可秦非在货架前站了两秒，直接推着车走了。
嗯？
又去生鲜区，这完全在苏暮的知识盲点，被琳琅满目的商品闪瞎了眼，便说：“我到休息区等。”
秦非正把一盒牛肉放进推车，闻言头也没抬：“你喜欢吃什么？”
苏暮惊了一下，秦非却立马转过身走到面前，低声问：“晚上吃红烧牛肉好不好？”
语气温柔到惊悚，苏暮立马起了一层疙瘩，脑袋轻轻一转，迎上几道发光的视线。
他眼角一抽，嘴角却漾开笑意。
给他来这套？
苏暮稍稍抬眼，承着秦非似笑非笑的眼神，温柔道：“我想吃豆豉鲮鱼，可以吗？”说着抬手，轻轻扣住秦非露在外面的手腕，往蔬果区走。
身后传来兴奋的议论，模糊不清，只隐约听到几句“好帅啊”“好配”之类的，叽叽喳喳，没有丝毫恶意。
秦非看了眼自己的手，轻哂道：“你倒是真不害怕。”
苏暮嗤笑：“你都不怕。”
“脸皮挺厚。”
“彼此彼此。”
拎着几大包东西回公寓，秦非自己收拾客房，苏暮在房间办公，各自忙碌，倒也相安无事。
晚饭时间，苏暮和往常一样准备下楼，打开房门，被一阵饭香引到餐厅。
瓷白的盘子大小形状不一，同时散发出诱惑的味道。
是清炒时蔬、粉蒸肉，还有——
豆豉鲮鱼。
秦非从厨房出来，放下汤碗。
有荤有素有鱼有肉有汤，很标准的三菜一汤。
可秦非一个人需要吃这么多吗？
“叮”的两声脆响，秦非已经在对面落座，端起饭碗。
另一个同样的饭碗，在苏暮手边，都是秦非下午在超市买的，和装菜的盘子一道，组成秀色可餐的一顿。
苏暮当然不客气，也坐下吃饭。
不得不说秦非的厨艺确实出众，简单的家常菜也风味十足。
可——
秦非忽然发话：“不喜欢豆豉鲮鱼？”
苏暮差点被饭呛到，用力夹一块鱼肉，当着秦非的面塞进嘴巴。
豆豉的味道好奇怪……
秦非眼睛弯了弯，继续吃饭。
两人就这样过上了神奇的同居生活。
原本担心会闹出很大矛盾，可一连几天都安然无恙，两人都忙，早出晚归，加班也是家常便饭，回去累的不行，实在没多余的精力吵架。
期间秦非告诉苏暮，他父亲找来偷拍的人已经走了，但难保秦康勇没有其他路子查他们。
苏暮对此没什么想法。
周六，苏暮一早出门，大概是去加班，秦非收拾好房间，拿出手机。
秦氏目前还在他父亲手上，他暂时没有夺权的意思，以往的周末，他不是和朋友一起就是陪于悦到处走，或者在公司待上一整天。
这个周末不忙，略显无聊。
其实和苏暮同居的一周，感觉还行，苏暮这人虽然心眼多，倒也不像一些他见过的生意人那样。
当面微笑背后捅刀，今天称兄道弟明天你死我活，为了一桩生意一纸合同打个头破血流，等等。
身在秦家，从小见过的可太多了。
他身处其中，没立场批判什么，但对某些事，是发自内心的厌烦。
而苏暮虽然也圆滑精明，却也截然不同。
尤其每次跟他吵架的时候，苏暮脱下冷静自持的外衣，分分钟想要咬死他的模样，仿佛另一个人。
秦非不禁好奇，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转而又一想，跟他有个屁关系，他又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
玄关突然有动静，秦非还没从乱七八糟的思绪回神，茫然着看过去。
苏暮脱着外套走来，奇道：“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秦非扭开脸，摸了摸脖子，“公司的事。”
“吃饭了吗？”
“没有。”
苏暮：“一起？我请客。”
天气很好，走在阳光下能闻到梅花香，马路两侧树木日益繁茂，树丛亲密相接，蜿蜒着延伸出去。
秦非心情大好，问：“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我过去接他们。”苏暮转过身子，侧对着秦非，“你跟我一起去吧？”
两人原本并排走，苏暮这一动作，一下拉近距离，苏暮说话时，热气呼在秦非鼻尖上。
秦非皮肤狠狠发麻，像有蚂蚁爬行。
下一秒苏暮已经转过去，拉开点距离继续走。
气温有些高，苏暮只穿一件白色衬衣，整齐掖在西裤里，拢出修长挺拔的身姿。
沿腰线向上，高挺的鼻梁，略显狭长但形状极佳的眼睛，以及好看的下颚线。
秦非想起昨天晚上，他到客厅喝水，苏暮正好从卧室出来，刚洗完澡，洁净润白的脸上挂着几滴水珠，随着走动滚到下巴上，尔后落下，滑入领口……
苏暮忽然问：“你想吃什么？”
秦非脑袋嗡了一声，凌乱着下蹲：“随便——你先走，我系鞋带。”
此时两人已经站在餐饮街中间，秦非身边就是一家知名连锁餐饮川菜的大厅，全落地窗，里头很热闹。
鞋带被扯开又系好的过程，是秦非收拾紊乱思绪的过程。
起身时他已经回到原有状态，卷了把衣袖，随意朝餐厅里看。
随即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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