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017章
“好黑,好冷啊……”掉入江水中的姚南乔迷迷糊糊中呻|吟道。
三天前姚南乔和薛嘉裕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奏折里提到的岷江县。
拿着女皇陛下给的令牌,她们见到了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前岷江县县令。
姚南乔听说过一件事情,据说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就算原本善良的人也会逐渐变得凶神恶煞。她亲眼看着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抬着胳膊拖出来的陈仲,心底很难不赞同。
每一个人都有第二次被人重新认识的机会。所以姚南乔并不认为奏折说的事情就都是真的,凡是能够被人轻易发现的罪行,都不会太过严重,更何况根据朝廷律法,除非伤及人命,否则都不会被判处死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岷江县的前任县令陈仲居然被判处了死刑,并且秋后就要问斩了。
姚南乔和薛嘉裕这次虽然名义上是为赈灾而来,但她们却不希望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陈仲,你可知罪?”薛嘉裕厉声问道。
“回禀御史大人,下官知罪,不过岷江县的百姓是无辜的,还请两位大人,为我岷江县的百姓做主。”陈仲脑袋磕在地上说道。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嘉裕闻言与姚南乔对视一眼后问道。
“不知两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陈仲看着两边的衙役提出要求。
“嗯。”姚南乔看着薛嘉裕点头。
“你们先退下。”薛嘉裕对左右两边的衙役们说道。
“是。”衙役们拱手告退。
等牢狱中只剩下薛嘉裕和姚南乔,陈仲抖抖索索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香包。
“御史大人,这是下官的夫郎为下官亲手缝制的香包,你们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他,便什么事情都明白了。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倘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下官还是会选择这么去做。”陈仲看着两人一脸平静地说道。
在未见到陈仲的夫郎秦时之前,薛嘉裕和姚南乔不懂陈仲为何放着好好的县令不当,要上山为匪?
可是当她们拿着陈仲给的信物从秦时手中接过厚厚地一沓岷江县上下级贪污受贿的证据时,她们明白了。也明白了陈仲身上的伤势为何会那般严重,想来对方等她们来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果然次日天蒙蒙亮,姚南乔和薛嘉裕便听闻了陈仲在牢狱中上吊自缢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薛嘉裕和姚南乔的心情都很沉重。
灾情再严重也有治理平息下来的时候,可是人心中的贪婪只会越来越无法填满。姚南乔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和薛嘉裕来了,岷江县的百姓还要受多少苦,吃多长时间的麦麸?
明明岷江县的赈灾物资,朝廷早就拨发下来了,可是岷江县的上下级却层层抽剥,将白米换成了麦糠,唯恐自己手上落不到好处,最令人可恶的是这些官员口中居然还振振有词地说着“行将饿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着,还在乎什么麦糠啊,那是好东西。草根、树皮、泥土都可以吃。”
对此姚南乔就很想问问,既然麦糠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见她们自己吃,说到底这些官员就是在发国难财,喝老百姓的血。
要知道那些用白米换来的米糠,很可能是放了好几年的陈货,虫吃鼠咬,里面还有老鼠屎和虫子的鲜活□□,连这些变质的米汤,官员们都怕灾民们多吃,往米糠里撒沙子泥土。
从生物学角度来看,变质的食物有一种致病细菌,叫黄曲霉菌,这种细菌耐高热,水煮不死,人此得病。
黄曲霉菌的毒性比□□略小,所以喝了官员给灾民的爱心救灾餐,肯定有的人上吐下泻,身体孱弱的人大约喝几次就一命归西了。
灾荒来了,朝廷的赈灾本可以让很多人撑过灾年,熬到来年春暖花开时,但是岷江县的官员们却想着自己先要吃饱再救灾,截留了朝廷的赈灾物资,把白米换成糟糠。她们这样的所作所为,难得就不怕那些因此死去的灾民冤魂不散地跟着她们吗?
而薛嘉裕和姚南乔既然是为赈灾而来,自然不能与她们一样,拿着陈仲死前费尽心机收集起来的证据,她们处理了之前在赈灾过程中中饱私囊的官员,然后开始妥善处理赈灾问题。
她们先是调查了岷江县有多少灾民受灾,有多少人家里还有余粮,有多少没有经济能力的老弱病残,当地的富户僧侣能拿出多少赈灾物资来。
再为书问属县灾所被者几乡,民能自食者有几,当廪于官者几人,沟防构筑可僦民使治之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人可募出粟者几家,僧道士食之羡粟书于籍者其几具存,使各书以对,而谨其备。
等全部调查清楚再开始赈灾,由于本朝规定赈灾的粮食是有标准的,只能发放三千石粟米,但是她们通过之前的调查从富户,僧侣那里征集来四万八千余石的粮食。不仅如此,她们还定下规定,规定每个灾民每天可以领一升粮食,孩子领半升。
为怕领粮食的人太多发生踩踏事件,她们还规定男女可以隔日领粮,每次领两天的用量,同时在城镇设置了六十多个领粮食的地点,让灾民可以就近领取,不必聚集。
对那些不是赤贫有能力花钱买粮食的人,她们规定粮商不得哄抬物价,把官府粮仓里的粮食调配给他们,低价卖给灾民,在岷江不同地区设立了多个卖粮点,粮食敞开供应。
而了不让无事可做的灾民闹事,她们又招募民工,修筑城墙,给灾民开工资,官府又给灾民们做担保,向地主富户借钱给,购买来年的种子,以便来年开春地不荒。
灾年有的家庭会遗弃孩子,她们便在发现这一情况过后,给这些孩子找到适合的家庭收养。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于是在姚南乔的建议下,她们又设立了公立医院,收治那些无家可归的病人,对于那些去世的人,她们也会让人替她们好生安葬。
虽然朝廷规定给受到灾情影响的百姓发放三个月的粮食就可以了,但是由于她们筹备的粮食很多,一下子给灾民发了五个月的粮食,不仅如此,她们还告诉各级官员,她们底下只管办事,朝廷有什么惩罚,她二人来承当。
为了防止医疗物资跟不上,姚南乔还自掏腰包购买医疗物资,救助灾民,只要和灾荒有关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亲自过问。
给病者药食多出私钱。民不幸罹旱疫,得免于转死。虽死得无失敛埋,但她也尽了份心力。
正是由于这种负责任的态度,岷江县虽然之前遭遇大灾,但是百姓的情绪却逐渐稳定,没有再产生大的叛乱。其实只要百姓知道朝廷是真心帮助自己度过灾年,基本上是不会产生反抗的心思的。
她们做到了尊重每一个个体生命,努力挽救每一个濒临灾荒困境的人。
都说断人财路,必定招人记恨,姚南乔这不就被人给记恨上了吗?相比于薛嘉裕而言,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有人想要暗地里害她,也无须太过忌惮。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
被人打晕扔上马车,在奔波的路上,姚南乔曾经短暂地醒来过一次,但是这段时间并不长。后来又再次因为迷|药陷入了昏睡当中。
薛嘉裕从昏迷状态中苏醒后发现与她一同出行的姚南乔不见踪影,便知道大事不好,于是她立刻组织人手查找姚南乔的下落。
“南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薛嘉裕捏紧手心,内心焦急地说道。
得知傍晚时分有辆马车往岷江边驶去,薛嘉裕立刻带着人手往岷江边赶去。可是她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说,她在哪?”薛嘉裕目眦欲裂地掐住漏网之鱼,前岷江县主簿钱樾的脖子。
“薛大人,您来晚了,姚大人早就沉到江底了。”钱樾自鸣得意地说道。
“你该死!”薛嘉裕一拳打在钱樾的脸上。
“呸~,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薛大人这么在乎姚大人,此时心中定是不好受吧?不过这又怪得了谁?真要怪的话,只能怪姚大人她命不好……”钱樾恶毒的语言还未输出完,便再次被薛嘉裕按在地上爆揍。
对于薛嘉裕而言,姚南乔必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尽管钱樾说姚南乔此时恐怕已经沉入江底,她依旧安排人手去江底寻找。
孟玄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趁着天黑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在江边钓鱼,居然目睹了一起命案发生。他这人虽然较常人冷血了点,但是在徒弟面前,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等马车走后,他便让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潜入水中救人。
等人被小徒弟救上来后,他看着姚南乔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心中顿时为之一沉。
“糟糕,怎么会是她?”孟玄朗想到为了姚南乔,至今未婚的傅皓尘,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原本在她的计划之中,人救上来之后,他救肯定是会救的,但也只是尽力。但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医术真的有外人称赞得那么神乎其神,将姚南乔的性命保下来,否则他简直无法想象,当傅皓尘知道姚南乔死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老人们常说,年少时不要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否则如果不能在一起,余生将会满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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