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自为之
青华楞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地小王妃竟然会这支舞。她在如月楼里多年都没有学到这支失传的扇舞丹青,而眼前这个天真烂漫、一尘不染的小姑娘竟然学会了。她低头尴尬一笑,轻声说道:“青华愚笨,扇舞丹青的曲子未曾学过……”
白术温和一笑,轻声说道:“青华姑娘不必担心,随便弹一首曲子罢了!”
青华见状便只好坐在琴前,轻轻拨弦调琴了。琴声初起,似碧波缓缓流淌,连绵婉转。不过片刻,琴声时起时落,滴滴答答,似水落杯中,如琉璃碎夜。
此刻的白术手持绸舞扇,应琴声而起,轻抬手臂,转身清舞。她与手中扇,在琴声的此起彼伏中跳跃、转身。她一个人手持淡墨色的长扇在这满园秋色里翩翩起舞,长袖长衫随风而起,似高山坠石,铿锵有力。时而又似青柳拂波,飘逸灵动。
她仿佛真正地置身于这扇舞之中,她回忆起母亲在侯府里跳舞的模样,她便徒增了几分欣喜。远远望去,一位谪仙般的姑娘纵情在这繁世间,是雀跃,是欢呼,是放纵。
霍景看着眼前这位翩翩起舞的女子,嘴角不由得上扬,冰冷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微光。这一刻,她真真地成了一束光照在他身上。她与他何尝不是一样的命运呢?最亲近的人相继被害,可她却还能坦然生活着,丝毫看不出来她心里的恨意。他羡慕她,可是他不能放弃利用她。
他从身后小斯手里接过那支长笛,他远远望着她,将那笛子轻轻地放在嘴边。不过片刻,一阵幽远的笛声穿过整个秋色,跨过凉亭,传到了众人耳里。
一笛一琴一舞,三个人诉说着这世间的苦难。这世间最绝美的一幕,却又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一刻。
那柄长扇在白术的手上跳动这,那双纤细的手指划过根根琴弦,此刻那个心里所有的愤恨都被忘却,只独独徜徉在这肆意的笛声里。
一曲罢,白术手里的扇子落下,那支长笛被他紧紧攥在手中。众人欢呼鼓掌,可是在他们心里依旧波澜不惊。她们几人所求不过是家人团聚、世道清明,这小小的心愿,上天都不愿怜悯一下她们。
霍景走近站在白术身前,轻声说道:“你还似儿时那般一尘不染,若是我早回来几日,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呢?”
他清冷的眼光注视着她,她有些犹豫,她轻咬了一下嘴唇,轻声说道:“若是你早回来几日,或许也不会这样吧……”
“或是霍大人早回来几日,白术照样也是本王的夫人!”这时,一阵磁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术转过头,才发现摄政王正站在她身后。小稚在一旁偷偷地挥挥手,示意摄政王已经听见了她们刚刚说的话。穆良延的嗓音有些寒冷,弥漫着些许的凉薄,他的眼眸里透露出来的阴鸷寒冷有些叫人畏惧。
刚才还是那般嚣张的夫人们看见此刻站在身前的摄政王全都低声不语,沉默着。他们今日倒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摄政王令人恐惧的一面。
但是只有站在白术身前,他才会露出些许浅浅笑意。他站在白术身前,用那双骨节分明却又带着一丝寒意的手轻抚这白术的脸,满眼的怜惜,轻声问道:“脸还疼不疼?”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靠山一般,她看着眼前这个朗目疏眉的男人,忍不住红着眼睛扑进了他的怀里。穆良延轻抚着白术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他轻声轻语地问道,生怕把自子怀里的宝贝弄哭了一般。
她点点头。
穆良延没有说话,直接将她抱走了。临走时,他回头扫视了一眼站在菊园里的那几位妇人,神色肃然,满脸犀利。
那位陈家太师的女儿站在人群里远远地望着那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叹了一口气,满脸失落地说道:“或许,这样的人终究也不会属于我吧!”
“或许,也有可能呢?”霍景从身后冒出来,反问了一句那陈家小姐。
“嗯?”那位陈家小姐有些疑惑,她那里知道她已经成为了霍景物色的猎物呢?
霍景向前走近了两步,笑着说道:“你也见到了,我同那位王妃也是有缘无分。而你又对摄政王情根深种,你说我们联手还有没有机会呢?”
那陈家小姐摇摇头,随后说道:“你怕是惹错人了。你看今日摄政王对她那般怜惜的模样,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被我们轻易拆散呢?”
陈珂今日亲眼见着了这位摄政王对白术的千万般柔情。
而他们两人也算是多年旧识,他对她说话照旧是面无表情,冷眼相待。更何况她今日已经娶妻,她又能如何呢?
霍景大笑两声,随后问道:“如若他们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呢?”
陈珂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霍景满脸的质疑。“难道说,摄政王娶她不过是为了……?”她继续追问一句。
他点点头,冷笑了一句说道:“毋庸置疑!”随后转身便离开了菊园,他笃定这位心气极高的太师府小姐必定会出手,所以他才敢如此信誓旦旦地和她谈合作。
此刻的白术照旧窝在穆良延怀里,沉默不语。穆良延轻抚着白术的额头轻声问道:“小美人如今吃了亏,可是长大些了?”
白术撇嘴笑了两声,便拍打着穆良延的胳膊哽咽着说道:“是是是,只有您说得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嗯?说谁老呢?”穆良延揪着白术肉嘟嘟的小脸反问道。
“说你呢,老男人!”
“我怎么就老了?我不过才长你了四岁而已!”穆良延无力地辩解着,话说这四岁倒也是差些年岁。毕竟白术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背《诗经》了。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嘴角上还挂着满满的笑意,那笑里含着真情的甜蜜,倒也有假意的酸涩,不过此刻她将一切都已经抛之脑后了,她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稳。她摆弄这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日是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你跳舞时,我便站在那里了。”
“哦?那我的舞跳得怎么样?”白术拉着穆良延的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王妃的舞自然是翥凤翔鸾,叫人赞不绝口啊!”穆良延低声应和着。
白术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怎么?有什么不满?”
“不过就是今日的笛声差了些,过几日本王亲自为你演奏一曲,必能为你这支扇舞丹青锦上添花!”
白术握着他手说道:“好好好,王爷说得都对!”
回王府的路上,白术从未感觉出颠簸。她忽然想起了早晨他冒充车夫为她驾车的事情。她突然坐起来,揪着他的耳朵问道:“说吧,今天为何要冒充车夫?”
他轻声说道:“为夫甘愿为王妃做车夫,给王妃驾马,王妃不喜欢吗?”
她挥挥手,故意憋着笑,一脸冷淡的说道:“一般般吧,以后继续努力!”
……
将白术安全送回王府后,穆良延便匆匆忙忙地离开府中。若不是枢密院里一帮老臣因为军政改革的事情和他纠缠不休,他哪里会让白术一个人去受那种委屈。更何况,还平白叫人打了一巴掌。
此刻,陈府里陈太师自然是知道得罪了摄政王。他在前厅里来回徘徊着,他哪里会想到自己小妾跑到那里不仅搅和了秋菊宴,更是打了摄政王妃。
陈珂走进前厅,丝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太师这位小妾果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惹上摄政王!”这女儿对这位陈太师也不过是冷嘲热讽。
她向来是看不上这位姨娘的,整日里除了些狐媚的本事,便是忙着花钱打扮。当初排挤了她母亲,如今有惹上了摄政王总算是遭了报应。
“那你也不说今日看着些她,叫那么叫她胡做非为啊?”那陈太师反而对着自己的亲女儿又骂骂咧咧起来。
她狂饮了一杯清茶,大声笑着说道:“这崔姨娘自己抢了请帖过去,我哪里管得着她?”转身她便离开了前厅。
不过片刻,那位崔姨娘便跑到前厅来哭诉了,她跪在地上抽泣着,哭得梨花带雨。陈太师哪里还顾得了他的小妾,他怕的是这摄政王若是真的翻起脸来,怕是整个太师府都不够陪葬的。
只听见“哐!”一声,太师府朱红漆的大门被人踹开了,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金丝蟒纹的男人提剑走了进来。
陈太师定睛一看,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穆良延。他连连拖后几步,腿脚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从大门走到前厅短短几步,他背影坚毅,眼含厉色。从进门开始,他的神色就未曾变过,尽是漠然之意,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丝丝笑意,显得高深莫测,令人不寒而栗。
穆良延提着那把白晃晃的剑,站在陈太师身前。他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轻声问道:“这位就是被您宠上天的小妾吧?”话毕,他看了一眼此刻这被剑锋指着的崔姨娘。
陈太师没敢说话,只是不停的点头。
他上前两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如在战场上那般,手起刀落。他面不改色地看着陈太师说道:“还望太师好自为之!”转身,便提着那把带血的剑离开了太师府。
陈太师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崔姨娘,他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不要怪我没有护住你,是你做错了事情……”
陈汉江太了解穆良延了,他还如当初在军营里那般心狠手辣。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一只狼怎么可能会变成一只温顺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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