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活着
活着,那是多么忍辱负重、奄奄一息的伟大事业。
太宰治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像齿轮一样,每天走着相同的轨迹,却直到大脑停止运作后,才愿意休息一下。
过于敏感的男孩看着这个世界,只觉得仿佛要窒息了。
虽然很想像一个人那样普通地活着,但是无论是人、还是这个世界,都在反复地说着——
“你是一个怪物。”
或许只有受伤时的疼痛能证明太宰治这个人还是活着的。
但是真的好痛……好讨厌……
头部经常受伤,所以干脆把半张脸一起包起来,只留一只眼睛的话,看到的这个扭曲的世界也会少一半吧。
而习惯于汲取半个黑暗视野中的安全感后,即使伤好了,他也还是没有拆开绷带。
这个世界也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吗?
明明想做一个和大家一样的齿轮,但不幸的是,好像只有他这一颗生锈了,停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不,不对。
‘生锈的,是这个世界啊。’
飘在不算湍急的河流上,看着上方赤色的天空,太宰治这样想着。
喘不上气来,好痛苦,谁来——
救救我。
“哗啦——”
鼻尖萦绕的是污浊的空气,眼皮上传来被夕阳照射的光感。
‘啊……又没死成。’不含感情地想着,太宰治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碧绿的眸子,以及——
“啊,好平。”浸水后半透明的衣服能轻易勾勒出身体的轮廓,太宰治仿佛没有羞耻心一般盯着少女的胸口处。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做人工呼吸的女孩咬紧了后槽牙:“这是你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黑发碧眼的少女——深雪站起身,双手抱臂,不快地盯着自己刚刚救起的男孩。
“……你救了我?”
“难不成还有别人吗?”深雪环视一周,向太宰治证明除了自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出现在河堤了。
“切……多管闲事。”太宰治轻轻撇嘴。
“……”
太宰治看到了眼前少女皱起了眉毛,但是眼睛里丝毫没有怒意。
为什么不会生气呢?
真是伪善啊。
太宰治张张嘴,试图继续发挥自己的毒舌能力,但是深雪直接弯下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醒了的话就快点,去把衣服换了。”背对着他的女孩说着,“我可不想穿着湿衣服吹冷风回去。”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热度,即使隔着衣服和绷带,太宰治也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灼伤了。
太温暖了……
明明刚下过水,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温暖呢。
愣愣地跟着深雪来到附近的服装店,乖乖地换上被深雪扔过来的衣服,太宰治终于说出相遇后的第四句话。
“我叫……太宰治。”然后盯着少女。
听到别人的名字后要报出自己的名字,这是常识对吧?
但是能够见义勇为,面对自己的恶语也能保持宽容,在太宰治眼中理应轻易交出自己名字的女孩并没有这么做。
“如果不是有张不错的脸的话,我是不会管你的。”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会做这种事只是在惋惜被浪费的美丽罢了,想要名字的话,等下次我还会再倒霉地遇见你再说吧。”
太宰治睁大了眼,看着换好衣服的女孩就这么抛下他转身离开。
但是他没有动。
“下次……”晃晃悠悠地走出店门,太宰治念叨着。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所以应该没有下次了。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
明明如此渴求着死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天觉得自己选择的方式太过不痛不痒,太宰治还是活了下来。
14岁的太宰治遇到了森鸥外。
被可以致死的药物吸引,太宰治一步步踏上了森医生的贼船,见证着这个邋遢大叔杀掉了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成功上位,又面临着可能要为港/黑卖命的悲惨命运。
半是想要找点乐子,半是被稍微逼迫了一下,太宰治和广津柳浪踏入了擂钵街。
遇到了个很讨厌的小矮子。
没脑子又脾气暴躁。
还有那个人——
已经模糊了的碧色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幸运与否,但是太宰治可以肯定,她绝对很倒霉。
居然还能遇到自己。
不过名字是从小矮子那里知道的,好讨厌。
两年没见,少女变得更加成熟靓丽,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嗯,还是喜欢好看的脸。
看着深雪和中原中也亲昵又默契的相处,太宰治觉得自己胸口出产生了一点轻微的酸涩感。
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明明只是个小矮人而已。
曾经短暂的接触让太宰治无法对深雪有多么深刻的见解,但是重逢后映入太宰治眼中的都让他的大脑微微兴奋。
温柔可靠的普通人还是饱含秘密的异能力者?
无论哪方面都引起了太宰治的兴趣。
想要揭开她的面具。
后者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前者……既然中原中也可以,那太宰治当然也可以。
轻轻摩挲自己的右手臂,太宰治好似又感受到了两年前体会到的灼热感。
反正人已经拐到自己的地盘上了,以后想做什么自然是由他来决定。
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还有时间。
打开抽屉,太宰治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枚和深雪右耳垂上一模一样的赤茶褐色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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