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不安的心
东京银座的lupin酒吧——
太宰治点上了一杯蒸馏酒。
“今天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深雪摇摇头拒绝了酒保给她抵上的同样的酒，另点了一杯柠檬苏打。
把多余的杯子推到太宰治面前，深雪示意两杯都归他。
太宰治笑笑，回答:“突然发现好像很久没来了而已。”
这个小小的酒吧在横滨经年的风雨中仿佛凝固了时间，一桌一椅似乎都是六七年前的样子，连在吧台里擦着杯子的中年大叔的闲适都没有变过。
半天休假里，深雪被太宰治拉出来美名其曰要好好两个人约会一次，结果直接就来了这里。
人在这种环境下总是会特别容易念起旧来。
“那之后没再和织田先生联系过吗？”深雪在织田作之助离开以后也没有再问过太宰治有关他的事，但是下意识觉得他们还是保持着并不疏远的关系的。
“没有哦。”太宰治像他18岁时那样戳了戳杯中的冰块，“既然已经离开了，还是彻底断掉比较好吧。”
“不过嘛……”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纪念品还是有的。”
那是印着和酒吧招牌一模一样图案的火柴盒。
“说起来很久没见过你抽烟了……”深雪用吸管轻轻搅动着漂浮在杯里的柠檬片，“黑手党的男人都是这样吗，抽烟喝酒好像上手得特别快呢。”
“你不是不喜欢烟味么。”太宰治似是嘲笑地说道，“我记得中也和我出任务时才敢拿出烟盒，一副丢人的样子。”
“我都说我不介意了啊……他自己小气吧啦的想太多。”深雪撑着下巴看向他:“所以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当然不是~”太宰治撇撇嘴，“觉得没意思而已。”
“也是，尼古丁中毒之类的死法要等很久呢。”深雪伸出手戳了戳他已经很久没有被绷带包住的右脸，“真是怀念啊……那个时候感觉要悠闲地得多。”
“如果你没有一天天受那么多伤的话。”
“哼……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太宰治捉住了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仔细看着，“如果深雪是当时的我的话，说不定会做出一样的事哦。”
“怎么可能。”深雪不屑地发出个鼻音，“说过了吧，我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空虚痛苦的。当时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真是冷硬啊……”亲亲她的手心，太宰治笑得无奈。
“没资格说我吧，明明你很讨厌我来着，”深雪翻个白眼，“但是天天装出那副样子，看了都让人倒胃口。”
“是呢……”太宰治低声笑出来，“我还以为我的演技很好的。”
“起码没现在好。”深雪抽回手，“恶意多得我每天都在起鸡皮疙瘩。”
“那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太宰治趴在了吧台面上，懒洋洋地问道。
“你需要我的，不是吗？”看着手感很好的卷发，深雪伸出手揉了揉，“小可怜就在我面前嗷嗷叫着，放着不管也太残忍了。”
“什么啊……”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潋滟的鸢色眸子看着她，“我有那么弱吗？”
“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宰先生不可能让人觉得弱吧——只是我那个时候也很弱就是了。”深雪收回手，目光看着杯里上下浮动的冰块，“所以能抓住的东西就不想放手呢。”
“不过要不是你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乖多了，我早就彻底把你扔掉了。”深雪轻哼一声，“那么久的时间都找不到活下去的方法，太废物了。”
“能够拯救我的是天使呢，还是恶魔呢——”类似的话太宰治也对涩泽龙彦说过。
“当然都不行了。”冰凉的气泡在嘴里绽开，深雪不适应地吐了吐舌头，“你要是真的获得解脱或者变成纯粹的人，世界可能都要毁灭了。”
“挣扎着在灰色地带向往着光明活下去，那才是世界给你的剧本。”碧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对吧，太宰治先生？”
“说得那么直白，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太宰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留下了还未动过的另一杯，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
拉过深雪的手，让她也离开座位，太宰治对店内的第三人露出柔和的笑。
“再见了。”
悠哉地买好地铁票，坐上了通向横滨的列车，深雪被太宰治从拥挤的人群中隔开，在车窗边的小小空间里和他紧贴在一起。
“然后呢，要去哪儿？”深雪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随口问道。
“难得的约会应该去一些名胜之类的地方吧。”太宰治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只手撑在车厢壁上，若有所思。
“……”
深雪想着这趟车的目的地，觉得这种话完全不可信。
差不多半小时的车程后，两人重新踏在了横滨的土地上。
虽然有太宰治牺牲自己，但是基本上没坐过电车地铁之类的公共交通工具的深雪觉得人多的时候选择这种出行方式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就算太宰治说着普通人都会这么做也不行。
又转了个短线，太宰治牵着深雪的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开始了悠闲的散步。
深雪发现眼里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
“这不是……”
横滨久负盛名的红砖仓库露出了她的模样。
“虽然路过过，也看过很多次，但是为了约会来是第一次吧？”太宰治哼着古怪的调子，慢条斯理地说着，“阿治也想体验一下传说中的约会圣地呢。”
“……说起来也是。”深雪看着面向横滨港而立的红砖建筑，“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好好享受过横滨的景色，明明是个旅游业发达的城市来着。”
任务与出差占了大部分时间，日常也基本是两点一线，她也不是愿意到处闲逛的性格。
最常去的应该也就是市中心的商业街了。
沿着靠海的步行道慢慢走着，温柔的海风带着咸湿味道萦绕在鼻尖，古朴的百年欧式建筑就沉静地伫立在那里，守望着横滨港。
太宰治带着她去了一号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电影票递给深雪，太宰治看了看时间。
深雪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质票据，是一个有名的老电影的名字。
“……《罗马假日》？”深雪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这实在不是太宰治的风格。
“时间刚好呢。”太宰治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带头朝检票口走去。
对检票小姐露出一个相当帅气的笑容，太宰治把深雪拉到自己的前面让她把票递给人家。
深雪发誓她绝对看到这个服务人员隐秘地瞪了自己一眼。
“所以为什么要看这种片子？”找好位置坐下，深雪问向身边的太宰治。
虽然没有看过，但不妨碍她知道大概的故事剧情。
太宰治一直与她交握着的双手没有松开，他貌似专注地看着还什么都没有的银屏，“拜托国木田君买的票呢。”
深雪保留对这个答案的怀疑。
灯光暗了下来，先播放了一段广告，电影才正式开始。
古早的画质并不算好，但是不妨碍她欣赏奥黛丽·赫本的美貌。虽然对整个剧情都不感冒，但是看在演员颜值的面子上，她还是相当尊重得没有睡着，默默看完了全部。
太宰治看到一半，已经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在便衣前来带回公主的小高潮剧情时甚至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灯光重新亮起，太宰治也恰时地睁开眼，精神奕奕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真是悲剧呢~”太宰治语气轻松地说道:“不过没有在一起才是现实嘛。”
“所以？”
深雪挑眉，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所以深雪不觉得现在这样就像梦一样吗？”太宰治握紧了手，背着光的脸上，表情有一瞬间模糊。
“但是这是现实。”深雪跟着他的脚步，往外移动，“现实是存在着的，而且这个电影的结局也算不上悲剧。”
“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太宰治纠正她:“这个时候你应该说‘确实就像梦一样美好’才对。”
“梦才是最不美好的东西。”深雪凉凉地反驳，“如果能一梦不醒的话我再考虑一下。”
“那和阿治一起去殉情嘛。”
太宰治转过身眼睛发光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那你才是真的活在梦里。”
把太宰治拽到绿叶盆栽背后，深雪踮起脚凑上去轻柔地给了他一个吻。
“醒着的话就好好活在现实里比较好。”
太宰治眨眨眼，把她按在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在主题餐厅里享用完晚餐，太宰治又开始了饭后散步之旅。
夜间的灯光给红色的砖墙打上了柔和的暖光，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广场上享受着恣意的夜晚。
“今天是满月呢。”深雪抬头看看天空。
“是唷。”太宰治看着栏杆之外墨蓝近黑的小小波浪，停下了脚步。
深雪也停下来看着什么都看不到的海面。
大概是一直处在怀旧复古的气氛里，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多了一些沧桑伤感的味道。
“……深雪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太宰治低头看着她，“让自己陷入泥泞里可并不聪明。”
“很多人看着大海都会有一种想要跳进去的冲动吧。”深雪没有看他，“我只是把冲动化为了行动而已。”
“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我以为你的症状稍微轻了点呢。”
“噗。”太宰治笑了出来，“同病相怜的深雪小姐难道就没有这种担心吗？”
把最柔软的地方展现出来从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深雪奇怪地歪歪头，看着他，“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虽然我也很奇怪我到底喜欢你哪里。”
“我已经做到了我该做的事，剩下的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太宰治弯下腰抱住了她。
“深雪觉得我是同样的吗？”
“不是也无所谓吧。”深雪的手抚上他的后背，“事实是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想跑是不可能的。”
“这种话该由我来说吧，作为女孩子太差劲了。”太宰治抵住她的额头，盯着无限放大的碧色。
染上灯光的绿色折射出了绚烂的光彩。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呢。”
“我知道哦。”深雪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柔软的双唇交叠在了一起。
“……只喜欢你。”
炽热的唇齿间传来了模糊不清的话语。
“嗯。”
虽然对太宰治是否真的懂得喜欢这种东西还不确定，但是深雪还是欣然接下了这句胆小鬼的告白。
反正已经攥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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