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十三章
没过几天，就传来了港口黑手党偷袭西区天海会的消息。
虽然港口黑手党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其所属的异能力者杀害了他们的干部，但是因为异能力者实在算是稀罕，天海会又被灭了个干净，道上的其他组织表面不说，心里基本上都是不认可的。
若是有那种异能力者怎么可能会毫无反抗之力？
而没有找到目标的港口黑手党在意料之中的“错杀”之后更是承受着自家boss的怒火，一边继续翻找着横滨各处，一边还要处理其他的麻烦。
别的组织的货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港口，被找上门来讨说法、外派的人员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莫名其妙失踪、自家的空运飞机也坠毁了好几架等等问题一个挨着一个冒出来，不管是干部还是一般成员都忙得焦头烂额。
整个黑/社/会都变得惶惶起来，对港口黑手党的畏惧和怨恨撕扯着他们的耐心。
“有够讨厌的，那个大叔。”
深雪抛起来手里的硬币又接住，一脸不爽地吐槽道。
本来只是和中原中也出来逛一下，结果自己从游戏厅出来买章鱼烧的时候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拦下好一通盘问。一边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勉强自己耐下心来的样子看着十足的滑稽。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形势让港口黑手党的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首领还是那个样子，但是底下的人做事却收敛了很多，生怕再惹到什么麻烦。
装成普通小女孩的样子应付完，就收到了大人给的买糖钱。
“港口黑手党的人原来这么穷吗。”深雪看着手里的一百元硬币。
买罐可乐都不够。
太宰治说着要去尝试一下新的自杀方法就自顾自取消了今天的“教学”，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深雪才决定结束自己的“工作”和中原中也出来放松一下，结果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比起数额，难道不是给钱本身就很奇怪吗？”中原中也觉得深雪的重点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
“啊，说起来，”深雪想到了什么，“那家伙似乎不想让人认出来他是黑手党来着。”
打扮得异常普通，说是擂钵街居民都不奇怪。
“所以才会给零用钱吧。”深雪把那枚硬币扔进装游戏币的盒子里，“既然给了，我希望能大方点呢。”
“要找你？”中原中也挑眉。
“当然不是，”深雪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是在找一个大姐姐。”
“从那个地方逃跑了？”中原中也撑着下巴看着荧光屏幕，“那应该挺重要的吧。”
“那就希望她不要被找到好了。”
深雪用小竹签插起一颗章鱼烧塞进嘴里：“好烫……唔……”
要跑快点啊。
天海会是在深雪到来之前与“羊”结下的积怨，所以两个月前去那里“借阅”资料的时候，深雪就“顺便”绕到了他们的库房，从那里放置的制服上扯了两颗扣子下来——那是他们为了自家武装队伍特别定制的，所以扣子上也刻上了他们的会徽。
本来就打算着找机会借此嫁祸一下他们，恰好现在也想报复港口黑手党对“羊”的波及，深雪和中原中也商讨过后，就决定让天海会来做承受港口黑手党怒火的倒霉替罪羊。
只是也没想到他们的结局是全灭。
虽然没什么同情心，作为罪魁祸首的他们还是不得不感叹于港/黑boss的疯狂。
时间就在港口黑手党的内焦外患里一点点遛向了年尾。
“会下雪吗？”深雪哈着气，试图暖一暖冰凉的双手。
骤降的温度才让冬天的来临有了实感，这背后代表的“下雪”的可能性也让她非常兴奋。
“很难吧~”太宰治抱着一罐红豆年糕汤，懒洋洋地坐在她身边。
两人现在正坐在“羊”的基地门前——深雪特意安置的长椅上，让鼻腔里充分灌进冷冽的空气，美其名曰享受一下冬天的味道。
“横滨的话，起码从我出生到现在只下过一次雪哦。”太宰治继续说道：“要看雪的话得去更北边的地方。”
“那也太遗憾了，”深雪的兴致明显降了一点，“以后……嗯……有机会的话想去北海道一次。”
“听说那里很适合滑雪。”
太宰治眯起眼睛：“以后啊……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听出他言下之意，深雪不爽地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好痛、我的红豆年糕……”太宰治毫无防备地向前倾神，手里的罐子也不受控制地脱手——
“safe~”
在倾倒之前，太宰治成功接住了它。
本身就有一定的基础，加上深雪的魔鬼级训练，太宰治的体术提高了不少，皮糙肉厚的程度也升了好几个等级。与之相反的是他对自杀的兴趣也显著提升，频率也高了很多。
以至于他现在身上还缠了好几圈绷带。
“笨蛋自杀狂多少也应该会读空气吧。”
“诶~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深雪不会去阻止他的自杀行为，但是那之后的冷嘲热讽绝对少不了。
主要还是因为那仿佛精神分裂一般涌现出来的情感。
扪心自问，深雪从来没有为太宰治的自杀担心过。除了对他生命力顽强的深刻认知外，更多是因为大概也知道这家伙目前来说没有一次是认真的自杀。
太宰治的自杀标准简而言之就是“万一死了呢”。
真正想要死的人方法更多，实践起来也更加不留余地，如果太宰治想自杀成功的话，起码认真程度应该比现在翻一倍才行。
当然也可能因为他是太宰治，那些方法放到普通人身上真的已经转世三百回了。
但这不影响她每一次听到他提及自杀以及看到他新添的伤口时涌现出来的复杂情感。身体里好像还有一个人，在为他难过、生气和心疼。
大脑过于清醒地判断出这并非“深雪”自己的意愿，可她找不到来源。
或许是她那该死的“记忆”留下的痕迹？
到底什么时候，她单方面认识了太宰治，还投入了如此多的心力，以至于失忆后也舍不下？
如果中原中也的过去尚有迹可循，凭空出现的她则是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如果哪天太宰治真的认真起来，输的就是她了。
“可能我上辈子真的无恶不作吧。”
没头没尾的话惹来太宰治疑问的鼻音。
深雪没有解释——
所以失忆后才能遇到太宰治，才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想法。
才会勾起她对过去的好奇。
“你这辈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中原中也的声音。
“中也好过分。”深雪撇撇嘴：“我可是为了‘羊’一心一意的。”
中原中也给她的熟悉是一种自然的欢欣，如果不是有时候会惊觉自己实在没有防备，深雪也会以为迅速积攒的亲近全是出于自己的本意。
谁让中原中也对自己人而言确实堪称“天使”呢。
有些东西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尚且不算什么，一旦有所察觉，深雪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如果记忆找回来了，现在的“深雪”是不是就只能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深雪有的时候甚至有点害怕见到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可能做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应该离开，和他们再也不相见，作为现在的“深雪”活下去。
但是她不甘心。
她要在知道真相的状态下活下去，而不是做一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
哪怕她将不再是“她”。
“……雪……深雪？”
耳边传来少年的呼唤声，深雪才意识到自己走神的时间有点久。
本来对深雪说的“一心一意”回以嘲笑的中原中也还在等她的“报复”，结果发现对方还是维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坐在长椅上、眼神放空的的状态时才收敛了刚刚调笑的心态，有些担心地唤了她好几声。
看到少女回神，中原中也才松了一口气。
“想什么呢。”
瞥到太宰治也有点奇怪的神情，深雪眨眨眼：“没什么啊——”
“我也想喝红豆年糕汤了，但是不想自己去买，在想让你们两个谁去跑腿比较好。”
借口有点蹩脚，但还算好用。
毕竟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类型。
“太宰，”深雪还是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姿势，显得分外乖巧：“交给你咯。”
“诶~为什么是我？”太宰治心不甘情不愿：“跑腿的话小矮子比较快吧。”
“……”又被戳痛点的中原中也告诉自己要忍耐。
“快去快回~”
推了他一把作为催促，深雪笑着挥手作别暂时离开的太宰治。
占了位置的人离开了，中原中也就撑着长椅靠背翻到前面坐了下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寒冷的北风卷着落叶飞过，哀叹这一年生命的终结。
偷偷瞄了一眼中原中也一副“我有话想说”但是“还是不说比较好吧”的纠结表情，深雪决定再过一分钟，他要是还能坚持下去，那就由自己来打破这份安静。
六十秒转瞬即逝，深雪在心里吞下最后一个两位数，开口：“呐，中也。”
“嗯？”
“擂钵街，过年吗？”
“……什么？”中原中也没想到话题怎么就跳到了这里。
“会有年糕吃吗？”深雪又想到了什么：“啊，等太宰回来就有了。”
“那要吃荞麦面吗？”
“……”
“我想要压岁钱。”
“没有。”
中原中也额头绷起来了青筋。
“那有试笔吗？”
“……到时候去吃荞麦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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