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四十二章
“这绝对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
深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还能感受到黑兽与之擦过时那瞬间的寒意。
她要赌的就是织田作之助会看到她被杀掉的未来，然后将她从这个未来中拉出来，所以在靠近芥川龙之介的时候她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但凡织田作之助的动作稍慢一点，她的血就会从喉间喷洒而出。
“不过……嘛,我觉得就算真的那样的话,我应该也可以治好的”深雪缩缩肩膀,“你就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
将具体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宰治的期间，他就一直保持着莫测的微笑，特别是在她说道如何才没让织田作之助起疑的时候，那张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人汗毛倒竖。
“也是呢，毕竟不是什么立刻就能死亡的死法，”太宰治笑眯眯地肯定她的说法，“如果是深雪小姐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只是觉得这个做法比较有效率而已。”深雪小声嘀咕道：“我可没有自杀的癖好。”
“呐，深雪，到这边来。”
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在吐槽自己一样，太宰治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做什么……”
嘴上问着，深雪也没有和他唱反调的意思，乖乖绕过了某个首领的办公桌，被他拉着胳膊拽到了腿上。
“……会很痛啊，”太宰治双手揽住她的腰，将头枕在了她的胸口上，“我知道的。”
深雪摸了摸他的头发。
“真好啊，这个声音。”太宰治闭着眼，有些感慨似的说道。
耳下是穿透血肉和衣服传来的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怦怦”声平稳而有节奏，显示着它的主人相当健康地活着。
如果一个世界可以那么轻易地被取代的话，那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这样的世界真的有保护的意义吗？
如果换个普通人的话，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可能就只会怀疑和崩溃吧。
“困了吗？”深雪轻声问道。
“一点点？”太宰治的声音懒洋洋的，“你陪我嘛……”
把下巴压在太宰治的头顶上，深雪想了想。
“要和中也说一下。”
难得他愿意去睡觉了，稍微纵容一下也没什么吧？
“诶~不要……”太宰治蹭了蹭她胸前的衣服，“反正又不会太久。”
“……”
深雪倒是希望他这次能休息的时间长一点。
“好吧。”她拍拍太宰治的后背，“松手。”
等中原中也找到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时，看到的就是太宰治躺在床上的背影和面向他的深雪。
深雪抬起左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太宰治的失眠症一直没怎么好转，这种场景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中原中也来的时候基本也猜到了会是个什么情况，所以除了一点点难免的酸涩感之外倒是没怎么惊讶。
无声地走到床边，中原中也垂头看了眼现在正靠着他喜欢的人的胸口，睡得一脸舒适的人。
有时候他都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挑着这种没办法拒绝的空子来得寸进尺——如果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是死于缺乏睡眠而导致的猝死的话，那也太不像话了。
“中也的视线这么灼人的话，我可没办法好好睡觉呢。”
比平时略微低哑的声音从闭着眼的黑发男人口中飘了出来。
“醒了的话就快点起来。”中原中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趁着我还有耐心。”
“我可是首领哦。”太宰治说着，反而收紧了手，“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两个小时。”深雪推了推他的肩膀，“中也说得对，醒了的话就起床。”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话，就算是她也很累诶。
“比想象中的时间要长一点呢，”太宰治叹了口气，睁开了眼，“不过感觉就这么醒来的话也不错。”
“说什么傻话。”深雪给他的头来了一记手刀，“小心我去告你性骚扰。”
“不如让我现在就处理掉好了。”中原中也语气里透着凉意。
“诶诶，又是二对一，”太宰治故作委屈地把头更深地埋在了深雪的胸前，“这样会让我觉得被排挤了哦，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比如把小矮子送到南极和企鹅作伴之类的……”
“没睡醒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再睡得久一点。”
中原中也掰了掰手腕，来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
“呜哇，真可怕。有这种部下在的话，感觉我要步某个人的后尘了。”太宰治仰起头，无视深雪语塞的表情，笑着说道：“把蛞蝓赶走吧，总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被分走了一份后实在是让人难受呢。”
“不要再挑衅他不就好了。”深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道：“起来吧，我也有工作要做呢。”
太宰治一休息的话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内港口黑手党至少是缺少了首领和一个干部两个人的工作量，最近又忙起来了，不知道有多少需要批复的事耽误了下来。
“嗯……”
太宰治眯了眯眼，然后——
手上用力，深雪就被他那看似瘦弱的胳膊稍微举起来了一点，而太宰治则趁机半坐起来，现在就变成了深雪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深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第一想法就是有点痛恨自己的身高了。
太宰治这家伙既不好好吃饭，又不好好睡觉，还一天天阴气沉沉地不晒太阳，是怎么能长到一米八以上的？
太宰治迅速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瞄了一眼中原中也的表情，笑嘻嘻地摸了一下她的嘴唇，话里颇为调侃：“虽然我是很想……嗨嗨，我可是个很体恤部下心情的人，所以就这么算了吧。”
“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中原中也站起来抓住深雪后颈的衣领，在太宰治一副大方样子两手摊开的状态下轻松将人提了起来放到了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上，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俯视着她说道：“你也是，别随随便便就顺着他的意思做了啊。”
“我会好好考虑的。”深雪抱着膝盖，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已经在后悔了，真的。”
“哈。”中原中也扯了下嘴角，“最好是。”
“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不感觉很没礼貌吗？”
“对你这家伙没必要在意那种事。”
“过分……”穿好鞋的太宰治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罚你去买晚饭好了。”
“啊？”中原中也挑起眉梢，“我可不是给你跑腿的。”
“哎呀哎呀，中也，不用我提醒你吧。”
面色苍白的男人嘴边浮起兴味的笑，慢悠悠地做了个口型。
‘命——令。’
“啧，”中原中也用脚碾了一下精贵的地毯，“总用这一个借口。”
“好用的话就够了嘛。”
“这里要吃鳗鱼饭。”深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刚刚才说过的吧？”中原中也谴责地转过头来。
“那我和你一起去。”深雪瞥了一眼重新在床上坐下了的太宰治，没怎么犹豫就改了口，“麻烦首领大人‘等着’我们回来吧。”
她加重了关键词的读音。
“哼……我要是拒绝呢？”太宰治优哉游哉地说道。
“那就——”
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摆在床的另一边的鞋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手上，深雪用指尖扯住中原中也的西装袖口，回了太宰治一个鬼脸：“再见。”
话音刚落，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太宰治一个人。
“真是方便的能力。”
男人双臂张开向后倒去，半阖着眼看着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灯。
“真想告诉中也，看看他会有什么有趣的表现。”
要是他知道深雪拿自己的性命去算计人的话，刚刚应该就不会还那么好声好气地说话了——毕竟那是中原中也。
深雪也就是仗着这是不可说的秘密，才能依然这么镇定。
五指虚虚握着不可触碰的灯光，太宰治低声道：“可惜了。”
他看上去要比中原中也好哄一点吗？
“织田作也真是……辛苦了。”
“你今天做什么了？”
被深雪带着转移到他的办公室收拾整齐之后，中原中也就和她前往了附近的一家料理店。在深雪专心吃着面前的竹级鳗鱼饭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问道。
“嗯？啊……没什么，就是去转交一点东西？”深雪咬着筷子，一脸无辜。
“……”中原中也的脸上写满了怀疑，“要你去花一下午时间的事？”
“人家比较热情嘛，就稍微多待了一会儿。”
她能说是因为部下确定了芥川龙之介暂时不会、或者说不能移动之后，伪装成侍者向她传递了暗号，她才结束了和织田作之助的闲聊时间？
要是芥川龙之介坚持的时间更久的话，她估计还要花更多时间——当然看着织田作之助那样子应该也不介意再跟她聊点没营养的话。
“发生了什么吧？”中原中也端详了一下她毫无破绽的表情，还是这么说道：“不能告诉我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那家伙心情很不好不是吗？”中原中也抱着手臂，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就算你顺着他了也没用。”
放在往常他这样睡醒之后身上的郁气都能收敛一点，但今天完全没有，即使摆出那副和平时差别不大的恶劣样子也瞒不过他。
——中原中也不想承认的是，就算知道他大概是在故意暗示自己，他也要按着这个阴险的家伙的步调来。
涉及到深雪的话，那就不是和太宰治置气的时候。
“所以你怎么了？”他的语气中比起被隐瞒的不快，更多的是担心。
“……真的没什么。”深雪有点心虚，“就是一件我很有把握的事，但是他想用别的办法，稍微有一点小争执而已。”
“时态不对吧。”中原中也哼了一声，“是你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做过的危险的事被他知道了，对吧？”
深雪低头看着焦褐中泛着金黄色的鳗鱼，好像在研究它上面的酱汁一样——是默认。
中原中也揉揉眉心，到底是看在她一点事都没有的份上，没再继续责备她。
有把握是真的，可能会有危险是真的，所以无论怎么说都没法分出个正误来。
“接下来两个月的工作你都自己处理。”
他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警告措施。
“……一个月？”
“一个半月。”中原中也瞪了她一眼。
深雪戳着碗中的越光米，觉得现在这样被两个人委婉地表示不满的情况让她本来没什么负担的心都有了点罪恶感。
天可怜见，她对自己的小命一向爱惜得很。
偷偷抬眼看了下中原中也，深雪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她以后注意一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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