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耍猴卖艺吧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白鹭他们所在的大船也在同一时间平稳的停靠在了渚临江的江岸边。
他们的身上依旧穿着那很掩人耳目的破旧行头，挑夜香的桶依旧拎在手上，只不过里面的东西早已经不知去向了。他们混在拥挤的人群里慢慢的下了船，脚踏在江岸边，恍如隔世。
蛋蛋被苏格抱在怀里，有些没睡醒，眼中依然有些迷离，他晃了晃小脑袋，飘忽的眼神落到了大船上，一下子忽然变得精神了起来，他指着船上簇拥成一团的人，叫了起来。
“娘亲你看，坏人都被绑起来了！”蛋蛋的脸上绽开了开心的笑容，像是一朵可爱的向日葵。
“是啊，他们作恶多端，早就被官府盯上了，这下子他们逃不了了。”白鹭摸了摸蛋蛋的小脑袋，微笑道。
蛋蛋没有注意到，那船上，还有另外的三个人，正站在甲板上，定定的看着他们几个。
两男一女，脸上颇有些落寞。
“苏格。”白鹭握紧了苏格的手，问道，“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你指的什么？”苏格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整张脸上的情绪完全的舒展开来，阳关洒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们三个，你真的不用跟他们在一起？”白鹭略带担心的看了看那直挺挺的站在甲板上目送他们的人。
“你是担心他们，还是在担心我们？”苏格微微挑了挑眉，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拽到了身边，“担心他们，大可不必，他们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次着了道纯属意外。至于我们……这一路上我们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那倒是。”白鹭笑了笑，她现在还有一种仿若梦中的感觉，这一路上经历的一切，在石罗山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昨晚在床舱里说过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心跳加速，脸上发热。
我罚你，跟我在一起，永远的。
这样的惩罚，她甘之如饴。
“他们这次着了道也是因为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所以昨晚，我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他们。”正在白鹭发着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如梦境般的一切时，苏格忽然补充了这么一句。
什么？什么！
白鹭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淡然的苏格，惊愕的张大了嘴。
她已经开始担心他们后边的路能不能顺利的走完了……
“怎么了？你那里有多少剩余的银两？”苏格觉得白鹭的身子忽然绷直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身上不会……”
“我身上哪还有什么银子啊，除了一只焉吧吧的米田共之外，就只有一株彼岸花了……”白鹭苦着脸掏了掏身上的口袋，“也就是说……”
他们再一次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状态。
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显然是万万不能的，白鹭和苏格都打心眼的明白这个事实。
没有银子，就意味着，他们要饿着肚子步行，风餐露宿的走过剩下的这么多路程。
“苏格，过了这渚临江，距离千峰岭还有多少天的脚程？”白鹭的眉头皱的紧紧地。
“十天吧。”
“不远了。”白鹭咬了咬牙。
“嗯。”苏格点头。
可是，十天的脚程，身上没有一点儿银两，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吱吱吱……”米田共挣扎着它那“残疾”的躯体，从白鹭的头上滚了下来，滚落在她的怀里，吱吱的叫着，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红扑扑的猴子心形脸上，透出一股子兴奋的感觉。
“苏格。”白鹭抱着米田共，仰起头，脸上闪烁着欣喜的光，“我又有办法了。”
……
从江边的码头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便进了一个不小的城镇。这个城镇比渚临镇的规模还要大上不少，街道更加的宽阔，街道上行走的人们也是摩肩接踵，一派繁荣的景象。
经过打听，白鹭得知了这个小城叫做千鹤镇，过了这镇子，再乘马车走官道，不出五六天，便能到达千峰岭的地界。
就快要到了呢，很快，他的眼睛就能好了吧？
真希望快点看到，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白鹭一面想着，一面将刚刚四处搜罗来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上。
一摞子的稀泥土块，一只米田共，还有一个蛋蛋。
“娘亲，蛋蛋能行吗？”站在土块旁边的蛋蛋一脸的紧张，小小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
“刚刚都已经教过你们两个啦，蛋蛋不是做的很好嘛？还有米田共，全部都学会了呢，真是块好材料。”白鹭满意的摸了摸米田共的小脑袋，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晶晶亮的小月牙。
“小心点，别把官府的人招来了。”苏格在一旁泼冷水。
“你只要坐在一旁接银子就行啦，放心好了，用不着一会儿，银子就哗哗哗的来了！”白鹭抓起地上的破锣和棒槌，使劲儿的敲了敲。
“小猴子算算术，大家快来看一看，大家快来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白鹭粗着一副嗓子敲着锣，身上穿着粗布衣衫，看上去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苏格静静的靠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也没有闲着，他的手上抓着一个破旧的草帽，是刚刚白鹭从街旁的垃圾堆里头捡来的。
“哐哐哐……”破锣声很快便招来了一大群的人，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和瞪着眼睛四处张望的小猴子很快便吸引住了大家的视线，白鹭满意的看着包围圈渐渐地越便越厚，一个个人头就像是铜钱的方孔一般，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小猴子算算术，大家看一看瞧一瞧啊……没钱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大家图个开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白鹭卯足了劲儿的吆喝着，很快便聚集了足够多的人，他们好奇的围观着，对着白鹭指指点点。
“诸位看官，感谢大家的捧场，首先第一个表演，猴子算术。”白鹭煞有介事的敲了敲手中的破锣，两眼弯成了两弯新月。
破锣声落定之后，人群中的喧哗声也伴随着蛋蛋的动作而安静了下来。蛋蛋红这个脸蛋，按照白鹭事前交给他的吩咐，举起两根手指头，大声的朝着米田共喊了一句，“这是几！”
米田共立马翘起尾巴，十分配合的从旁边的泥巴框里头捡起两块泥巴，十分麻利的扔在了对面的围墙上，墙面上很快便出现了两个泥印子，清晰无比，随着这两个泥印子的出现，人群中也爆发出了掌声与叫好声。
蛋蛋立刻也兴奋了起来，这次竖起了两只手，一只比作三，一只比作一，“一加三等于几？”
米田共飞快的用它的猴爪子抓起泥巴框子里的泥巴，麻利的在白色的墙面上投掷出了四个漂亮的泥巴印子。
“好！”不少人拍手叫好，苏格适时的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叮叮当当，各种面值的小小铜板很快便搜罗了不少。
白鹭笑的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她开心的指挥着蛋蛋和米田共，一面注意着铜钱的搜集情况，想着还要表演多久，才能把剩下的路费给挣回来。
“还有没有别的招式啊！”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是啊，就这一个表演吗，换一个来看看！”
“是啊是啊……”
白鹭抿了抿唇，有些为难。
她只想到这么一个表演啊，现在重新再想一个，会不会把场子搞砸？
正在这个时候，苏格却忽然丢下手中的破帽子，循着声音来到了白鹭的面前，抓住她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白鹭听后惊讶的瞪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愿意这么做？”
“做相公的怎么能让妻子一个人抛头露面呢？”苏格微微挑了挑眉，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在笑。
将蛋蛋从场上抱下来之后，白鹭开始着手准备苏格的提议。
“下一项，盲眼避土块！”吼了几嗓子之后，白鹭敲了敲破锣，场面慢慢安静了下来。
苏格穿着粗布衣裳，眼睛被一条长长的黑色带子蒙上，被白鹭指引着来到了洁白的墙边。
虽是一身粗布衣裳，却被他凭空穿出一股凛然正气，黑色的带子在脑后飘荡，微风乍起，伴着乌黑如墨的发丝一同飞扬起来。
白鹭一下子看的呆了，愣了半天，当人群中再一次热闹起来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应该开始敲锣了。
锣声响起，米田共听话的从箩筐里头快速的掏出泥块，迅速的砸向苏格。大小各异的土块被砸的满天飞，苏格的身形微动，非常轻松地便躲开了那一块一块的泥块，一轮下来，苏格依然是那个苏格，可是那一整面白墙，已经被泥巴给糊了个稀巴烂。
“好！”叫好声雷鸣般的响了起来，白鹭开心的裂开了嘴巴捧着草帽到处接铜板，苏格站在墙边，嘴角勾起一抹笑。
“爹爹好棒！”蛋蛋冲向苏格，抱住了他的大腿。
米田共则抱着蛋蛋的脑袋，把爪子上的泥巴印子全部糊在了蛋蛋的身上。
“喂！你们在干什么！”正在这时，一声怒吼从人群中传来，一群拿着棍棒的家丁打扮的人们飞快的冲散了人群，向着白鹭等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白鹭抓着草帽愣住了，这些又是什么人？砸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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