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

蒙尾村，随着高速瞬移，经过风吹雨打而变得腐朽的破旧木屋进入了视线。

        皮衣在跑动中被风扬起，凯大力推开半掩着的木门，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只见小格安正提着一把刀举起。

        凯急得伸手欲拦，“不要动！”却在下一秒止住了动作。

        小格安清澈的目光投向凯，满是迷茫与疑惑，他先是转头看看爷爷的房间，发现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转回头，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凯哥哥，小声点啦。”

        接着又嘿咻嘿咻地继续把刀举起来放到一块形似桌子的石头上，从旁边的篮子里拎出几株菜，开始切。

        凯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格罗斯托骗了，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牵住小格安的一只胳膊，细细检查过后，才完全放下心来。

        “？”小格安困惑地看着凯。

        “我来帮你，刀功我还是不错的。”凯挽挽袖子，露出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样子。

        帮小格安一起做好饭，孩子坐在小凳子上吧嗒吧嗒地吃饭，凯站在一边目光有些涣散的想着事情。

        “凯哥哥，你饿不饿，要吃点吗？”小格安没吃几口，感觉自己怠慢了凯，爷爷跟他说过，如果有客人，一定要准备好吃的，但是自己没那么多食物。

        凯瑶瑶头，温和地看着小格安，说，“你吃吧，格安，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格托叔叔呢？”

        小格安捧着碗看向凯，对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漾着的善意让早熟的孩子卸下了对陌生人的防备，高高兴兴地分享起自己的亲人。

        小孩儿清脆的声音带着亲昵的眷恋，描述着与凯印象中完全不符合的格罗斯托，故事里的那人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个家庭。

        日上竿头，地上的影子渐渐开始向东倾斜。

        凯与小格安告别。

        长长地叹气，凯失望地睁开眼，收回伸出去感应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软绵绵的落叶堆，树林里隐隐绰绰的黑暗中已经空无一物，就连被打翻在地的三个炮灰都不见踪影，只留下先前打斗时的痕迹以及——

        新鲜的布鲁顿的分泌物。凯用食指在地上黏糊糊的液体上沾了一下，闻过后确认。

        懊恼地直起身子，凯烦闷地甩甩手，想把那点黏液甩掉，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了望那片黑暗。还是先回去告诉他们吧，凯想。

        离开前，凯又一次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那坨黏糊糊的玩意儿。

        虽然我用不上，但如果是伽古拉，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想到那个家伙，凯严肃的脸上露出点笑容，连带着沉闷的心情都好了些许，从四次元皮衣里掏出一个细口瓶，装了点进去。

        打开一瓶刚买的弹珠汽水，凯仰头饮了一大口，舒畅地喟叹，白皙的面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了点玩味。

        蒙尾村那儿，遥辉和洋子还在兢兢业业地挨家挨户敲门询问着，遥辉时不时就被洋子敲下头纠正错误的问话，很明显，他们一直忙着就没吃饭。

        吃饱喝足的凯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把空了的汽水瓶丢进垃圾桶，拍拍皮衣，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军械库，蛇仓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着圆珠笔，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叶虎先生刚刚去和维修部一起保养乌英达姆它们去了，办公处暂时就只有他在整理资料。

        突然间，哒哒哒的圆珠笔声消失了，连带着蛇仓的呼吸声也轻了几分，他看向关闭的门，皱着的眉眼中有丝难掩的愉悦。

        这个脚步声，是他回来了！

        门外，凯握住了门把手，动作却停住了。昨夜别扭相处的记忆还没淡去，以至于现在要和伽古拉谈事都带了点犹豫。

        念头转瞬即逝，很快放下了这点纠结，凯打开了门。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的队员们呢？”切换回正常的状态，伽古拉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问。

        “他们还在调查。”凯走到伽古拉的办公桌旁，从一边拖了张凳子过来，坐在伽古拉对面，眼睛却瞟向桌边的那箱弹珠汽水——

        啊，是弹珠汽水呢，要不要再来一瓶？

        “那你回来做什么？不会是想要偷懒才——喂，听我说话啊。”伽古拉不满的坐直，抬手在凯眼前抓了一把，试图唤回某人的注意力。

        “啊，抱歉。”凯还是没忍住提了一瓶弹珠汽水出来，只是打量着没喝，连续喝的话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愧疚呢。

        被伽古拉唤回神，凯抬头看向伽古拉。

        凯晶莹明亮的黑瞳直勾勾地凝视着，瞳孔中倒映出的人影只有自己，配上对方认真的神情，就好像、就好像——

        伽古拉盯着凯的面孔愣了一会儿，对方的嘴唇张张合合，下意识用笔记着话，但一个词儿也没听进去。

        “……如果不阻止他，会让很多人处于危险。”

        伽古拉回神，目光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前面一句？”为了遮掩自己的走神，他问。

        “格罗斯托在利用布鲁顿生产让人堕入梦境的酒？”凯回答，尾音上扬，带了点疑惑看着伽古拉。

        伽古拉哼了一声，低下头去看自己无意识摘抄的笔记，猫舌星人格罗斯托在蒙尾村的井上家住了五年，被井上家的小孩儿当作叔叔，平时是个善良(？)勤奋(？)的青年，除了不太会笑之外，人很好？

        这都是什么情况？伽古拉皱着眉继续看下去，看完了凯追赶格罗斯托的那段，沉吟几秒，拿起对讲机，按下按钮——

        “遥辉、洋子，归队！”

        等到两人急匆匆赶回来，就看到自家队长正在通过座机井然有序地下达工作。

        “侦察队带上设备，五人一组进行探查追踪，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向我汇报。”蛇仓刚结束对侦察队的安排，抬头就看到风尘仆仆的两人。

        一头雾水的遥辉洋子被蛇仓喊了过去，然后就被科普了一番最新情报。

        “所以说，已经确定目标了，就是那个孩子的叔叔？！”洋子惊讶地说，那么我们不就……

        “啊啊啊啊，凯桑，你有发现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啊？！”遥辉崩溃地抱头痛哭。

        “诶？我也不能确定呢，所以先回来商量了。”凯坐在窗台边沿，拿着几瓶弹珠汽水比较着，直到被cue，才瞪大眼睛，一脸“茫然”“无辜”地看过去。

        “可、可是，也对哦……”遥辉沮丧地嘟哝着，这么做也没错啦，只是、可恶，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不明白，遥辉只好和洋子一块报告着自己询问到的东西，也许有什么是没被发现的。报告完，略微撒着娇请求队长放他们出去吃个饭。

        他们身后，凯朝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撒在白净无暇的脸上，月牙儿弯弯，他勾起嘴角，露出狡黠而又爽朗的笑容。

        被遥辉晃着肩，颇感到头晕的伽古拉快速挥手打发走两个饥肠辘辘的队员，叉腰扶额，揉着酸疼的脑袋。

        不经意抬眼间，阳光下的他撞入眼帘。

        一时忘记动作，贪婪地享受着静谧的美好，恍惚间，先前那个念头再一次浮上心头——

        那双漂亮的眼睛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淡漠、冷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眼中，但独独只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言行太过自然，没有警惕与抗拒，仿若两人间没有生过裂痕。

        那种被注视、被认可的情绪，以及所有所有的全部，让伽古拉痴迷沉醉。

        就好像、就好像——

        在梦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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