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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人活着靠使命与本能


“你要的东西。”

        我带着摄影机来到了佐野真一郎的摩托店铺,与黑川伊佐那相识一事,我们始终没有在佐野宅万次郎面前提起过。自打上回我来请求对方陪我演一场“真假受害者”的戏以后,唯一约定的报酬便是将伊佐那的近况拍给对方看这件事。虽然最后陪我走了一程的是九井一与乾青宗,但与真一郎的约定,我必如期遵循。

        “这么快就去了一趟?”

        佐野真一郎正在清扫店面,ssmotors内甚至放起了纯音乐。我这天来的早,店内除了他并无外人。自然讲起话来也方便了很多。他对伊佐那的关心能予他人提起,这也算是开解了他内心里的一个秘密。能为这个秘密分担重量,我也感到甚是开心。

        “我是每个月都能光明正大去的,不像真一郎你。不算他的监护人却还如此费心。”我随着他来到放着电视的位置坐下,围观佐野真一郎忙里忙外地开始将录像刻在碟片上。听我这口气并不算好的发言,真一郎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浓:“所以才说幸好认识了你嘛——”

        我自然是说不过他,便趴在桌子上看他忙活。真一郎心情确实很不错,甚至下意识也有了如伊佐那般的习惯哼起了歌。我偶尔觉得他们像极了亲生兄弟,小动作或者习惯时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紧接着又很快明白,人生总会安排莫名其妙的巧合让原本并无相关联的人联系在一起。在伊佐那的童年里,大概唯一最像阳光的存在只有真一郎。他试图学着真一郎的一言一行,而那时的真一郎其实也只是孩子。

        “我啊,不像小鹤你哦。”真一郎歪过头来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瞪圆了眼睛因他莫名其妙的话语呆呆愣住了。“怎么忽然这么说……”

        “我只会教他,打架,骑车,回击挑衅的人,保护自己。但你不一样,小鹤,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你会教他什么是自己的爱。我从来没想过那家伙会玩吉他——但是现在想来,他也该到这个年纪了。他也应该拥有自己发现的爱好。”

        这个世界在不同的眼里总会有不同的色彩。如果这是伊佐那第一次自己做选择的爱好,那对他来说必将影响终生。

        真一郎一阵长吁短叹,却将我整的无比不好意思。低下头来,我喃喃自语:“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说起来,他还让我去他以前待的儿童保护机构来着。”

        “嗯?他突然这么开口提要求了啊。”

        “说要找鹤蝶什么的……那个家伙。好像需要让他去参加少年院的音乐会?”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对方也叫鹤诶,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啊。略微有点担心自己无法应付得来。”

        “啊,鹤蝶啊。我知道他,他跟着小黑身边蛮久的。如同每个领导者身边跟班一样的人物。”真一郎停下手来和我一同坐在椅子上,开始看电视屏幕播放出我亲手录制出的影像。在看到伊佐那出现在屏幕内的刹那,他笑的得意洋洋:“那个小鬼,或许真的有和小鹤相似之处哦。嘘,但是现在请不要出声。开始了开始了。”

        伊佐那在屏幕里弹得认真,真一郎在屏幕外看得仔细。我则在虚幻的影像与能够触及的真实中停留着,无法进一步多揣测任何的发展。伊佐那所唱歌词本意如真一郎般的笨蛋不一定会立即搞懂,而如果我冒然将其意义解释给真一郎听,又会浪费他在做大哥时所付出之真心和享受当下的乐趣。

        或许这不是个好的时机,我如此判断着。偶尔也会因为失语,试图用沉默来守护这一切。

        佐野真一郎看完伊佐那的表演后格外满意,随后听着我在摄影里念念叨叨吹牛相关的话语又额外补充了道:“这孩子很厉害吧?学什么速度都很快。就是你没有告诉他,你要‘吹牛’的对象是我啊——他看起来蛮信任你,到没有往这方面猜。”

        “怎么可能嘛,明明是你让我保守这个秘密的。”我嘟着嘴有点不满地回应对方。“我可是帮你守护了不止一个秘密了。这点小事还是不必让他知道的好。”

        “是哦。看起来完全没有警方能查上黑龙初代目总长也得多谢你啦——那个时候做过很多蛮离谱的事,很感谢你没有像别人透露出去。”

        他笑得洋洋得意,我则是有些无可奈何。“话说真一郎,至少要告诉我叫鹤蝶的孩子长什么模样吧?而且怎么去比较好点……我上回可是千辛万苦从白天到晚上都在忙这个事呢,地铁又转公交成天就泡在公共交通工具线上了。”

        佐野真一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门口迎客的风铃响起了,被风吹得清脆的铃铛代表着有客人进了店,他先是打了个响指随后就前往了前门:“欢迎光临——”

        “有什么250排量的摩托吗?”

        熟悉的嗓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因为好奇而探出头去。紧接着来人就震惊到了我的下巴:“大寿——?你怎么会在这里?!”

        柴大寿抬头望了我一眼,竟然莫名露出了被抓包的慌张感。我理所应当在店铺内的落地窗前跟旧友会面,佐野真一郎则在我与他二人之间一拍即合:“认识小鹤的话,我给你打折?”

        “不不不这家伙别看着强壮健康身板硬朗其实完全是未成年——!”我急急忙忙辩解道。

        “啊。嗯……小鹤,我不是刚说了吗,这里是前黑龙的聚集点吧,所以这点有关未成年出售转卖服务,在附近暴走族中还是广为流传的哦?”佐野真一郎眨眨眼,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狡黠微笑。我瞬间垂头觉得太阳穴隐约在乱跳:“你如果直接给自己的店面贴上黑店标签的话,就谢天谢地了。”

        “直接贴上这种服务那岂不是会被查处,所以很多都属于熟人介绍啦。要看你那边预算是多少呢,这位客人。还有用途是什么……?”佐野真一郎对未成年客人接待起来也毫不怠慢,顺水乘舟开始介绍起商品。“喜欢什么颜色的?要是有合适型号不合适的颜色,店里改色的话也可以做到。”

        “黑色就好。”柴大寿怔了怔随后看向店主。“……没什么特殊需求所以买的排量不是很大,别张扬过头的现货有吗。”

        “小哥喜欢不张扬过头的吗?”佐野真一郎思考片刻,直接推出了一辆我未曾见过的崭新泛着深黑漆色闪闪亮的摩托车。“那我向你推荐这种单缸摩托……”

        “我更喜欢双缸,如果是太子摩托就最好不过。那个声音听着帅气,比单缸的发声爽多了。”

        完全就是表面张扬实则内敛但又想要装模作样派!我在内心里放肆吐槽这家伙在明明对摩托了解的情况下还故作小白内敛的行为有多么奇葩,转瞬又用眼神死死对柴大寿进行了灵魂拷问,对方则极其不自然地挪开眼神进行了闪躲。

        佐野老板完全是副冷静神情:“既然是太子摩托,那肯定考虑好要比普通的单缸摩托要更贵,你在配置上可以承受对应的价格吗?”

        “可以。我那弟弟跟妹妹完全没有买新年礼物的打算,所以现在存放着生活费的银行卡在我这里。我才是一家之主。”柴大寿一本正经说出了少爷气的话,随后又拿出了一张黑色的信用卡晃了晃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家境。而我已经对在迷之情况时他习惯展露财大气粗的表现见怪不怪了。“但是,认识椎名能打折这点,还希望老板遵守。”

        “别拿我当打折卷啊柴大寿!而且前面还挺富裕突然在因为认识我这点事上抠门了起来,简直完全能丧失逻辑。”闻言我只觉自己的眉梢上挑,对柴大寿实在是又气又好笑。柴大寿则撇着嘴压低声嘀咕:“明明是店长他自己说的……”

        “你这个年纪就是做老板斤斤计较的头脑。呜哇。恶寒。我觉得你有做黑店老板继承人的潜质。”我毫不犹豫抖了抖身子表现出了抗议。着实没想到在认识的人中最有经商头脑的竟是面前这个家伙。

        佐野真一郎则点点头敲了敲橱窗旁放置着两辆锃光瓦亮的黑漆摩托:“你想要尝试铃木还是哈雷?如果追求性价比我会推荐铃木,国产的用来做你第一辆车是非常合适的。而且看你是小鹤的朋友,我告诉你实话。这辆哈雷并不算绝对的美产,是我从菲律宾市场淘来的,零件上可能有些是非原产。如果你未来有还想要更换的想法,再到店里来我可以给你的第一辆做二手出售转卖。”

        “……不必。”柴大寿陷入沉思后微微笑了起来。“我有后继人,如果质量好,到他会继承我的机车那天,我还会再来你的店里换新的。至于你……”

        柴大寿将目光抛向了我,接着提出的邀请使我内心受到些许动摇:“喂,女人,你要去哪里逛逛吗?”

        “诶诶诶——?!”被猜到心中所思所想我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柴大寿则理所应当用拳头堵住了一只耳朵解释道:“我要的可是现货,试车是必要的手段。再说,如果我不带你兜风一趟,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就仿佛是在家蹲得太久的虚弱状态。”

        “别把我形容的像宅子里的地缚灵!”我强烈抗议,对方却不以为然冲真一郎点头应声道。“银行卡压在你这里,车我开走,没问题吧?”

        “没问题。”说时迟那时快,头顶上的重量使我明白这一趟顺风车本人根本没有理由拒绝。真一郎已经为我与大寿头顶上都戴好了摩托头盔,他笑吟吟地告诉大寿我们此去的目的地。随即又告知,到达后在保护机构里几乎一眼就能将鹤蝶找出来。因为对方“像极了青宗”。我对这个谜语表示完全意料之外,但真一郎却推着我们二人很快就出了大门。

        “有问题可以回来找我商量哦——”

        宛若送走孩子去玩的长辈、即便此行是在违反交通法的规定,柴大寿毫无畏惧地发动摩托,我叹了口气跟着坐在了后座。他带有棱角的侧颜微微偏过,破天荒提出了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相信我吗?”

        “当然不相信。我胆量奇小无比好吧。你但凡骑得是个自行车我都觉得还能承受……”我顿了顿咽了咽口水,在对方暴起青筋准备与我对峙的状态中连忙补上了后话。“但在我眼里,大寿,你是能好好收下别人所对你所付出的性命与真诚的人。所以,我就将性命交付给你啦。”

        “……废话真多,抱紧我。”

        他系好头盔垂下的绑带,随即一脚油门就用行动告诉我有些人是天生做暴走族的材料。和可可青宗那种在城市街道里普通受管辖的骑行不同,在刹那间我就理解曾经的自己,为何未曾将真一郎骑车的技术放入“暴走族”范围里考虑。天差地别的驾驶风格,柴大寿带着我冲向快速路,几乎如飞驰进入了云海。远方的云朵圣洁雪白,铺在天空与我们将前行的道路之上,那狂风袭击着我的脸颊与头发,使我不由自主搂住他的后腰,紧到不愿撒手。

        “你想要勒死我吗!笨女人。”在风中传来他咒骂的嗓音,随即又在责怪后添加上了补充。“要是怕就喊出来!尽情大喊吧!别畏手畏脚。”

        很显然,这个家伙的心情应该不算太好。但至少现在这顾狂风适合他尽情撒野放肆。比起对风的顾虑与恐惧,我开始逐渐担心起自己初见鹤蝶时是否会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礼仪不端的问题了。我勉强睁开紧闭的双目,靠在柴大寿耳边喊着:“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

        柴大寿并没有回话。由于驾驶安全的问题,他自然更不可能回头。我在他的后背处开始进行过分揣摩:“别憋着自己——为难自己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摩托在弯道处来了潇洒的过弯飘移,我被对方游刃有余的车技惊出一身冷汗。彼时,车速开始下降,我们从快速路绕道了在了普通马路上。柴大寿踩住前后刹,我们在路边顺利地停了下来。他掏出地图,目光并未投向我。而我只得长舒一口气对着后视镜开始整理仪容:“别再开那么快。我没带头筋。你简直是破坏我社交礼仪的一大杀手。”

        他对此嗤之以鼻:“我们第一天认识,你在准备和人进行决斗。随后我们又成为同伙一同打了一架。你在快速路上跟我纠结社交礼仪?”

        “……啊这,你就没有想过在主干道上走?”

        “在主干道上行驶警察碰到的更多,再别说堵车或者出现绕路的情况。肯定是先从快速路上抄一段近路优先。我在老家就开过,所以自然而然敢直接上手。……真是有够笨的。”

        虽然表现得十分不耐烦,但我认为这正是专属对方的温柔。我整理着头发索性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喂,大寿,听你刚刚那些发言,你是不是和弟妹吵架了?”

        他的脊背僵硬地挺直了,紧接着,便将头埋在地图更深。念念叨叨着要打算去问个路。我伸手阻止了他逃避话题的打算:“一个人就算是骑车的风格再不同,所产生出情绪的好坏也是能够表现出来的。如果你跟他们吵架了,比起现在放肆飙车,不如回家好好坐下来谈谈?”

        “……没必要谈,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

        “对他们错误进行、惩戒。”

        如所有心虚的人一般,他将惩戒这个词的声音念得很小。我不由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发生或许比我想象中更加大条:“只是惩戒不可能真正指引改变别人,大寿。就像我们遇到的,我们遇到的黑川伊佐那,他认为惩戒是顺其自然,报复是天生如此。结果最后自己蹲在了少年院……而这场惩戒的结局是某人自杀的生命。”

        “……八戒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没用。”他嘟囔着,仿佛被挑开了一无法畅言的话题倾泻口。“他如果一天到晚只会依靠着他的姐姐跟哥哥,以后出去只有被针对的下场。遇到自己的大哥都害怕的说不出话来,遇到别的敌人该怎么办?”

        “你不能总将自己的弟弟放置在一个危险境地设想中……等等,八戒?”

        印象中那个见到异性时快十分钟憋出一句话的男孩身影蹦出眼帘。我着实觉得世事复杂,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这两个家伙的性格确实并不相似,至少从礼貌方面柴大寿似乎差着他那害羞狂弟弟一大截。但从沟通角度来想,能和柴大寿进行有效对话才是硬道理。想到这里,我忽略了曾经与对方弟弟相见过的事实,继续说道:“你不是,将对方视为继承者吗?既然是你的继承者,你应该更好用语言沟通,或许他对你的胆怯只是因为你语言中的用词不够让人感到……安全?”

        “他是我的弟弟,自然会是我的继承者。无论如何,他有一天也会涉及到危险的环境中来。这点我最清楚不过。”柴大寿自嘲一笑。“如果他始终躲在他姐与我的庇护伞下,他就永远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但你觉得笨蛋是能从对话中就了解到责任和生存意义的吗——?妄想。连拿起拳头的本事都没有,家族的爱都无法将这种蠢货彻底宽恕。”

        “话虽如此。你不是还一直希望着他安全成长吗?就像你当初为了你弟的事来找我商讨对策一样。大寿。偶尔改改你的死脑筋,从我的经验判断。男生从来不擅长做一个倾听者。”话音未落,前座掌握方向的他,就已经将地图放回原处并发动了油门。“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吗啊啊啊啊——!”

        柴大寿的答案简洁明了:“我脑子很灵,并不算蠢。”

        在这段路程的最终,我逐渐习惯了这忽急忽慢的速度。至少对方并没有在最后打算用刹车把我甩出车外,我就该谢天谢地谢谢上帝。当再次来到位于横滨的儿童保护机构“朝日寮”时,守门的老师拦住了我:“你们找谁?”

        “我找……鹤蝶。或者你们寮长应该也知道我们。有关伊佐那事件的相关人。”

        提起伊佐那事件,负责人的反应比想象中更要激烈,将我与柴大寿介绍给机构院长时,院长听闻我是因伊佐那的请求再度来到机构时显得十分热情。

        “那个孩子确实是这边的刺头,独立到过分自然而然就不服管教。最终只有鹤蝶能束约得了他,可与其说是管束,不如说是将伊佐那的闹剧收拾干净而已。鹤蝶二年级时转学遭遇了全家车祸,就剩他没有遇难,伤愈后来到了我们机构。总体上还算是乖巧,就是不知道为何和伊佐那最为亲密。”

        在寮长的引荐下,我随对方来到了后院树林旁的秋千处。绿树枝繁叶茂,虽在初春季就已很是繁盛,隐有开花的迹象。可我却猜不出这树的品种。花叶不算常见,正在读书的少年在这样的背景下便显得尤为显眼。柴大寿自然是没有跟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容易被比他小的孩子们缠上。目前,他正在教年纪尚小的小孩们如何在简易足球门前踢足球。见此情景,我亦不可能过多打扰。索性就独自前来寻人。

        “啊……你是鹤蝶吗?”

        少年抬起头,比武臣那张脸上更加醒目的疤痕几乎从额头划到了眼睛处,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很快又镇定下来。此刻,我总算理解了真一郎为何告诉我对方像青宗的缘故。

        “你是……?”

        男孩迟疑的口吻带有试探性地提问,让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自我介绍。我挠了挠头:“我是,呃,我是椎名鹤,就是发现伊佐那秘密的那个坏……”

        “原来是你啊。”

        鹤蝶并没有过度诧异,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将书合拢,眼尖的我意外发现他在读的是我写给伊佐那信件中提到的书籍。在我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前因后果时,他向我伸出了手。

        “鹤蝶。”

        “啊哈哈哈……你也叫鹤吗。”我尬笑着伸出手去与对方握手。鹤蝶本人却毫不在意。

        “毕竟是姓氏,没法改变吧。”

        “说得有理……”我咽了口口水,为自己这尴尬的开场白倒吸一口凉气。“那我还是直呼你的全名……?”

        “你是我的前辈,称呼方面当然随你的意愿。”

        对了,我才想起我还比他要大一岁来着。确实在年纪上,他是我货真价实的“弟弟”。但他为何对自己的事这么清楚还是让我感到无比好奇。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鹤蝶。”

        “因为关于椎名前辈的事情,伊佐那大部分都讲给我了。”鹤蝶的回答平等并彬彬有礼,唯独嘴角透露着张扬自信的微笑使我微妙察觉男孩并没有表相一般软弱。这股气质我很熟悉,宛若青宗周身那股不屈而坚韧的力道。但很显然,两人的不同点在于青宗更加未经世事,他虽然痛失胞姐,但未曾彻底丧失父母双全的家庭。而面前的少年,他身上仿佛带着仙人掌般的尖刺,隐忍,但又保持着良好的克制。

        “称呼我这样的家伙为前辈是不是有点过度为难你了?”我挠了挠头,对这种称呼并不算十分适应。但面前的男孩却显得十分谦虚,露出爽朗的笑容:“不,从前辈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不会是……从我的信上看到的吧。”

        当对方拿着我所推荐的书籍时,我隐有猜到的趋向,但真正目睹鹤蝶点头时我还是觉得太阳穴一阵微妙的刺痛。强烈的预感使我有些恍惚:“你不会……是代笔吧?”

        “前辈猜到了……?”鹤蝶询问得小心翼翼。

        “呃啊,好痛,我心在滴血。我以为黑川氏那家伙至少把我推荐的书好好读了一遍然后认真给我写了读后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有读后感作弊的办法!”显然,我无法立即接受这个事实。我捂住心口在他隔壁的秋千坐下,树叶随风沙沙的响声亦如为我与他二人谈话,互相深究的背景音。

        “并没有,伊佐那至少真的读完了《吉里吉里人》。这点要托你的福。”鹤蝶认真地回复使我失言片刻,随即我又想起与伊佐那相见的那个傍晚,恍惚领悟到了什么:“所以,那本书本是你推荐他看的?”

        鹤蝶没有开口。沉默,类似于默认他也知道伊佐那本身是否做错了什么事。而他的劝诫只能尽量用书籍的只言片语,希望对方不要逾越不可逾越的底线。

        “……怪不得别人说我们两很像。”

        “咦?谁说的?”

        “你的king黑川伊佐那。”

        自由自在荡起秋千时,目光总会下意识望向天空而不与身边人进行过度的眼神交流。更何况,我与他的交流环境本就不应该被压力环绕,自由自在随性地聊天或许更能凸显彼此的特点与本意。

        “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了一些,但又如同没说。”我冷然回答。在这刻我终于发现我自认为认清了些黑川伊佐那真心的同时,那份真心上又遮掩编织着一个又一个谎言,以此来掩盖事实的真相。例如他给我的信多交由鹤蝶进行直接参谋并撰写底稿,假作与我读书时有一定交流,再比如,他想创立的时代是有关暴走族组织的时代,而并非多么良好充满秩序的昭和六十二年。现如今,以诚恳为基础且与我进行过几次书面谈话的鹤蝶将其中所藏的隐喻如实相告。而有些话题,不必让鹤蝶开口,我却也能感知到事实与表面有少许不同。

        我并没有看向鹤蝶,继而自顾自地说着:“他邀请你去音乐会,你却没有在这个月的探视期去看他不是吗?”

        “……是他要让我给他一个回答。一个能证明自己的回答。”鹤蝶的声线中染上丝无措惊慌,喘粗气的声音甚至都更重了些。“为了证明,我要花费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

        “……我需要一个绰号,只有拥有了那个绰号,我才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所以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打出我的名声。”

        皮鞋点在地面,我停下了秋千的摇摆。偏过头去,我郑重其事向被称作与我相似的少年询问道:“如果你真正将我当做前辈,告诉我,黑川氏究竟想要做什么?”

        鹤蝶喉节一动,但如同在替对方保守秘密般,他并未开口。见状我无法放弃追问,只好紧追不舍继续开口:“你是他的眼,你是他的笔,你是他的代理人,既然跟我书信交流的家伙是你,那你应该明白我的真心——鹤蝶。我不求任何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和你们未来想要前进的方向。如果你把我看做能够给你芝麻大小般指引的前辈,把我看做与你通信的笔友。我想,你有必要让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男孩那双异色瞳孔中迸发出坚定的火光,他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抓住了我胳膊,如宣誓般向我坦露真言:“他将建立一个收留无家可归之人的国度,而我已经发誓向他效忠直至最后。那么,为了能成就这个国度与统领国度的王,我将在所不辞。任何挑衅、陷阱、争端、危机,我都将为之而还击。”

        “你……”

        “椎名前辈。请你不要阻止我们。当然,你也无法阻止我们,这——是我们的使命。”

        我从未被比我年纪小的后辈用如此炽热的目光所注视着,更何况,鹤蝶所言所行除去行为方面的极端,他仿佛是在探索自我道路的勇者。我想不出任何话来阻止这个有决心和震慑力的少年。这个男孩是真的在为自己所设定的理想而奋斗,唯独这个繁华之梦的开拓者竟是我不能完全放心的黑川伊佐那。

        我了解了初衷,却看不清这里的未来。可或许,未来总是让人看不清才存在的。我尽可能地安慰自己放宽心,随即转移了话题:“我说,鹤蝶。这些树是什么树?”

        “啊,是山茶花。今年的花期晚了些,所以还未曾彻底盛开。”

        对方确实是与我通信之人,舍去伊佐那本人所写的狂热词句以外,带着对自然与植物的了解。仿佛孤身一人时,便常与这世界中自然生长的植物作伴。当我提到雪时,他能窥探天空的变化。当我提到阳光时,他能在信中写下草是否有冒芽。

        “和樱花是完全不同的呢。”

        “樱树常见,椿花虽矮小却珍贵难得。比较起来,完全不是类似的感觉。再加上又被称作神木圣花,所以才会觉得新奇。”

        “我说,鹤蝶……开花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伊佐那的音乐会啦。你一定要去少年院与他好好再见次面,聊聊看你遵守着与他的诺言,希望他也遵守着与你的誓约吧。”

        椿花究竟是什么模样呢?我在那时一无所知,唯独了解的是武士爱椿的传统轶事。江户时代山茶花盛行,花落之时,一树山茶花同时凋零,悲怆至极方才被称作“武士的灵魂”。都说椿花落了,春日将为之动荡。名为鹤蝶的少年坐在这大片的山茶花树下,我只期望,对方莫如椿花般随他人而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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