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纪念
顾愉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放眼扫了眼教室，他看了眼门口，想起了入学的第一天。
开学第一节课其实他早就到学校了，但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就算最后到了教室门口他也踌躇了好久才推开门。那时他勉强算个小混混，不顾老师同学的面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空位就开始玩手机，那时蒋玉就好像对他尤其感兴趣，老是偷摸着盯着他看。
蒋玉对他很好，从见面的第一天就那样，就像与生俱来的似的。连对他的包容度都令人叹为观止，甚至到了有些卑微的程度，以至于他常常忘了蒋玉是个成绩好长得也帅的富二代。但对他很好这一点，他心里一直都和明镜似的。
蒋玉超讲台走去，墙头和时钟挂在一起的还有天道酬勤厚德载物八个字，蒋玉很高，他稍稍踮起脚就把“载”字拿了下来。
顾愉疑惑地看着他顺便扫了眼旁边，发现祁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教室了。
蒋玉取下了载字的塑料框，居然从后面掏出了厚厚一叠像书一样的东西，然后又把字弄好放了上去。
他仔细检查翻阅了一下，然后拿着书从讲台朝顾愉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走下来的时候顾愉有些心颤，还有些害怕，他怕是他应对不了的东西。
蒋玉把东西放到他桌上：“留着纪念吧。”
蒋玉看着他说完就走了，顾愉轻轻翻开了那有些斑驳的书壳。
翻开第一面，上面写着六个大字：蒋玉赠与顾愉。20xx年6月6日。蒋玉的字很大气，是很潇洒的行书。
紧接着是他在高中写过的第一张试卷。
顾愉笑了笑，第一张数学试卷让他撕得稀碎，蒋玉居然给他粘起来了，这张卷子他只考了19分。
他记得这张卷子是上高中考的第一张卷子，他是认真写的，但过低的分数让他一时间选择了堕落，后来的好多次考试他都只交的白卷。果然，后面是一张白纸，上面裁了一整面的零分。
再后来蒋玉就开始管着他学习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不笨成绩就一路飞涨，后面的几十张都是他一路上从19涨到150的试卷，那些字迹带着回忆就像画卷一样在他脑子里展开，以前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
几百张卷子翻起来却很快，就像时光一样，最后一页是他当时考上a大发的朋友圈带的图片——他的录取通知书，他随手往后看了眼，后面还印着蒋玉的录取通知书。
同样的大学，同样的专业，同样的日期。下面还有最后一行话。
祝：万事顺遂，毫无蹉跎，平安喜乐。——蒋玉。
他的高中蒋玉参与了绝大部分，说是他那个阶段的光也不为过，但这人伟大却不自知，最后赠与他留念的和他唯一的相关物居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和一张黑白的图。
还赶不上那些女生给他写的情书字多呢，他有些心酸地笑了笑。
祁远在外面带祁宇看他的学校，却没想到蒋玉先出来了。
蒋玉说：“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这人的表情一直都像憋着一肚子事似的，像是有些波澜的云淡风轻。
他下意识觉得和顾愉有关，祁远点了点头。
“监督他好好学习。”
祁远一愣。
“还有，他心态很差，麻烦你多鼓励他。”
顾愉心态很差吗？祁远一瞬间有点怀疑他说的是不是顾愉，毕竟在他印象里顾愉大部分时间都是笑脸迎人的。
他突然有些好奇他两说了什么，祁远朝门口走去，刚准备探头就看见顾愉出来了。
“走， 到点吃饭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愉搂着脖子带走了，后者神色如常，看见他手机屏幕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还又吓了一跳。
祁宇也被他反应整愣了，他疑惑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长得很吓人？”
祁远笑道：“不。”
他们朝保安打了个招呼就驱车走了，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哥，你应该让你那位看一下大礼堂你的大头像。”
“”
“他说什么？”耳边的声音问。
“没什么。”
百香楼离学校很近，车子随便踩一脚油门就到了，蒋玉的车回头率百分百，那老板和旁边店的一众人大老远就盯着他们看了。
祁远没来过这，他扫了眼这二层的大饭店，下意识觉得这应该不是专门对口学生群体的。
“咦？你不是那个省状元”
“哎呦，还真是，祁远！”
“”那老板一把给他搂了过去，一言不合掏出手机让旁边人给他两照了张合照。
“快，给我到隔壁打印打成人形立牌，再加上状元饭店四个字。”老板朝里面不明所以的兼职服务生招了招手。
眼看旁边的店铺都要有人过来了，祁远表情连带着身子都僵了下来，顾愉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拽进了店里。
“老板，你不记得我了？”顾愉凑到那啤酒肚大叔面前，朝他抬了抬下巴。
“你是”
“哦我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庆祝全班第一比人家年级第一还勤快的那个！”
""
"哎我记得你！你老带一群人来捧我场。"老板亲厚的拍了拍拍他肩。
“对了，他呢？”
“谁？”顾愉笑容一顿，好奇道。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蒋玉去停车了还没过来。
“就回回给你们结账的那个，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刚刚那豪车的小主人。”
“回回结账的都是他？”
“是啊，我这消费一般学生还真造不起，也就那个富二代直接在我这办了张卡，一张供你们吃八次，你们来一次我就扣一次，眼看着”老板想了一会：“对了，他办的最后一张卡，就刚好剩这么一次了。”
祁远在一旁看着，他本来觉得两人客套很有意思，但说着说着顾愉就失神了。
“行了，就是这间包厢了，还记得不？那个富二代就指定了这间包厢，说是ming""zi""hao。”
顾愉抬眼看了眼包厢的名字——缱绻苑。
有一次语文考试，他有道印象很深的选词填空题，那道题是：即便在冰雪袭来之时，也掩不住处子一样明媚的笑靥。这样的土地和气候，能够消融一切坚冰，让人的意志____(旖旎/缱绻)，醉眼朦胧，春心荡漾。
他错选了旖旎，蒋玉告诉他旖旎是指相亲相爱不愿意分离，爱的很深沉，是双向的，而缱绻是指感情深厚，缠绵悱恻，难以忘怀，多表轻易会消逝的东西，是单方面的，这道题应该选旖旎，
他对所有细节都很敏感，唯独这些蒋玉特地为他准备的小细节他竟然从没注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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