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他这是来做什么?江停云心下疑惑。
刘肃走进屋子,把手里拎着的酒壶往桌子上一放,明知故问道:“还没吃饭?”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停云作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刘肃自顾自坐了,又有丫鬟流水一般上来,添了好几个菜放在桌子上。
这是准备在她这里吃饭了,江停云心道。难道是怕自己因为陶嬷嬷的事情耽误了找藏宝图?
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消极怠工,江停云思索着,开口道:“豫王殿下,我……”
刘肃抬手打断她:“食不言。”
“……”江停云默默住了嘴。
刘肃在吃食上比江停云讲究了许多,添上来的几道菜无不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佳肴,勾得人食指大动。
江停云忍不住抖着手拿起筷子尝了两口,水平果然不是给自己做饭的厨娘可以比拟。
刘肃瞧她吃得艰难,抬头瞥了她一眼道:“再伤心也不能绝食,饿得没力气吃饭了吧。”
锻炼的事情万不能说,江停云无从反驳,只好讪讪一笑。刘肃略一示意,茯苓忙上前给江停云布菜。
两人各怀鬼胎地吃了饭,江停云一边坐在一旁漱口,一边看丫鬟们撤下饭菜,又端上几碟炸花生、拌藕片、煮笋干等下酒菜,并两只玉质酒杯。
这是要跟她把酒言欢么,江停云不认为他们两个有任何一起坐下来喝酒的必要,刘肃是吃错什么药了?
莫不是发现了字条的事情。若真如此,自己恐怕早就被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了……还是说进了京都,大皇子、二皇子和皇贵妃虎视眈眈,刘肃不好那么嚣张,改走怀柔路线了?
刘肃把一只酒杯分给江停云,拣了系着青色丝绦的酒壶给她倒上一杯酒,又从另一只系着黑色丝绦的酒壶中给自己倒了酒,举起酒杯来向江停云示意。
该不会是一杯毒酒吧,江停云握着酒杯,有些迟疑。
刘肃冷冷一笑,泼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拿起江停云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满,口中说道:“我若想杀你,用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说完举起酒杯率先喝了。
江停云一笑,也不尴尬,两只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酒入口绵软,带着梅子清香,酒味极淡,更像是一种糖水,想是度数极低。
江停云的酒量极好,这个特质曾经帮助她在饭局上所向披靡。用小姨的话说,就是她完美地继承了她那个酒鬼父亲的劣质基因。小姨极看不得江停云喝酒,每每发现便会一连几星期不同她联系。
高中时候,她第一次跟那些前卫的同学们学会了喝酒,回家却被小姨狠狠打了一顿。小姨哭着怒斥,若不是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她的那个酒鬼父亲喝酒误事,她的妈妈也许就不会死。
从那以后,这件事就成为了江停云的梦魇。她喝得越多,脑子就越清醒,因为她绝不可以误事。
刘肃显然误解了江停云突如其来的低落,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逝者已矣。”
江停云心中一凛。刘肃这是在安慰她?当初杀了自己全家时怎么不见他来安慰,如今不过是死了一个嬷嬷,他怎么就假慈悲起来。
刘肃又伸手帮江停云把酒杯满上,待江停云举杯,方才试探道:“陶嬷嬷跟你相处不过两月有余,如今过世,你怎的如此伤心。”
江停云一口酒险些尽数喷了出来,她竟险些忘记失忆这件事。为了让陶嬷嬷过世这件事显得更加真实,她兢兢业业地哭了好几天,却不想适得其反,引起了刘肃的猜疑。
她镇定地把酒杯放下,低头哀婉道:“虽说记忆全失,可我一瞧见嬷嬷便觉得亲切。如今一想到嬷嬷跟着我,背井离乡来到京都,一天福也没享,就这么去了,我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
她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刘肃听了长眉一挑,就要说话,却听江停云继续说道:“况且这几日以来,我总是感到半睡半醒,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一些往日画面。不记得时也就罢了,如今但凡想起些什么,更觉心酸……”
刘肃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紧,上身前倾,迫近江停云,讶然道:“你都想起来些什么?”
江停云摇摇头:“都是些日常小事,对于豫王殿下想要的信息,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肃又坐了回去,默然片刻道:“想睡觉就多睡睡吧,只是饭须得按时吃。”
江停云垂首应了。
刘肃目的已经达到,两人相对无言,没滋没味地喝着酒。半晌,刘肃起身道:“早些休息吧。”
江停云恭敬地送刘肃离开,回身坐在桌边,就着几碟小菜慢慢地喝着青梅酒。
侍立在一旁的当归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才上前劝道:“王爷好不容易来看姑娘一次,姑娘何不好好与王爷说话。将王爷气走了,姑娘却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这是何苦来哉。”
江停云被她的话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
这又是从何说起……当归不是刘肃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吗,怎得如此搞不清楚状况。
她转而想起长安长乐对自己的善意、皇贵妃看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德妃交代她多去宫中坐坐,不由悚然——莫不是这些贵妇公主丫鬟,都以为刘肃千方百计把自己从容郡弄到京都,是为了收自己做侍妾吧。
……莫不是刘肃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吧。
对刘肃来说,得到了藏宝图后,自己也就没了任何用处。那么自己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收在府里做个侍妾,留得一命,在他看来可能还是对自己莫大的恩典呢。
好在现在藏宝图还无迹可寻,刘肃应该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待谢寻回来……他们应该不会坐视自己顶着大楚公主的身份受辱。
江停云敷衍了当归两句,也没心情再喝酒,便推说累了,自去歇下。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晚膳时分,刘肃又一次登门了。
流水般的丫鬟送了菜上来,又如流水般下去。
江停云摸不清刘肃的目的,谨慎地很少开口,两人对坐着用了膳。今日没有酒,刘肃便坐在这里喝茶。
江停云近日手腕时常酸软,有些举不起茶盅,只好百无聊赖地陪在一旁。
刘肃喝了半日茶,才开口问道:“今日可想起什么来了?”
原来是来检查自己记忆恢复情况的。摸清了刘肃的目的,江停云人也活泛了起来,同他东拉西扯些家长里短,刘肃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待从第三天起,刘肃还没来,流水般的丫鬟们便已将刘肃的饭食送到了采薇院。怕刘肃瞧出什么端倪,江停云不敢再戴护腕,手渐渐恢复了力气。
两人就这般日日食不言,默默对坐着用罢膳,再喝着茶聊几句。
直到有一日,距王府的晚膳时辰已过了三刻,刘肃还是没有回来。
满桌子珍馐佳肴渐渐不再冒热气。江停云正坐歪在炕上,靠着迎枕读书,茯苓迟疑着上前道:“姑娘……”
她恍然抬起头来,瞧了一眼时辰,不由腹诽刘肃既不打算来,如何不吩咐一声,没得浪费这一桌子菜。
见茯苓还立在那里,便说道:“把豫王殿下的菜都撤下去,我自己吃吧。”
茯苓应了喏,不多时菜被撤下去,江停云坐下来吃饭。
此时距谢寻离开已过了近半月,这半个月里,刘肃日日都要来跟她一起吃晚饭,再探听一番她记忆的恢复情况,近乎成了习惯。
不知道谢寻是否顺利。
江停云习惯了谢寻的存在,一时间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刚从梦中醒来的那段日子,孤身一人无所依仗,还有个小丫鬟需要自己保护。
第二日刘肃依旧没来,江停云想了想,偷偷让醉冬帮她把护腕系上了。
没想到这一次竟比半途而废之前更艰难,没过两日,她便又一次拿不起筷子了。
江停云只好推说心情不好,每日躺着不肯吃饭。当归和茯苓显然误解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乖巧地不再打扰她,只在屋里备上些容易克化的点心,以防她饿得受不住。
这一晚江停云确实饿得受不住,艰难地坐起来,准备去桌边吃些点心。
只是方才手腕用了力,这会儿实在是抬不起来,只好坐在桌边稍微缓一缓。
正在她愁眉苦脸地看着点心发呆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不吃,病了?”
江停云猛然抬头去看,只见谢寻正从窗沿上跳下来,几步向她走来。
江停云心中一喜,他回来了。
谢寻见她不动,不由道:“你是怕胖么?你还在长身体,饿了就要吃。”
江停云默了一瞬,抬头笑笑:“我等人喂呢。”
谢寻略一思忖,忽然看见江停云的双手角度有些不自然,面色一变,上前几步抓起她的手腕,掀起袖子一看,一片血肉模糊。
他不由怒道:“你疯了!我不是每天只让你戴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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