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面摊老板订了苏依依的肉酱汁和素丸, 一个上午便卖完了。乐得他合不拢嘴，立刻又要和苏依依预订明天的量。
甚至想长期合作。
说不定还能用长期合作，和小老板谈谈折扣？
九五折？
面摊韩老板想得挺美, 结果到了苏依依跟前，才发现想和她长期合作的，不仅仅是自己。
他今天的好生意，别人都看在眼里呢！
谁不知道不少人是买不到小老板的肉酱汁和素丸, 才跑去吃老韩家的面嘛。
现在想要跟苏依依长期合作的人, 多了去了。
这下可把韩老板急坏了。
去他的九五折，只要小老板肯，原价他也愿意买啊！
反倒是苏依依没同意摊主们的原价。
因为她和赵芳草就两个人，根本就提供不了这么多的量，而且，她们自己也得做生意呢。
虽然很心动，但苏依依一直觉得，做人做事得分清眼下的主、次。
她主要是自己卖东西, 那“批发”便只能是副职。而且不能和主要业务起冲突。
最后还是小摊老板们自行商量, 拟定了个清单, 谁一三五、谁二四六，内部解决了预定问题。
苏依依也干脆, 依旧按照和韩老板说好的九五折卖给他们。
把小摊老板们开心得不得了，个个竖起大拇指, 夸赞小老板做生意有情义。
苏依依这一举动, 让大家对她的喜爱里，又多了几分不同。
赵芳草在一旁看得真切, 从前这些人对她家大姑子的喜欢，是前辈对后辈的, 从上往下的。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虽说赵芳草自己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她心里却生出与有荣焉的自豪来。
只可惜人手不够，不然管他二四六还一三五，这些钱统统能赚！
赵芳草心中惋惜，突然想回去之后，就和丈夫商量一下。
反正一个也是帮，两个还是帮。
那为什么不一家人，一起帮助大姑子做生意呢？
苏依依也为人手不足烦恼着呢。甚至去医院看宋官的时候，脸上都带了些若有所思。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嗯？”苏依依回神，看向宋官。见他书倒扣放在膝上，不知看了自己多久，这才恍然自己刚才走神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最近生意好，有点缺人手……咦？”苏依依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视线重新落在宋官身上。
宋官不说话，任由她看着自己。
他的腿早就好利索了，只是之前那些姑娘老来，干脆假装腿还没好。
现在病房终于亲近，他也不用整天躺着。
此刻坐在医院白色的椅子上，只这样静静的看着苏依依，显得沉静。
关于宋官的事，苏依依也是这段时间听赵芳草说的。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去帝都读书了。结果因为土墙倒塌压伤了腿，错过时间只能等明年了。
“似乎是什么军什么校，叫特招？反正特别好，进去后啊，管吃管住还有工资，待遇可好了。不过更详细的也不清楚。听你大哥说，这宋官虽说没和人红过脸，但性子挺冷的。”
苏依依回想起赵芳草说的话，再回神看向宋官，就有些内疚。
不过心里倒是立刻有了决定，“我现在缺人手，你要是原意，等出院了来帮我忙吧？工资我按每天纯利润的百分之五给你？”
顿了下又开口，“另外包一日三餐，而且你还能有时间学习……”
“好。”
……咦？
苏依依没想到宋官这么爽快，呆了一下冲他笑，点点头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出院，先休息几天，然后就开始工作吧。”
宋官摇摇头，“不用休息，明天我出院后，就去小吃街和你汇合。”
“行。”苏依依也是干脆的人，又和宋官聊了两句便离开。
她还得赶回去做明天的吃食呢。
一想到后天自己能卖得多点，就觉得浑身充满干劲。
多劳多得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呀。
不过……这个宋官还挺好说话的嘛。看上去好像也没大嫂他们说的那般性子冷？
第二天一早，和往常一样，苏文苏武替苏依依将背篓背到站台，叮嘱后这才离开。
今天两人请了假，留在家里再好好将地捯饬捯饬，要是淤泥不够，两人还打算去河里挖些。
苏秀秀则等到小伙伴后，这才挥手和苏依依告别，脚步轻快的朝吴翠芳几人跑去。
麻花辫在身后甩啊甩的，有股子说不出的欢快劲儿。
赵芳草见了，禁不住笑，扭头和苏依依闲聊，“看样子秀秀心里劳烦那个孙萍萍了，现在知道她不去上学，看看，多开心。”
苏依依看着苏秀秀和小伙伴们有说有笑的背影，笑着点点头。
昨天苏秀秀一回来，第一件事便跟自己说，孙萍萍家里给她请了几天假，说是上火牙疼。
但别人不清楚，住在一个村的可就知根知底了。
尤其是现在村里的小朋友，想要和妮妮一起玩，有什么新鲜事都和她说。
所以苏依依一家人便知道，孙萍萍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前一天晚上被杨桃狠揍了一顿，结果荆条不小心挥到孙萍萍脸上，直接抽出条血杠杠。
把杨桃也吓了一跳，赶紧丢了荆条不敢再打。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原本就长得一般，这要是脸上被自己抽得留疤，那可就完了。
总之，孙萍萍偷家里小卖部泡面，拿到学校炫耀的事，就这样掀过了。
苏依依回神，瞥了眼来处冲赵芳草说，“可惜我们这里还有阴魂不散的。”
赵芳草一扭头便看见了钱小萍，脸上的笑一下子垮了下来。
这两天钱小萍跑去镇上卖鸡蛋的事，和苏奶奶交好的李太婆，早就跟她们说了。
嚷嚷着“她老苏家能做生意，自己也能”，结果连着两天，回村的时候都灰溜溜的，贴着墙根走，深怕被谁看见喊住。
“看她那样子啊……估计一个蛋都没卖出去。”李太婆撇嘴，“不然就以钱小萍那性格，早就跟老母鸡下蛋，叫唤得全村都知道了。”
那番话惹得苏依依几人经不住笑。
没想到昨天才说完，今天一大早便遇见了。
相比苏依依的面无表情，倒是钱小萍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哎呀，是芳草和依依啊，你们也去卖东西？”
那明知故问的样子，让苏依依连回答的兴致都没有。
倒是赵芳草，立刻几步走过来，挡在苏依依面前，不让钱小萍靠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出去做生意了，钱小萍你有什么事？”
“啊哟，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遇见了打个招呼嘛。”赵芳草一脸大惊小怪，说完冲两人示意了一下，自己跨在胳膊上的篮子，“我也去镇上卖东西嘞。”
说完眼珠子一转，“不过我这两天在镇上怎么没见着你两啊？芳草，你们卖东西的地方在哪儿？热不热闹？要不今天也带上我呗。我卖的是鸡蛋，和你们不一样，肯定抢不了你生意。”
赵芳草都听笑了。
怪不得好几天不给好脸的钱小萍，这么热情了。原来是想跟着她们，蹭着做生意啊。
“你自己找地方做吧。我们去的地方没卖鸡蛋的。”赵芳草没好气。
接过钱小萍一拍大腿，“那更好了呀，没人卖鸡蛋，说明没人和我抢生意。多好的事，哎？带上我吧？怎么样？”
赵芳草看着钱小萍，第一次发现她脸皮那么厚。
还不等开口，苏依依抬眸看了眼马路，“大嫂，车来了。”
说完看都不看钱小萍一眼，背上背篓准备上车。
赵芳草见状，怕苏依依闪到腰，也不再管钱小萍，白了她一眼后，赶紧去帮自家大姑子，替苏依依托着背篓底，让她背起来时，不会那么吃力。
钱小萍不以为然，甚至还挎着篮子在一边说风凉话，“哎呀，可惜我手上拎着东西，不然就能搭把手了。”
跟谁稀罕似的。
赵芳草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冯二姐早就看见苏依依她们了，车门一开立刻热情的招呼她和赵芳草，“依依，芳草，快上车。”
“二姐。”苏依依冲冯二姐笑着打了招呼，和赵芳草前后脚上车。
钱小萍赶紧挎着篮子跟上，想找个距离苏依依近的位置。
结果刚瞄到某个空位，原本坐在后面的人便换了上来，隔着过道冲苏依依两人笑，“小老板，素丸子、萝卜片还有卤豆腐干，一样来两串。”
至于钱，他早就捏在手上了。
冯二姐见状笑，“等会儿等会儿，都坐好，等车发动了再让依依拿，那么好吃的东西可别弄洒了。”
乘客们纷纷点头笑，甚至还有人冲司机扬声，“陈师傅快开车吧，冯二姐钱都捏手上了。”
冯二姐在哄笑声中，冲那人白了一眼，笑着吐槽回去，“说得你手上好像没拿钱似的。”
钱小萍都惊了，她原本还奇怪这售票员怎么对苏依依这么热情呢。结果一上车发现，乘客也对苏依依这么热情。
不仅热情，个个还捏着钱！
这……苏依依的生意也太好做了吧？！
钱小萍正震惊呢，没留意冯二姐看了她好几眼。
见这人还愣着呢，便出声提醒，“哎？你去哪儿啊？”
“哦，我们一起的。”钱小萍回神，笑眯眯的指着苏依依和赵芳草。
一起的？
冯二姐看了赵芳草一眼，恰好看见赵芳草一脸不耐烦，皱眉冲钱小萍翻了个白眼。
楞了一下后又看向苏依依。
苏依依什么都没说，只将车钱递给冯二姐，“二姐，我和大嫂两人的车钱。”
冯二姐当售票员这么几年，各样的人见多了。一听便明白过来了。
点点头后，扭头看向钱小萍，手一伸说，“四角。”
“啥？！多少？！”钱小萍惊了，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分贝，让坐在她身边的人听了，都不耐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往里移了移。
和钱小萍拉开距离。
“你不是和她们一起的吗？”冯二姐耷拉着眼皮子，看着钱小萍说，“去城里就是四叫一个人呀。”
钱小萍这才老清楚，苏依依她们去的是城里，而不是镇上。
可……她只带了一块钱出门，来回车费都要八毛了？！
……钱小萍舍不得。
“怎么这么贵啊！”她试图讨价还价，“便宜点儿吧，我回来还要坐你们的车，来回一起给四毛？”
这倒是奇了。
冯二姐见过不少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像钱小萍这样，坐公交车讨价还价的。
当这儿是菜市场呢。
“都是四毛，哪儿有坐车讲价的，又不是菜市场。”冯二姐看了她一眼问，“坐不坐啊？不坐别耽误大伙儿的时间嘞。”
她话音一落，其他乘客也纷纷点头出声。
“是啊，你去不去城里啊？别耽误我的正事。”
“就是，哪有坐公交车讨价还价的，没进过城啊？”
这话可把钱小萍给点炸了，立刻扭头冲出声的方向骂，“谁没进过城啦？！谁没进过城啦？！问问价格怎么了？不能问是吧！”
“嘿……你这个人……”
眼看着车上要吵起来，冯二姐赶紧提高声音制止，“好了好了，大家出门在外和气生财。”
扭头看向钱小萍，“那你现在要去哪儿？城里？还是镇上？镇上便宜，两毛钱。”
两毛……
钱小萍心疼坏了。
她这两天都是走路去的镇上，没想到就这么点儿路就要两毛。
刚想说“不坐了”要下车，结果一转眼便发现苏依依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反而盯着背篓里面不知道在干嘛。
再看赵芳草，四目相接的瞬间，对方冲她翻了个白眼移开，一副懒得再看第二眼的模样。
也不知怎的，哪怕苏依依看都没看她，但钱小萍还是觉得苏依依在嘲讽自己。
心气一上来，激得钱小萍立刻掏出四毛钱，递给冯二姐，大声开口，“去城里！”
说完还得意的朝苏依依的方向看了一眼。
冯二姐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去城里让这人就自豪起来了？这车上大半的都是去城里的。
不过她也懒得费口舌，耸耸肩后收钱递票，扭头冲陈师傅喊了一声，公交车便关上门重新出发。
钱小萍是这没想到公交车能这么颠。
要不是一直死死抓着椅背扶手，她觉得自己都要被颠得飞离椅面了！
偏整个车上似乎就她在慌，其他人还在不断的递钱给苏依依，买这个买那个。
钱小萍就在一边，眼红又难受的看着苏依依不断的收钱。
……太难受了。
钱小萍不住的给自己顺着胸口，她坐车原本就已经坐得头昏眼花还憋闷了，现在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苏依依不断赚钱，更憋闷了有没有！
偏偏坐在她身边的人，还嚼着刚刚才买的萝卜片。
酸酸辣辣的味道，不断的往她鼻子里钻。
气死人了。
钱小萍想到这儿，忍不住白了身边的人一眼。
那人一脸莫名，上下打量钱小萍说，“萝卜片又不贵，嘴馋自己买啊。”
看他做什么，自己又不会分给她。
钱小萍更气了。
她是有骨气的人！她才不会花钱买苏依依做的东西呢。
而且……
钱小萍偷偷摸了摸口袋，一脸心疼。
四角的车费啊……
难道真的要堵一口气，跟着苏依依他们去城里？
万一还像前两天一样，一个鸡蛋都没卖掉，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钱小萍更后悔了。
恰好有人在镇上下车，钱小萍见状“哎呀”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后跺脚，“忘记带东西了！”
抬头就冲冯二姐说，“我也在这儿下，城里我不去了，你退我两毛。”
等冯二姐将钱退给她后，钱小萍匆匆忙忙的下了车。
车重新发动后，冯二姐才坐在苏依依两人前排，侧坐着冲车下努努嘴，笑着问，“这人干嘛的？”
“谁知道。”赵芳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和冯二姐抱怨了两句，“那人以前就爱找依依麻烦，依依性子好不和她计较。这两天听说卖吃的赚钱了，自己也垮个篮子买鸡蛋，想这法儿的想压依依一头呢。”
什么？！欺负依依？！
那必不能忍。
冯二姐立刻和赵芳草统一战线。
苏依依倒是无所谓，抬头冲两人笑了下后，将钱整理好放绣花腰包里。
而这边，钱小萍一下车，喘着气顺了顺胸口后，立刻跳起来冲公交车驶离的方向“呸！”了一声，随即开始心疼她那两毛钱。
不行，今天一定得将鸡蛋卖出去才行。
钱小萍想到这儿，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不看还好，一看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她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居然颠碎了好几个！
完了完了，这下回去她婆婆一定会将自己骂死了。
钱小萍现在也顾不上想苏依依的事，她赶紧将布一盖，做贼心虚的往左右看了看，挽着菜篮子缩着脖子钻进人群里去了。
苏依依今天的生意也特别好。
两个小时没到，背篓便见底。
后来的客人带着一脸“你不行”的谴责，哀怨的瞅着苏依依，“小老板，你要努力锻炼身体啊。”
“？”苏依依。
不过有客人眼尖，发现了苏依依放在最？！小老板，你还藏了一点啊？卖给我吧。”
对方嗓门大，立刻把一脸失落，转身要走的其他几人也喊了回来，重新围着苏依依，眼睛亮亮，像等待投喂的狗狗。
七嘴八舌的。
“小老板，卖我吧。”
“哎不行不行，我看见的，当然要卖给我了。”
“见着有份嘛，匀点儿匀点儿。”
看着苏依依被客人们“刁难”，附近摊贩都笑嘻嘻的看着，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就连赵芳草也笑着收拾背篓。
唯一冷着脸的，只有一点儿光没沾到的褚红。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褚红盯着苏依依的方向，白眼一翻，就要抄着双手回小棚。结果一扭头便看见宋官走过来。
一下子呆了。
直勾勾的目送着他，直到宋官从自己小摊前经过，眼看着要走过了褚红才恍然回神，立刻笑着冲宋官喊，“哎？小伙子，吃馄饨不？皮薄馅儿足个头大，一碗也要不了多少钱。”
宋官看了她一眼，摇了下头。
看得褚红站在那儿，眼巴巴的望着宋官。
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看看能不能把人喊回头的。才张嘴便发现宋官是直径朝苏依依的方向走去。
一下子脸色难看了起来。
强笑着说，“人家东西已经卖完了，你买点儿其他的呗。”
她这异常的热情早就被不少小摊贩注意到了，有看好戏的，也有一脸鄙夷直摇头的。
褚红这个女的，真是……
不过苏依依倒是没留意到。她把饭盒拿手上，面对客人们的劝说，不住的摇头。
“这个不卖，是给人特意留的。”
特意。
宋官脚步顿了一下。
“哎呀小老板，再留就凉了不好吃了，而且这人到现在还没来，估计是不要了。所以卖给我们吧。卖吧卖吧。”
“是呀是呀，卖吧卖吧。”
客人们一人一句撺掇着，但怎么说苏依依都只是摇头。
拒绝三连用得干净利索。
宋官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觉得苏依依像只小兔子，抱着心爱的胡萝卜被人围在中间，面对各种诱惑，倔强又可爱的直摇头。
赵芳草在整理背篓，眼角瞥到他站的位置。以为是停驻观望的客人，刚准备说“卖完了，明天请早”时，一抬头便发现是宋官。
惊异的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宋官便从她看来。
朝赵芳草点点头后，这才走上前，随意扒拉了几下，将小兔子给拎了出来。
看看苏依依，又抬头看向被扒拉开的几人，冲他们点点头后开口。
“不好意思，她给我特意留的。”
赵芳草在一边看着，好半响后才眨了下眼。
……奇怪，苏文不是说这宋官性子蛮冷的吗？
但依她现在看。
好像也不太冷嘛。
看，还会给人解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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