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此咒无解
很多人都觉得封旭延是最清楚十年前的幽族和苏氏之间发生过什么的人。
但其实不然。
封旭延陪在这一世的阿宁身边之时,其实还得兼顾幽冥界内的幽族的事情。
因为并非全部幽族都随着幽君许锦言出幽冥界的。
这事儿得从六七十年前说起。
没错,正正就是苏氏老宗主,也就是苏若晨的爷爷苏曜那一辈带着苏氏迁往北陆素城的时候。
幽族人其实大多都不怎么愿意出幽冥界,主要还是因为暨宁的死被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
因而幽族人多少有些忌讳与人族为伍,深怕被自己的同伴在背后下毒手,连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但许絮却认为人族和幽族当年的惨剧还是因为人族始终认为拥有魔族血脉之人都算不得好人,迟早都会朝他们亮出尖牙。
他想改变人族的这种想法,想让幽族的后代能在炙热温暖的阳光下成长。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入了人界。
然后认识了苏老宗主苏曜,两人携手为百姓打造了一个安稳小城,也就是现在的素城。
但只有少部分的幽族人随了许絮,在人界扎根,更多的幽族人其实还是留在了幽冥界内。
而封旭延就得打理好幽冥界内的幽族等人。
那日他恰巧得回一趟幽冥界,因为幽族人给他传讯,表示冥族有动静。
他这么一走,再回来的时候……
素城已经变天了。
……
封旭延将一切娓娓道来,又回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慢慢摩挲着尾指,眼眸有些失焦:“选你,是因为你是当时幽族内最有天赋的小孩。”
怎么说呢。
大抵是她依旧残留了点暨宁那一世的天赋吧!
虽然她不能像作为暨宁时那样跟灵物沟通,也不能看见灵识,但在修炼幽族灵力方面,当真是天赋异禀。
至于强调小孩,也是小孩的外表比较能降低人族的防备,将她带回苏氏去。
但一说起小孩,阿宁忽然又跑偏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封旭延:“……”
其实阿宁并不能肯定自己还没有恢复的那一部分记忆里面会不会有封旭延小时候的样子,但就是想逗一逗封旭延。
但封旭延沉默,确实是因为他并未以小孩的身份出现在阿宁身边过。
阿宁伸出食指,戳了戳封旭延的脸:“话说,你这张脸又是怎么保养得那么好的啊?完全没变过啊?”
真·永远是少年。
封旭延:“……”
封旭延无奈地握住她的手指:“还听不听啊?”
阿宁急急点头:“听听听!”
封旭延叹气:“血泪咒呢,是幽君用来封印你的记忆,灵力包括你的幽族血脉的特性。”
“但是说实在的,这血泪咒损人损己。对降咒者或者被降咒者来说,损伤极大。以至于我一开始甚至没想到,在你身上的就是血泪咒。”
阿宁无语凝噎。
“这幽君是不是魔怔啦?”她托着腮,望向他。
那神情倒是无聊得仿佛她并非那个被降咒者。
封旭延一噎,默默地道:“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阿宁又问道:“那可有解咒的方法呢?”
不等封旭延回答,她又道:“应该是有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说等我恢复了记忆之后,一切都了然。包括你之前在故安城的苏氏老宅曾说过有些事情未到时候。”
封旭延缓缓点头:“确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个血泪咒。幽族内有一本禁书,上面记载了血泪咒的资料,包括解咒的办法。需要的材料我基本都准备好了,只差最后一味。”
“降咒者的精血。”
阿宁一怔。
忽然脑海里浮现了一些字。
她怔忪着动了动唇:“心死如灰。”
封旭延猛地抬头看她,表情讶然。
阿宁朝他苦笑道:“还有另一个方法是吗?”
封旭延舔了舔下唇,有些涩然道:“你……看过?”
阿宁不知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不确定,但我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些字。”
封旭延抿唇,不知所措。
没错,这血泪咒其实还有另一个解法。
听上去可能有点简单。
那就是被降咒者流出血泪即可解咒。
这便是血泪咒的名字由来。
可被降咒者,别说血泪,连普通的眼泪都流不出来的。
唯有被降咒者到了心死如灰、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的地步,才有可能流下血泪。
这便是血泪咒唯二的解法。
可降咒者的精血并不好取,而流下血泪的几率又太低了。
所以血泪咒在禁书里都是被纳为不可逆的禁术。
阿宁不由得再次由衷感叹:“幽君当真是魔怔了吧!”
为了让幽族人守着苏若晨,不惜动用禁术。
当真是……
莫名其妙。
阿宁道:“罢了罢了,既然那么难解,那就别解了。”
封旭延沉默片刻:“哪怕再也不能修炼幽族灵力?”
说到底,幽族人再怎么努力修炼人族灵力,也不会像修炼幽族灵力那般舒适。
就算现在她的幽族血脉被压制住了,她也算得上是目前苏氏里数一数二的弟子。
但最多也就到这了。
她的实力很难再往上爬了。
再一细想,她这……不就等于被幽族流放了么?
阿宁却浅浅地笑了笑:“人族灵力罢了,我作为暨宁的时候不也能修炼得很好吗?”
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封旭延无言,最后浅叹一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和罗白早些歇息。”
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
封旭延站起身来,却冥剑却突然在他身后露出半截剑柄。
阿宁始料未及,眸光一动,哂道:“我还在想却冥去哪里了,原来是粘着你去了。”
她抬眸,直直望进他眼里:“倒是没想到,却冥居然会那么黏你。”
封旭延全然不慌,答道:“你被封印后,却冥就一直跟着我,大概是习惯了吧?”
却冥剑微鸣。
却冥道:“确实许久未见。”
封旭延轻轻抚摸了一下却冥剑剑身,眸光微动,下意识勾了勾唇角:“你想说些什么?”
阿宁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就是好奇。”
封旭延挑了挑眉:“还是吃醋了?因为却冥黏我?”
“也不是。”阿宁随口应了句,随后不知怎地又转移了话题:“你这是要去哪?”
阿宁见他并不是朝着床的方向而去。
封旭延轻笑,伸手揉了一下阿宁的头:“傻姑娘,我一个男子确实不合适留宿。而且,我有些事情要跟苏若晨谈。”
话音刚落,就见封旭延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阿宁抿了抿嘴,目送着封旭延离去的背影,看见墨发中夹着的红色发带和不知缘由紧跟在他身后的却冥剑,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厢房门一关上,她望向罗白,轻声道:“既如此,那我们便歇息去吧?”
罗白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宁便拉着她一起上了床。
罗白一上了床便极快睡着了,且睡得很沉。
阿宁让她睡在里边,自己睡在靠外的地方。
因为习武,阿宁的耳力很好,能听见客栈外的喧嚣经久未散。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她难以入眠,想翻身又担心会惊扰了罗白,于是她就这般直直地盯着床帐。
烛芯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左右都是睡不着,她闭上双眼,慢慢地捋着思路。
关于这几日来的种种。
突然发觉她的记忆基本都是在去过生死阵后,取回自己的碎灵之后才恢复的。
想来真是神奇,她的碎灵竟然那么巧都散落在冥君的生死阵旁。
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捋着捋着,她忽然想起在记忆里她看见幽君时,心里的那股难受和被背叛感。
不由得开始好奇她这样的情绪究竟因何而起?
她和幽君有什么关系?
还有这几日都有些太过匆匆,而忽略了一件事。
在苍云城上的生死阵和虚渺霭……
虚渺霭内的暨宁似乎见过她,且很笃定她是外来者。
还有当时她说的冥君的地魂,还有她曾提过的沧澜要变天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阿宁想不通,但就是莫名觉得,暨宁好像预见了这一切。
她知道自己会转世吗?
但这说不通。
魔族没有轮回路,自然谈不上转世。
可倘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人送入转世的话呢?
不对。
当时的暨宁是在跟人对话,而不是简单地留下一个虚影罢了。
她是怎么肯定自己能够转世的?
这……当真想不明白。
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苏若晨这几日的态度都有些诡异。
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还有封旭延……
他说处理了灵鸟……
还有苍云城内的冥傀人……
本来阿宁应当越捋越精神才对,却不知为何越深思,意识就越发开始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间,她倏地意识到是有人放了迷烟。
刚想挣扎着起来,就听见罗白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但她说话并不会很慢,而是正常的语速。
“对不起,好好睡吧……”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最让她难过的是,说话的人显然并不是冥罗。
也就是说。
从一开始,罗白就一直在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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